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这样啊……十年前，我倒在在了长辈，规矩的面前，今天，我又……
林雾霄紧闭着双眼，牙关紧咬。
“那个，林雾霄，你侧卧的话，伤臂会被压到，可能会痛……”女医疗专员善意地提醒道，“还有，你额头除了很多汗……”
“别管我……”
没有睁开眼睛，林雾霄微微将头靠着担架侧了侧，让自己的头发稍微散开，遮掩住自己的面容。
“林雾霄……”女医疗专员有些困扰，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别忘了换个姿势侧卧，不然的话，对伤臂的恢复不好。”
没有回答，林雾霄沉默无言。
救不了所有人，就连自己想要救的人，也没有办法去救下来……无力，悔恨。原本应该避免普通人与感染者接触的任务，自己也完成不了……明明在那时候见到了她的存在，却出于私心和愧疚没有说出来……
“我……真*粗口*的该死！”
“噫！”一旁的女医疗专员被林雾霄吓了一跳，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一副将哭不哭的模样。
她吸了吸鼻子，弱弱地问道：“林，林同学……是，是伤口痛吗？要不要，来，来一支镇定剂？或者是一些吗啡？”
“不用。”
“是！”
“让我静一静。”
“十分抱歉打扰到你的休息！”
泪奔的女医疗专员提起药箱，撒丫子就跑路，寻找同为医疗专员的几名女子哭诉“为医艰难”。
“啧……”
把别人吓到了，果然，我真是差劲啊……
原以为那时候起，只要进入到奥德因，成为一名执行专员，便能够改变不敢站出来的性格。现在看来……
“我算个什么东西？和那些肮脏的老头子，有什么区别吗？”
肩膀微微颤抖，想要大声哭出来，但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或许自己这样的人，连泪水都不配拥有吧？
……
因斯坦站起身：“他们来了……子飞，跟我出去吧。”
齐子飞咽了一口口水，跟在因斯坦身后，准备向防空洞门口走去。
“对了！因斯坦教授，我想要哦和林雾霄道别。”齐子飞定在原地，看着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时恢复了平静的林雾霄的背影，“可以吗？”
“没有人阻拦你。”因斯坦不置可否，“她也没说你不能找她聊天吧？哈哈，毕竟和糟老头子聊天，还是和美少女的聊天更加舒适吧？”
齐子飞：“……”
“好了，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是。”
向着林雾霄走去，齐子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该说些什么呢？谢谢？似乎不太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意吧？如果没有她，或许那时候，登上列车的自己，就是个误入战斗中心，看着自己心怡的女孩被她的白马王子救走的傻瓜吧？她不仅一次挺身而出，保护幸存者……除了……或许，她也有苦衷吧？
“那个……”齐子飞站在林雾霄背后，一时有些尴尬。
“说。”林雾霄头也不回，直接开口道。
“好吧，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想从什么地方说起……”
“你脑子有问题吧？”林雾霄的身体微微一颤，将自己的头发撩开，翻身坐了起来，“啧……这样的伤……”
伤痛让她的眉头稍微跳了一下。但很快，她便又强行忍了下去，将痛苦的感觉化作双眼中燃烧着的赤红，以肃目瞪着齐子飞。
“没什么事，就离开吧，现在的我，不想见到你。”
“抱歉……”齐子飞耷拉着脑袋，“其实，好吧……谢谢。”
林雾霄不解地望着他：“嗯？”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救了其他人。”齐子飞正色道。
“我谁都没有救下来，相反，我害了你们。”林雾霄微微闭眼，不愿意看见那个让自己回忆起愧疚记忆的身影。
“不，我能活着站在这里，其他人能够活着被带走，都是因为你。”
“别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懦弱，列车根本不可能被开到新科技园。如果不是因为我擅自去见了伊露菈，他们也不会临时发动袭击，让列车上的人陷入到危险。如果不是我，你们，没有任何一个需要被放逐的。”林雾霄低沉着，双手紧紧握拳，“如果在列车上执行任务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任何人的话……”
“什么鬼，原来都是你啊！害我担惊受怕的元凶！”齐子飞一惊。
“我！我……”林雾霄面色一变，愧疚地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咦？你说啥？”齐子飞若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林雾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对，对不起……”
“啥？大声点啊！”
“我*粗口*的说‘对不起’！”林雾霄羞愤交加，怒吼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办不到！还因为自己的决断让整车人陷入到危险中！”
“冷静！冷静！”齐子飞急忙按住她，尴尬地准备向一旁被影响到的伤者道歉。
“……”
和唯一躺在病床上，作为伤者的白星儿对视一眼之后，齐子飞放弃了道歉这个念头。
“喂！你刚才的眼神在说‘什么啊！就这个家伙啊！无视算了！’啊喂！我很丢人吗？”白星儿破口大骂。
而一旁负责照看她的女医疗专员，有些嫌弃地扫了她一眼。
“呼……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到。”无力地瘫倒在担架上，林雾霄微微闭眼。
“嗯……或许是吧？”齐子飞蹲在旁边，叹道，“你谁都没有救下来，拼尽全力的样子，对比之后得来的结果，真是惨不忍睹啊……”
林雾霄微微一愣，叹道：“是吗？我还真是没用啊……”
“但，还是谢谢你。”齐子飞耸了耸肩，站起身，“谢谢了，如果没有你站在我前面，用狼狈不堪的身影告诉我——努力到最后一刻……或许我早就在一开始，列车上，艾丽莎和王子符相拥取暖的时候放弃了吧？说实在的，我是个很自私的人……非常非常自私。一旦认为是自己拥有的东西，失去后会像条死狗一般瘫在那里。所以……”
“所以？”
齐子飞稍加思索，便说道：“未来，等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让我救你一次，怎么样？”
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似乎自己所有的声嘶力竭，所有的坚持和自责，都在这时候被击碎。能怎么样呢？只能苦笑吧？竟然被这个，自己顺手捡回来的，没有什么用的家伙，说什么要“让我救你一次”……真是……
“是吗？那，我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