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嘴唇哆嗦,不敢相信,“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景葶听到他的声音,身体隐隐晃一下,手不自主地攥紧。虽然已经嫁给常焘这么多年,对霍允的情谊依旧如同年少一般热烈,亦或者说,是不甘。
论身份,论家世,论品相,她昭阳长公主,哪一个比不上越萝,可是霍允选择的是越萝,正是如此,那份不甘才会随着年岁的增长,哪怕她已为人妻,也不得缓解,越发浓烈。
景葶盯着霍允很长一顿时间,也不说话,霍缈缈注意到了这一幕,为求证跟着看了许长时间,眼睛盯得太久,导致酸涩不已。
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啊。
“哥哥,还是我同你说吧。”
霍缈缈决定自己老实交代一下过程,顺便也说给景殊听听,让他看看这个长公主是个什么德行,免得被提前泼了脏水。
她开始讲述这一下午的遭遇,从景葶说她疯子开始,到刁难她的人要打死她,到她不得已才装发疯打人,说到最后,她故作声泪俱下。
朝阳宫的烛火明明灭灭,众人的表情也精彩纷呈。
景葶见她把事情抖落得详尽,不多做辩解,只是双眼猩红,默默流泪。
一时间,殿内的两个当事人都只是哭,也不知该信谁,该不信谁。
景殊恍然明白,从景葶一直盯着霍允看,他就知道,他这姐姐对霍允还有几分执念。记得她成亲时,流泪问他说:“阿弟,为什么霍缈缈她不帮我?”
她又问:“如果母后没病,是不是就不用我嫁过去了?”
所以,她去冷宫,只是要去打击一下霍缈缈?
真是……愚不可及!他也忍不住批评景葶一句。
骆百川等立在一旁,越发不知所云。叫了他们来,是来看戏的?
霍允不知道,景葶盯他是几个意思。不过,听霍缈缈的意思,这分明就是一次无缘无故的刁难。
苍澜再次看了眼霍缈缈,虽然还没说中景葶无故干涉后宫的事,但是会伏首示弱,说明脑袋还没有秀逗,后面的路不会太难走了。
“陛下,长公主为何要去言清宫啊?”霍允直男地问,在他所了解的宫廷规矩里,没有外嫁的公主可以去管中宫之事,冷宫更是没有必要。
这下整个大殿更加安静了。
霍缈缈扫了一眼,她哥这句话作用更大了,直接把整个宫殿都给沉默了。她想想啊,长公主这叫什么事来着?
她眼泪没有擦干,跟着附和:“对啊,臣妾至今不知,公主为何光顾我这小小的言清宫?”
景殊觉得头疼,霍缈缈是不知道景葶的心思的,更别说霍允这个“粗人”能够明白他姐的心意,所以说,景葶这是一颗心思,落在了石头上,碎的稀巴烂,还不能怪石头。
他捏捏眉心,向戚公公招手,示意他赶紧清场。
外人都说,废后突然疯癫,恐是邪祟附体,所以他既请来了御医们,又请来国师,为此查看一二。只是现在,这桩变成了景葶这个已婚女子对旧情余情未了,心有不满而引发的闹剧。
他庆幸,知道的人仅此他俩。
苍澜不例外地被请走了,如同来的时候他不问任何缘由,走的时候亦是如此。
只是临走时,他悄悄告诉景殊:“霍娘子眼眸清澈坦诚,不似有疯疾。”
景殊会意了,霍缈缈突然发疯,不过是求个生存罢了。
大怒过后,就清楚了许多事。
现在朝阳宫只剩下景氏姐弟和霍氏兄妹,前者都是有权有势之人。
“皇姐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景殊率先打破沉默,他给予景葶不经传召便可入宫的权利,但不是拿给她滥用的。
景葶来得草率,并没有准备好说辞,结结巴巴地回:“王府……枯燥,想来宫里……”
见景殊神色不善,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以后,无旨不得入宫了。”
“不行!母后——”
“她若是想你,朕会差人来告诉你。”景殊快速地打断她,不想让她多找出借口来。
景葶听到他这般决绝的话语,也不敢再开口了。她的弟弟如今贵为天子,而她只是一个异姓王王妃,君臣有别。
霍缈缈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安安静静地跪着,为了保持自己楚楚可怜的模样,有时不得狠掐自己,几番下来,痛到麻木。
景殊不发怒,霍允跟着松了一口气。
“陛下,霍大人与霍氏还在那里跪着。”
戚公公悄悄提醒景殊,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冷落他俩,旁若无人地与景葶叙旧。
景殊把目光落在霍缈缈身上,大病一场后,她瘦了,粗布麻衣并没有掩盖完她的气质,不是以前的那种咄咄逼人,而是岁月为之添了些许沉静。
霍缈缈垂着头,也感觉到了,那股视线在周身逡巡,不知为何,鸡皮疙瘩通通冒了起来。
狗男人的目光真是恶心。
“陛下,霍缈缈让我颜面尽失,您就这么放过她么?”
景葶不满,无视景殊的不悦,尖声问道。
“霍缈缈!”
“臣妾在。”
“你殴打……你行为不端,扰乱冷宫,你可知错?”
景殊无奈,只好小惩一下。
见大事化小,霍缈缈也不过分纠结了,景葶私自干涉冷宫,景殊不追究,燕太后也会追究的,她等着看好戏。
“臣妾知错,求长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她诚恳地讨饶。
只是她诚恳的样子,让人更加生气了。
“罚你这三天之内,手抄《地藏经》二十遍,给先祖聊表孝心。”
三天!二十份!霍缈缈如遭雷击,不是说要放过她的么?
“有异议?”见她呆呆的,他好笑地挑眉问道。
“臣妾没有。”她摇头,心中鄙夷,笑个屁。
“好好待在言清宫吧。”这句话似乎说的很多余。
“谢主隆恩。”
景殊等三人:……
“霍卿,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吧!”
霍允有点无语。他急匆匆赶来,并没他啥事,所幸霍缈缈只被罚抄经书了事。
剩下的事是景家姐弟该操心的,与他们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