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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是舞台

第二章:夜是舞台

1、

秋夜,直到凌晨三点一刻过了,某小区的年轻门卫仍在失眠,眼里空望着安静的院子,终于看见有个女人背着包缓步来到了门口,终于得着了一件事似的殷情问道:“你要出去吗?”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门前。伸缩门被拉开了,女人于是走了出去。

已经出了大门,向哪里去呢!

秋夜是冷的,仅仅在一个小时之前,女人还在睡梦中。丈夫起夜,卫生间里哗啦一声水响,将女人从迷梦中惊醒了,女人也去了卫生间,意外地完成了一桩几天来无法完成的事,她顺利地排出了宿便。

一身轻松地回到卧室,静夜里突然发生了一场政变,丈夫气冲冲地嚷了一句:“臭死了!”立刻卷被子蒙了头。女人愣了愣,无声坐着。一二分钟后,丈夫卷起被子去了书房:“臭得这房子都没法住了!”女人还没来得及再躺下,丈夫就走了。女人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想起了住校的儿子,想起了仅仅几个小时之前的床笫之事,和几个小时之后的“臭死了!”,许多事涌上心头,或来不及涌上心头,女人就无声穿上衣服,悄悄拉开门下了楼。

夜气如此森冷,女人的行走几尽挪移。丈夫没有出来找她,甚至没有一个电话。

去找一间旅馆吧,天快亮了吧,打个车去单位吧,但是她不想这么早的时间叫醒单位门房。夜的寒气袭上来,女人决定步行纵穿城市,许多的事袭上心来,但现在顾不得多想,只是在想这夜怎么这么冷呢,天几时才会亮呢?

如果天立刻就亮了,人们会发现,这个夜行的女人是清川师院文学院教师木千叶。

花儿在一位大嫂热情招呼中,住进了一家只收几块钱的旅馆,南场长给她的二千块钱,放在贴身的衣袋里,她一分也舍不得拿出来。天亮之后再转车回家去,南场长,还有琴琴说过好几遍了,从北山市北站上车,买开往清平县的票,到了清平县花儿就不用再发愁不认识路了。

房子之间的过道窄到只能容身,花儿一躺下就睡着了。半夜却被过道里杂沓的脚步声和不堪的人声惊醒,花儿知道了那是什么样的声音。这里不是花儿所习惯的静静的夜晚,柔情甜蜜的夜晚,而是一个人肉的热卖场,人性的屠宰场。

花儿被一种恐惧强烈地震撼,不敢打开灯,又害怕黑暗,更担心门上的锁是不是牢固呢?花儿又想起那个大嫂拉她入住时上下打量她的眼神。此刻,已是半夜,花儿还听到那个大嫂并不压低声音的地与一个男声在交谈,说着一些花儿似懂非懂的话。原来这个大嫂是这个旅店的老板娘,花儿越来越紧张。

隔壁的人声愈发不可闻,人怎么会这么丑恶啊!花儿几乎愤怒了。趁着老板娘进了房子,花儿捏住小羊的嘴,抱起小羊,悄悄溜出了大门。花儿要跑到一个没有人,没有黑暗的地方,要远离这如此狭小、丑陋的地方。

在秋夜的街头,只有不眠的路灯,只有出租车,差不多都要在花儿脚前突然刹车,热切问她要不要车。花儿只好远远的躲离大街。

夜气森冷,花儿不能在城市的任何一个长椅停坐,只有不停的走,跺脚,甚至奔跑,以抵挡寒冷。累极时就坐在一座大楼底下,可刚坐下,就有针肌砭骨的寒气从她腰间、颈窝,从她身体的整个背部包抄而来,每多坐一分钟都是一种强力的坚持。花儿把头也缩进怀里,深不可测的长夜,为什么要这样冷呢。突然间听到有很切近的脚步声,花儿惊恐地抬头,只见一个十分庞大的身影向她走来,月亮底下,也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凌乱。花儿惊恐地豁然站起来。

花儿认出这就是下午在街上见到的那个疯女人,她发似草窝,面如黑铁,整个人就像一堆会移动的垃圾。白天,花儿不曾怕过她,花儿想不到在这黑夜里,会是这样迫近地见到她,花儿害怕极了,以最大的无声的愤怒威慑她远离。

就在花儿要发出声的刹那,疯女人害羞似的笑了,指了指的花儿的腹部,讪笑着走开了。

花儿如获大赦地看着她走远,冷而空的夜里,花儿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不明白疯女人为什么要指她的腹部?

那个疯女人披挂着笨重的层层叠叠的衣裳,就像将一个房子穿孔在了身上,大概她也是怕冷吧,来来回回的走,几次三番的靠近花儿,但都是害羞地笑一笑,看看她,又走了。

夜是一个多么阔大的舞台,充满了深不可测的许多未知。花儿从那个下等旅馆里仓惶出逃的那一刻起就登上了这个舞台,成为一个无有舞伴的独舞者。她出演的是一个没有去处,也不再有家园可退的逃亡者;她出演的是没有应答,也不被牵念的一场临时爱情的痴心守候者。从登上夜的舞台这一刻起,花儿就已经成为一个独舞者,成为一个独立者。可怜的花儿啊,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些。她还在长街上奔跑,躲避,一把一把抹着无由的伤心泪水,一遍一遍念叨着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男人,期盼他能立刻出现在这冷夜的长街上,为她带来光明、温暖。她并不知道自己深陷命运老人的布控,在尽情地出演寒夜出逃这一幕独舞。

在冷夜的长街上,木千叶梦游一般走着,所能做的只是照顾自己的安全,在天亮之前,一个女人的安全。悲怆与寒冷使她看上去痴呆、迷离。

怎么会有羊的叫声?城市的冷夜里,只有出租车偶尔的鸣笛声,是千叶听错了吗?的确是:一幢大楼门前传出咩咩的叫声。走近了,却见一个姑娘蜷缩在楼下,怀里紧紧抱着小羊。

姑娘为什么要抱着小羊蜷缩在深夜的街头呢?她是没钱回家了吗,还有和她一样受着某种逼迫与困窘。在等待天亮之前,千叶有了一个同伴,千叶觉得危险少了。

月光下,可以看到姑娘的容貌超乎寻常的秀丽,却是一脸的胆怯、惊恐。

“这是你的小羊吗,它真可爱。”千叶想,此刻抱着小羊多温暖啊。

“是。”

“你怎么不回家呢,你家里人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不知道。”

“你是不是钱不够了,我给你,需要多少?”

“不,不要,姐姐,我有,天亮我就回去。谢谢姐姐!”

“好久没有人叫我姐姐了!”在一个陌生的女孩儿面前,千叶很放松的说。

“你妹妹比你历害,不肯叫你姐姐吗?”

“不,我亲戚都在外地。”

“那你是路过这儿?”

“路过,是,路过。”

那个疯女人又摇摇晃晃的走近了。千叶一惊,本能的就往后退。

“姐姐,别怕,她不打人。”

果然,疯女人露出了一个笑容,伸出两个大拇指反复比对着,晃着,然后单指指花儿,又摸摸她自己的肚子,笑得咯咯响,走了。

看着走远的疯女人,她两人也笑了。

在这个冷夜里,木千叶,花儿,疯女人,三个女人同样的无法安妥自己的身体,同样瑟缩在冷风里、踯躅在长街上等待天亮,等待温暖来临。

“天亮了,你就回家去吧!你一个小姑娘,出来很不安全。”

“谢谢姐姐!天亮我就会回去。”

终于看到了一个大妈前来扫街,大妈穿着一件菊红色的马夹,大妈把这恐怖的长街当作了她家的庭院。她头也不抬,刷刷的每一下都扫得那样认真,扫街的大妈,你是这长街的守夜人,是黎明的使者。

天微微地亮了,木千叶踏上了市里发出的第一班公共车,借以躲避寒冷,坐了两趟往返公共车后,才来到清川师院。

坐在办公室,一杯滚热的咖啡喝过,千叶想起了什么,心中难以排除的想起了刚刚过去的寒夜。她可真是一个美貌的姑娘,她的美仿佛是处在婴儿阶段,世上还真有这样稀奇的姑娘,一个行走在北山市里的爱丝美达拉!以至于千叶以为是遇到了异人,或者这相遇竟然是不真实的,姑娘的身上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一种原始森林一样的神秘力量。

一个美丽的姑娘,一只洁白的羔羊,行走在夜的舞台,连同那夜也让人生出了迷惑。

那像羔羊一样纯洁美丽的姑娘,她会去哪里呢,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这遗落在城市的羔羊啊,城市可不是你的绿色草场。千叶有些后悔没有坚持把姑娘送上回家的车,或者把她带到单位来,再联系她的家人。显而易见,姑娘有着致命的单纯,而且,她的模样过于的美丽。

咖啡未尽,千叶想起昨夜的愤闷,便找出纸笔来快速划写:

至美的姑娘,

行走在冷凉的长夜,

怀抱洁白羔羊,

她轻柔的双足,

踩在谁的命运之上?

城市,连同整个夜晚都是她的牧场。

纯洁的姑娘,

行走在更深的夜,

手牵洁白羔羊,

仿佛女神踩着星星在放牧,

世间所有的金羊毛,

都属于这牧羊姑娘。

写完了,却发现怎么和拿起笔时要写的全然不同呢!千叶眉心一皱,又写下了诗题《命运》,觉得不妥,又划去,写上了《无题》二字。

咖啡尽了,一看课程表,幸而今天早晨没有她的课,心思放松,木千叶想去休息了。躺下盖好被子,才知腿与脚多么需要温暖与休息。

下午,千叶在院办公室听到同事们议论一件稀奇事:说昨天一大早,某省某市发生了一起丈夫枪杀妻子的案件,起因是竟然是为了大便。夫妻均下岗在家,丈夫买了一支猎枪偶尔出去打猎。事发这天,妻子一大早起来看到丈夫使用卫生间后未将马桶冲净,便数落起丈夫来。丈夫不能忍受,两人争吵起来,冲动中,丈夫开了枪。妻子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同事笑道,为了这么一件极小的事,犯得上动枪,真是笑话!死者也可笑,被判刑的也可笑。刘亚军故意紧锁双眉,指敲桌面道:此乃“杯具”也。

木千叶在网页上大致瞅了几行,同事刘亚军等满以为她会无声走开。想不到她却说:“这个妻子死了,可惜,她再也无法知道大便也属于个人隐私,怎么能以言语进行指责呢。太伤人自尊了!道在屎溺中,懂不懂!”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刘亚军愈发作正经道:“这样吧,我认为您应该去做这个晚报的评论员,评论得满有深度嘛!”千叶冷淡一笑,转身走了。

天亮了,花儿也终于走出了黑夜,走入了人群中。

花儿在一个小店里和一群小学生挤在一起喝着滚热的豆浆,肠胃暖热了,脑子才开始转动起来,刚刚过去的那个从所未见的寒夜深深地刺了她,她在缓慢地零乱地回想着。想着那个姐姐既然有钱怎么也找不到好的旅店呢;想着那个疯女人怎么单单指着她的腹部笑呢,花儿再看看自己的腹部,不是好好的么。

花儿徘徊在城市里,在白天的城市里行走,想着到底该去哪里呢?南场长那里不能去了,南场长的老婆那样历害,而且南场长那样怕她。家也不能回,琴琴他们都没回来,她一个人回来,村里不笑话她傻么。

她该去哪里呢,她能去哪里呢!

花儿走啊走,向着那偏僻人少处走,茫然地痴傻地走,在出了郊外,蓦地听到了一声长长的牛哞,这马路边,怎么会有牛的叫声呢。

2、

花儿的突然出现,花儿的迅速消失,让丽娜和建设的夫妻情分撕开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口子。丽娜以前惯用的对建设实行房事制裁的计划彻底破灭了,她似乎没有想到南建设会给她来这一招,她还在家里傻乎乎的等着建设回来服软。一个花儿并足以为敌,让丽娜心里酸痛难言的是:为什么这个女孩子的模样偏偏就要那么酷似木千叶!

父亲去后才几年,一切都天翻天覆地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建设会出轨,还出得那么堂而皇之,还要送那个小婊子走。

爸爸呀爸爸,你为什么要丢下你的女儿,要是爸爸在,再借他南建设十个脑袋也不敢。

要是爸爸在,建设也不至于到乡下去养羊,接触这些下三烂的人,丽娜真想把那个养羊场砸了。

人生安安稳稳的过了三十多年,本以为一切皆安,哪里知道到了这三十六七岁的当口,却是一切都已然显现,先前轻而易举拿回来的一切,都要流走了。

高丽娜感慨万端,对镜看自己形容,可不是老了吗!养羊场里那个酷似木千叶的花儿,那年轻的模样,多么相似于十多年前在婚礼上遇见的那一个木千叶!这让丽娜的心里有了双重的酸痛,难道,那个木千叶就长在南建设心里挖不出来了吗?

可那时她多么得意啊,她一身水红的新娘妆,而那个木千叶,半天没有一个声音,死相得就像一段木头。你上了大学有什么了不起,你和建设谈了四年、五年恋爱有什么了不起,南建设他照样是我高丽娜的丈夫!

那种得胜的心情怎么现在全然变味了呢,也许,建设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丽娜,可是你们不都得感谢我么,没有我,你南建设怎么会那么快就当上了副主任;没有我,你木千叶怎么会那么顺利就进了清川师院。现在南建设公然敢于说:“不行的话,咱现在就分开”;公然敢不送丽娜回来,那乡村公路上,乡村的客车里,都是那多么粗俗不堪的人。丽娜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农民小子,而且他还要背叛她。丽娜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权利啊,它渗透到了生活的各个角落,渗透到了夫妻之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里。

丈夫有了别的女人,丽娜无论何时都无法忘记这一件事。正涂着口红,瞅着镜里自己的形容,细碎的皱纹无法掩饰。丽娜突然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又是一个初夏了,花儿离开养羊场之后,小羊羔又归了老张管理,但是小羊羔没那么雪白,而且小羊也没有名字了。建设呆坐着,淡淡的有些想起花儿,却不便去问。

花儿走后不久,红红愈发的抹唇画眉,这个身材细长的女孩子有一种很妇人的想法,她想代替花儿。她极细小的两只眼描了黑线,不是眼睛显得大了,而是只见眼线不见眼了。建设一看到她因为睫毛粘了黑色油状物而越发模糊的模样,看到她说话间就将建设换下的衣服随意乱抓,感到的不仅是厌恶,还有恐惧。红红能从窄而细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建设,而建设无法透过那模糊的黑色眼睫毛看到她的心思。建设想不明白,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在依据什么样的规矩行事?红红又是图他的什么呢?可红红简直就如灯前的飞蛾,不要命的往前扑。只能说,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名利场,有的人天生就是名利场上的成熟者,这样的人生来就没有天真无邪的儿童阶段,这太可怕了。建设一想,愈觉得花儿是多么可贵。

这段时间,建设心志乱了,还是胡乱猜测,他感觉到了那个白美丽的过分热情。他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大胆地勾引男人,建设唯恐自己失了身。建设突然想起了失身这个女性化的词。

数月后,红红走了,未向建设辞行,只向老张借了她的工资走了。村里有更多的男人去了外面打工,老张又从村里找了两个中年妇女来喂羊。

暮秋,草全部割回来了,也青贮好了。琴琴前来辞行,说她和东芳都想回家去。

半年多里,四个女孩子都走了,建设觉得这样也好,不想再面对她们想起花儿。

3、

又一个夏天来了,北山市南郊一家奶牛场的两位主人正在嘀咕。女主人希望再留一段时间那个佣工,工钱又低,人又勤快,不雇实在是亏了。男主人说,人不能太贪,眼看她那肚子怕是就要生了,再让她挤牛奶,周围的人会骂咱们,再说,难道要让她把孩子生在牛奶场里吗?

清晨,阳光照在几头奶牛身上,也照着奶牛身旁一张美丽的脸。在太阳出来之前,她就给五六头牛就挤完了奶,她挺着个大肚子,身体消瘦,不过精神气儿很好。听见女主人招呼她,她连忙应了一声。逆光里,缓缓走过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女人,她就像是散发着光芒的女神。

“花儿,你肚子里的娃娃快生了吧?”女主人说。

“我也不知道。”

“是快要生了,我和你叔叔想让你早点回家去生孩子,牛奶场里的活儿就不用干了。”

花儿难过得流下泪来:“我不想回家,我妈会打死我的!”

“那你去找娃娃的爸爸么!”女主人再次开导她。

花儿摇摇头。

“是让人给骗了呀?”

“不是!”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呀?”

“就是不能去找他。”

“你这娃娃就是心眼实,那还不就是让人家骗了么!”

老头儿说:“人生人,怕死人,娃娃,不是我们不收留你,我们是担不起这责任,你回去吧,你妈保管不会打你,都已经这样了。把你交到你父母的手里,我们才放心。”

花儿一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无论怎么恳求,这老俩口是不会收留她的了。

长平川的李斌听邻居喊有电话,赶紧过去接。一听,腿都软了:女儿出去打工一年多,怀了一个娃娃回来了!

李斌不想开口,却知道迟早包不住这火,当着李枝、李根的面,他艰难地说:“你们的傻姐姐,回来了,怀了人家的娃娃回来了!”

枝儿说:“这是谁干的,我找他算账!”

折翠巧决然道:“怀上了,就给他往下生!让他娶咱女子不就完了。”

“让人骗了,还不知道是个谁。”李斌气息幽微。

折翠巧一跺脚道:“造孽啊,这样的憨憨怎么会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花儿,活得还不如死了!”枝儿在一边说。

根儿对着枝儿大吼:“我不要姐姐死,我要姐姐活着,姐姐在哪里?”

根儿十五岁了,在牛奶场里见到了腹部高隆,全然变了形的姐姐。他面红耳赤,热泪横流,抽抽嗒嗒道:“姐姐,我要打死他,你告诉我他是谁?我非要打死他不可!”

“姐姐没事,根儿,姐姐很好。”

次晨,收拾了行装,根儿带着一大一小两只羊,和姐姐好不容易坐上了回家的客车。根儿知道了姐姐是很喜欢那个人,那个人就像他们长平川中学的校长一样有文雅;那个人也很喜欢姐姐,那个人说过些时间后他会来找姐姐。姐姐说,你们谁也不要问我那个人是谁,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根儿擦干泪水,紧紧的拉着姐姐的手。

车子在行进中,根儿突然发现姐姐满头大汗。

“怎么了,姐姐!”

“肚子疼的历害,我快要死了。”

“怎么办,我姐姐快要死了,师傅,快把车开到医院!”

“这儿离医院还远着呢。”

“那怎么办!”

花儿的一声惊叫上车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个盘着辫子的阿姨走过来:“让我看,真的就要生了!”“咦,羊水都破了。赶紧,赶紧再来个人!”又有一个妇人挤过来了,把花儿拉扯到了后排座位上。

“小伙子,拿床单没有,拿个床单遮上!”

只有偶尔的一声惊叫,安静里只听见车呼呼的声响,李根儿把脸藏在床单后,听见姐姐粗重的喘吸,姐姐会不会死呢!

安静,呼呼的车声,根儿望着窗外,知道离最近的医院也得一个多小时呢。

突然间,一声婴儿的嘀哭,震得根儿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响起了盘辫子阿姨的声音:“好了,好了!还是个带把儿的呢。谁有杯子呢,把玻璃杯子打破了给我递进来。”立刻有人递了一片碎玻璃过来。

根儿连声说谢谢。

花儿穿好了衣服,就躺在后排座上睡着了。根儿蹲在姐姐身边,怕姐姐掉下来,看姐姐满头的汗,满身的血,又害怕又不敢哭。

婴儿在盘辫子阿姨的怀里哭,阿姨说:“别哭了,谁让你这么心急呢,不会等下了车慢慢再出来!这会儿没的吃,饿着吧。”

这时话题才渐渐轻松起来,有个女人说,人家这当妈的可了不起,一声不吭,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不见电视上那些女人生个孩子还不得死命地叫。话题又转向怎么让一个临产的女人出行,真是太危险了。根儿结结巴巴的说:“我姐夫出了点事。”

根儿看着昏睡的姐姐,听着小婴儿的哭,计算着长平川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无论如何,经过了这一场生死较量,根儿好像突然长大了,他说了许多感谢大家的话,对胖阿姨心里充满了感谢,问了盘辫子阿姨的姓名、住址。

长平川到了,根儿抱着小婴儿,挽着血淋淋的姐姐,拉着一大一小两只羊终于将脚落在了长平川的土地上。

走进那个熟悉的院子,一看见亲人,花儿一腔暖意涌上心头,满面是泪。妈扑出来就是一气嚷:“你把能丢的人都给我丢尽了,车上,大厅广众之下就生孩子,你!还有什么丢人的事你不敢做,啊?”

李斌说:“行了,她刚生过孩子,你还是她妈吗!”

“不怕,有爸爸呢!”

“爸爸,我……”花儿哭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花儿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婴儿睡在她身边。只有花儿一眼瞅出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多么酷似南场长。他是一个小小的老年的南建设,细小的皱纹布了满脸满脸,他睡得好舒服。一定要把他养大,把他养成和他爸爸一模一样的男子汉。

花儿晕晕乎乎地想,又睡着了。

(7390字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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