“两晋时期,东晋名将谢玄不仅精通兵法精要,行军要诀。且剑术修为之高,已然超凡入圣,以手中一柄“寒溟”力
挫江左江北武林各大高手,开创剑宗,荣登剑道至尊。然而淝水之战后,以谢安谢玄为首的谢氏一门没落,谢玄北伐遇挫
,终于郁郁而终,再不见旧时王谢堂前飞燕。后谢玄传人将剑宗自江左迁移至天山,剑宗宗门下无数铸剑好手就在这天山
之上,夜以继日为北府兵打造刀剑,意在承继谢玄北伐遗志,希望能等到某天北府兵北上讨伐胡虏,收复国境,届时可以
用这些神兵利剑斩尽胡虏头颅。不料其后刘裕北伐失败,而后柔然部又兴起西域,剑宗逐渐衰微,原本武林第一大宗门近
万名弟子,到了北魏,已快不足千人,这才被柔然出动高手剿灭,传闻那一战,鲜血染红了半座托木尔峰,双方厮杀之激
烈,竟引发大规模雪崩,在场之人,无一生还。多少年来,那些前辈宗师苦心锻造的好刀名剑,也伴随着主人四散埋葬在
这冰山积雪之中,后人故而取名为万剑池。”
李世民本就是喜欢读史之人,这谢玄,乃是东晋兵法名家,他自幼便是认得。听得李淳风所言,当下似是若有所思。
李道宗本是爱剑之人,闻言更是对这谢玄是又敬又佩,李道宗拍拍李世民肩头问道:“堂哥,你说,我以后会不会能成为
下第一用剑高手?同时也是天底下最会带兵打仗的将军?”李世民本不忍拂他心意,见李道宗似是对自己剑法颇为自傲,
笑道:“论剑法我可能赶不上你,论兵法,嘿嘿,道宗,我自信将来不会输你。”两人争锋相对,李道宗闻言想找柴绍评
断评断,柴绍个性木讷,心里却不糊涂,说道:“世。。世民哥。。和。。道宗。。哥。。都比我。。强。。”虽然早春
的天山寒风呼啸,冰霜刺骨,几人动动身子骨,说说笑笑,却也都不觉得冷了。
万剑池位于托木尔峰山脊中段,此处海拔极高,温度奇低。自远远眺望,就像从托木尔峰胸口前长出了一根巨大的白
色烟囱一般。从托木尔峰山脊转到万剑池的山道常年被冰雪覆盖,两旁皆是悬崖峭壁,许多初到此处的武林青年才俊,武
功稍微低一点的,很多未到得万剑池便脚上一滑,坠入万丈冰窟之中,尸骨无存。所幸李世民虽然武功较低微,但自小便
在李渊的鞭策督促之下习得一身不错的轻功,李世民记得李渊曾骂道:“二娃子,你武功不学好,就得在这逃命的本事上
多下点苦功啊,免得将来上了战场还得老头子我去救你。”李道宗和柴绍轻功就更不必说,而周阳早已将马匹系于山脊之
处,背着包裹徒步跟着众人踏上山道。李世民只见狭窄的山道尽头立着一块已被利刃削去半截的石碑,还隐约可以看出上
面红色的漆字是小篆的“剑”字,周围还插有几柄早已被岁月腐蚀生锈的剑,似乎在诉说这这里的曾经。
周阳抱怨道:“师尊,这就是万剑池吗?大爷我···哦不,徒弟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错,此处便是昔日剑宗所在之地,万剑池,让你平日练功偷懒,功力不济,自然会觉得喘不过气。”
只见李淳风一掌轻轻拍在周阳后背,轻送内力,周阳顿时觉得呼吸顺畅,连忙一口一个师尊地叫。“我们进去吧。”
李淳风叫住众人道。
几人跟随着李淳风踏入万剑池,一进万剑池,李世民几人便觉双目被一道淡淡的金光所笼罩,却说不上来这道金光从
何发出。再瞧此处与其说是剑池,莫不如说是一块能容纳数千人的巨型冰块,脚下所踩之处,晶莹通透,上面覆盖着一层
薄薄的雪,而李世民几人就在这冰土之上。李道宗都看傻了眼,本以为万剑池应该是一个类似山峦之类的地方,竟与想象
之中相去甚远。李淳风对李世民笑道:“二公子可知所谓的万剑池,剑在何处?”李世民眼之所见,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方圆百米连一颗树都见不着。李世民心道这眼前没有,或许是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李世民对李淳风指了指脚下,道:“
莫非这些剑就在这冰面之下?”李淳风笑道:“二公子果然机智过人”。说罢弯下腰,用掌力化开脚下一片白雪,四人围
上前来,由于这冰层里混着泥土,只可隐隐约约见到这厚达近数十米的冰层冻土之下,可见冰封着数也数不清的黑点。周
阳在旁惊叹道:“师尊,这底下有好多把好剑啊,你不是说要替爷爷我··哦不,替徒儿挑一把趁手的吗?”说罢李淳风
举起沾满雪水的手掌又给了周阳一道板栗。
李道宗问道:“前辈,这冰层如此之厚,别说无法将这些剑一一挖出来挑出自己心仪的一把,就是想随便拿一把出来
,也无从下手啊?”
李淳风笑道:“你们此次要不是跟着我,岂不是要白来一趟了?”李淳风将一旁周阳唤来,取下背后的包袱,掏出一
根锄头出来。
李世民眼睛一亮:“用这个挖?”
“正是。”
几人分头合作挖了一个三米多宽的大洞,逐步向冰层底下掘进。还没挖几米,除了李淳风,其余几人皆是累的满头大
汗,加之冰层下温度极低,脸上结了一层薄冰,李世民和李道宗,柴绍三人你瞧我我看你,都乐了。要是被其他武林人士
看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在挥着锄头挖洞,真不知该作何感想。这越往下深挖,几人都觉那道淡淡的金光愈加明亮
了起来,李世民疑惑道:“前辈可知这道金光自何处而来?我一进剑池便觉周身都被一道淡淡的金光淹没,究竟是何故?
”李淳风一边挥着锄头笑道:“你可知我此番带我徒弟上天山所为何故?”周阳答到:“师尊说要给爷爷我挑一柄好剑傍
身。”李淳风瞥了周阳一眼,道:“我前些时日常常夜观星象,见紫微星正渐渐转弱,北斗星畔几颗略小的星位却光芒绽
放,其中的一颗更是偶有盖过紫微星之势,此乃圣主将出之迹象,我料“湛卢”剑必随圣主而重现人间,故此来此万剑池
一看,果不其然,这万剑池乃天下间剑魄集聚之地,“湛卢”无形无质,“剑胎”必从这冰层底下万剑而孕育。贫道正是
为了湛卢剑“剑胎”而来。这周围道道淡淡金光,应该就是湛卢正孕育剑胎而产生的异象。“
李道宗问道:“前辈所言,晚辈甚是不解,何为剑魄,何为剑胎?”
“凡是世间名剑,聚宝阁上剑榜所评之名剑,一如当朝皇帝手中的“戾龙”,泣血盟主叶白的“听雪”,天下有数的杀
手阎童手中“妖璃”,诸如此类神兵皆有剑魄存于剑刃之中,简而言之,就如世人皆道人死后尚有魂魄一般。这名剑也是
如此,剑榜之上多数神兵的归属往往并非人选择哪把剑,而是由于其剑魄与人心性相近,自生共鸣,所以乃是宝剑择主而
侍,这天下间的好剑不可强求之处就在于此,不属于你的,早晚也将失去。正如这剑榜之上排名第一的上古神剑“湛卢”
,更传说非圣君者不可驾驭,昔日先后为吴王阖闾,楚昭王芈轸所获,因此二者不仁,而后湛卢皆不翼而飞。百年以来,
湛卢唯存在其剑魄,世俗之剑的剑身早已不知所踪,如今正是借着吸取剑池之中万剑之灵气,结成无形的剑胎,以此重现
世间。”
李世民听到世间刀剑还有这般讲究,不自觉问道:“既然湛卢不是人间之剑,无形无质,怎么将它拿起?就算有人得
到它,又有何用呢?砍不到刺不着,岂非形同虚设?”
李淳风并不答李世民,只是问柴绍:“你的烛龙剑法如今可发多远的剑气伤人?”
柴绍见此等前辈高人问他武功,红着脸道:“不。。不足。。两丈。。”
李淳风笑道:“这湛卢剑为何能位居剑榜第一?正是因为其无形无质,有人得之,御剑就如驾驭自身手脚一般,谈笑
不动间便可剑气自生,伤人于百步开外,纵使一个完全不懂武功之人得到“湛卢”,其威力也会像苦练了一门绝顶武学一
般。你说这把剑如何?”
李道宗听罢惊呼:“天下间真有此神奇的兵器?”
周阳一拍大腿:“爷爷我决定了,说什么也要将这“湛卢”挖出来,成为天下第一。”
李淳风一个板栗敲在周阳头上:“什么天下第一?想造你师傅的反啊?”
周阳赔笑道:“师尊,弟子哪里敢。。。”
众人言谈之际,整座冰川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李世民道:“不好,是雪崩吗?”
李淳风皱了皱眉:“不像是雪崩,看来此地有同道中人在此。”
几人对过眼神,纵身向上一掠,原来万剑池上还有三个人,分别是两名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人,武士彟,欧阳亥和铜
应天。
铜应天显然未料到此地竟有别人,看见眼前道袍少年,认出是李淳风,别起剑,抱拳道:“不知蓬莱山凌虚子也在此
地,失敬失敬。”
武士彟笑道:“想必凌虚子此番到此也是为了“湛卢”宝剑而来?”
李淳风心中一凛,怎么这些人也知道“湛卢”出世的消息?
武士彟见李淳风并不答话,依然笑道:“我等来此无非凑个热闹,像我等这类鼠辈,怎敢跟凌虚子争夺宝剑归属?”
李淳风笑道:“武先生面相尊贵非常,今后子女攀龙附凤,亦是贵不可言,自称鼠辈,怕是不妥。”
武士彟心道这臭道士明知我尚未有子嗣,竟出言讥讽。面上却装出一副假笑。身旁欧阳亥刚察觉有人,解下了手上的
铁爪拳套,露出手臂上那枚梅花印记。
李世民一见此人便知这人就是当日用“三尸瘴气”害的他大哥李建成险些丧命的欧阳亥,一想起大哥的伤势,心里仿
佛放着一捆薪柴,只要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能点燃他心中的怒火。一旁李道宗和柴绍见李世民面上难看,知道对方绝非善
类,也警觉了起来。李世民上前一步问道:“武士彟,你是什么时候做了聚宝阁麾下的走狗?”武士彟闻言皱起眉头道:
“这位小兄弟,你我素未谋面,何处此言?”李世民道:“你可曾记得,当日禁军押送你至滁州,我大哥险些死在欧阳亥
手下之事?”一旁欧阳亥冷冷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李渊的小儿子,你大哥本事不济,就算死在我手下也是活该,怨得
了谁?”李世民内心已是气极,然心里深知自身与欧阳亥相较武功悬殊,倘若此时动手,非但不能替大哥讨回公道,只怕
自己就要先赔进去。身旁李道宗早就看见了铜应天,之前化名龙云飞拜这铜应天为师混进聚宝阁,如今假的“龙云飞”已
死,只有一个真的李道宗,李道宗自小与李世民一同撒尿和泥,一起长大,很少见到他有过这样难看的脸色,自己身边又
有蓬莱山的凌虚子这等高手为伴,心里一合计,便要替李建成出当日的气。李道宗飞身上前,对铜应天道:“听闻铜先生
乃是天下有数的剑术高手,晚辈想讨教个一招半式。”话音刚落,李世民和李淳风尚未来得及开口阻止,李道宗已拔出手
中长剑,剑招快如疾风闪电,在铜应天面前挽出了三道剑花出来,铜应天还是没有出剑,只用单掌招架。李道宗微微一笑
,拿出剑鞘在手上朝铜应天跟前扔去,自己的剑紧随其后插入剑鞘之中,借着这来势,剑与剑鞘合二为一,一瞬间,铜应
天的肉掌已被打到了三处穴道。“好剑法,没想到这招鞘剑双杀,倒用的颇有几分成色。”铜应天一边赞道一边拔出了腰
间的那柄铜剑,一剑斩出,一道薄薄的剑气飞似的削去了李道宗的一撮银发,再看铜应天剑已入鞘。这两三招过后,双方
高下立判,李道宗刚再想发难,手里的剑已经被李淳风一把按住。李淳风笑道:“铜先生的剑掌功夫真是愈加厉害了,我
们蓬莱山的剑法到了先生手上,也是大放异彩。贫道的这位朋友不太懂规矩,得罪之处望海涵。”铜应天抱拳道:“好说
好说,若无其他事,我等便要先行下山了,凌虚子保重。”欧阳亥见铜应天竟对这少年道士如此敬重,也打消了出手的打
算,一手抓扶住武士彟,和铜应天两人使轻功奔下了山道。
“铜先生刚为何不下杀手?刚刚那名道士虽是蓬莱山老道的师弟,你我联手,他也未见得能讨到多少好。”欧阳亥言
道。
铜应天冷冷道:“我刚才不下杀手是因为我还没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你要是哪一天觉得自己已经活够本了,可以去
蓬莱山找凌虚子,我保证你死得又快又舒服。”
武士彟抓在欧阳亥肩上,叹了口气道:“欧阳老弟,少年意气风发总是好事,但还是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些,多动脑子
少动手,这一点,李密身上的东西就够你学一辈子了。我劝你行走江湖若是想混得长久,还是少惹三种人为妙。”
欧阳亥道:“武先生,是哪三种人?”
“和尚,道士,拿剑的女人。”
欧阳亥道:“李密不是说,他已得知杨素就在天山吗?他还不让我们动手,难道真要让杨素得到佛骨恢复武功,到时
谁还能杀他。”
武士彟笑道:“放心吧,要杀也不是我们来杀,金满堂和李密如今貌合神离,各有所图。我从来押宝都不会押错,把
宝押在李密身上总有一天我们会赚的,你说是不是?铜先生?”
铜应天点头笑道:“李密已第一时间将消息放出,想必这两天佛骨现世的消息已传遍中原武林,就王铜告诉我的消息
里第一批来的高手里就有藏宗的古尔扎西,古彝蛇王,食魔朱桀。。个个都是武林中很棘手的人物,如今杨素功力大不如
前,身边纵有将品高手,估计也保不全他的性命了。现在只怕金满堂会将“招财进宝”派来,那样可就坏事了。”
福隆客栈里,走进一名满脸疮疤的胖子,腰中别着两把短刀,一进门便捏住掌柜高惟的脖子,大声吼道:“这高昌国
可有什么好吃的?”高惟道:“这位客官,小店有上好的牛羊肉,新鲜的蜜瓜奶酒葡萄干,您看要不要来点儿?”“牛羊
肉有什么好吃的?不对爷的胃口。”这胖子说罢往柜台前啐了口唾沫“爷想尝尝这高昌国的人肉,不知你这有是没有啊?
”正在后厨的仆固怀心嘴里正哼着:“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听
得客栈里似是有人在闹事,心道这昨天才有道士在客栈里动手,今天怎么又有?迈出几个大步冲了进去,正撞上这名凶神
恶煞的胖子正在刁难高惟。仆固怀心走上前去一只手扣在这胖子的手上,用尽了劲,也没能将他的手从高惟的脖子上掰开
。“客官请你松手”仆固怀心咬牙道。“咦?爷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汉人,何必为这孬种求情,待爷割下他身上二两肉,煮
了赏你一块下酒吃。”那胖子说着拔出腰间的一把短刀,高惟已被吓得湿了整条裤子,闭着眼连连求饶,仆固怀心知道此
人专来上门找茬,当下便再不顾忌,一拳挥出。仆固怀心在仆固部落里已算得上武功不赖的,可这一拳打在这胖子的肚皮
上,竟然像打在了棉花上面,使不出一分一毫的气力出来。那胖子哈哈大笑,顺手一掌刮过,仆固怀心只觉脸上火烤一般
疼痛,便被这胖子一掌打落在地上。高惟见这请来的保镖已经自身难保,当即求饶道:“爷爷,小的店里有的银子爷爷尽
管拿去,但求爷爷留小的一条性命。”那胖子大笑道:“那容易。”说罢一掌凌空一吸,从客栈的柜子里取出一坛高昌国
上好的美酒,另一手一记手刀砍在高惟脖子后面,高惟应声倒在柜台前,神智居然尚且清醒,连呼饶命。胖子也不听他,
手里抄起那柄短刀在手上转了转,“咔嚓”一声手起刀落将掌柜的一只耳朵剁了下来,掌柜痛叫一声,昏死过去。胖子一
手提着酒一手拿起高惟的耳朵就往嘴里送,对仆固怀心含糊道:“你们店里有没有个叫杨素的客人?”仆固怀心一想,定
是前些日子住进客栈的那伙中原人,他见此人满脸横肉,手段残忍,必是那伙中原人的仇家,若自己透露客人的消息,他
们下场恐怕比掌柜的更惨。想到这里,仆固怀心答到:“我们店并无住进一个叫杨素的人,你可以去对街的青楼问问,在
高昌国那里也有供人住,不少来天山的中原人都喜欢住在那里。”胖子听罢,哈哈笑道:“好,爷且信你一次,若你有见
到此人,就跟他说我朱桀到这寻他来了,若是让爷发现你在骗我,爷就把你骨头拆下来炖汤。”
武林最凶,黑道极恶,杀人食之,食魔朱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