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钗跟着陈临向前走,荀良已经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
陈临与荀良相约,待收拾好行囊后便去东平城投靠刘皇叔,荀良一开始还非常担心,曹定会不会派第二波杀手,想即刻就拉着陈临去东平。
但陈临却表示,自己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整理,必须收拾好,自己才能放下心去东平。
荀良无奈,只能叮嘱陈临小心行事,自己和文伯则是上了马车,向东平驶去。
陈临缓缓走着,他的脚步停在竹屋前,陈临伸手从竹屋墙壁上,拔出悬臂弩短小的弩箭,握在手里把玩。
自从荀良走后,他就显得非常高兴,嘴巴里哼着莫名小调。
“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
银钗知道主人的心性,主人只有在非常高兴的时候才会这样。
她老老实实的跟着陈临后面,显得有点腼腆。
银钗个头高挑,比陈临还要高一些。但她脸上的表情却纯真且迷茫,如同孩童。
她仰望着陈临的背影,像是孩子在看着家长一样。她不自觉的捏着陈临的衣角,好像是害怕迷路。
陈临带着银钗,进了屋。
九名尸体躺在屋外,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竹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吸引,林叶窸窸窣窣的抖动。
屋内摆放不是很乱,这也是因为屋内摆放简单的缘故。地板上有着几道新鲜的泥脚印,这是杀手的。
银钗默默转身,想去打水擦地,陈临阻止了她:“歇会吧…刚刚杀了四个人,肯定累坏了,我给你捏捏肩…”
主人主动给自己捏肩,银钗有些高兴,但表面上她却故作推辞,她笨拙的说:“我不累,我给你捏吧。”
陈临强硬的把银钗按在木台上,刚刚在外面以一敌四,如同杀神般的银钗,如今却像是个柔软的小女孩一般,仍陈临摆布。
陈临的双手放在银钗肩上,银钗的肌肉非常紧绷,以陈临的力道根本就难以融化,但银钗却觉得非常舒服。
她哼出声来,心情愉快:“主人,你不是说要收拾东西嘛?”
陈临用力捏着银钗的香肩:“骗荀良的,我在兖州已经待了三年,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再说了这般复杂局势,若是棋力不够,如何准备都是无济于事的。”
银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概是听的很迷茫,陈临看着她的纯真模样有些好笑,他问:“银钗,你知道那些杀手是谁派的吗?”
银钗噗嗤一笑,这个答案主人已经说过了,他这又是在考验自己的记忆力。
银钗想了想,终于在记忆中拾取到那个略显陌生的名字:“我记得,主人说过的,是曹定!”
陈临温柔一笑:“笨蛋,根本不是他!”
…
帷帐内光线昏暗,大军刚渡黄河,粮草物资还在对岸冀州,近乎十万的大军,灯油仅仅只有一罐,曹邯不愿多浪费,所以迟迟未命侍从掌灯。
“将军意下如何?”
看着在帐中来回渡步的曹邯,文林智不禁问道。
“大司马竟然要杀陈临?”曹邯还是不敢相信,他又看了一遍令牌上的字迹。
确认无误后,他长叹一口气:“唉…”
文林智知道他心中所想,轻笑一声,出言劝慰:“我知将军与陈临私交甚好,不愿杀他,但大司马旨意如此,岂能轻易的…抗旨?”
他话里有话,曹邯敏锐的捕捉到文林智话语中的意思,他迟疑的说道:“倘若有要事阻碍,那便来不及派人去杀陈临了…”
文林智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曹邯心中一块巨石放下,在冀州之时,他与陈临乃是至交好友,曹邯的口吃之症还是陈临医好的,对于这个故人,非到万不得已,曹邯绝不愿加害他。
“陈临早有隐退之意,实在无加害他的必要。”曹邯犹豫出声,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心中的自己听。
看着曹邯,文林智想起了数十年前的自己,他笑了笑:“陈临可以不杀…”他的语气阧然一变,变得极为沉重。
曹邯被他的语气所吸引,抬头看了文林智一眼,眼前这个谋士拥有谜一样的过去,在加入冀州之前,他的经历是一片空白。
“也许他都不叫文林智…”.这是兄长说过的话,目的是提醒曹邯要小心文林智。看来曹定也不是很放心这个谋士。
“先生,有何事但说无妨…”曹邯声音沉稳,暂时的,他还是信任文林智的。
文林智喝了口香茗:“我在想,耽误将军刺杀陈临的事情到底该如何的重要?也许…”
他故弄玄虚,曹邯毫不拖延的追问:“也许什么?”
文林智笑了笑,一对眸子闪烁着莫名的意味:“也许攻打天关,就非常的紧要…”
曹邯眉头一皱,天关,这个名字代表的地方对于曹氏子弟来说,太过熟悉了。
…
马车悠悠行驶,道路泥泞不堪,从听泉林到东平城的道路不算很长,但因为道路难行的缘故,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还未见到城池的轮廓。
文伯赶着马车,用皮鞭驱打着马儿,作为荆州荀家的老仆,文伯一直隐藏极深,上品的实力近乎未曾透露一点。
他喝着黄酒,听到马车里荀良的长叹:“公子是在为邹洪那小子叹息?”
马车内,荀良看着窗外的风景,目光深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荀良摇了摇头。
“乱世之中,生死乃是常事,我若不出言相阻,颜烈早就以军法斩他,小小邹洪,死不足惜。”
文伯听后喝了口黄酒,点了点头,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邹洪那张故作老成的脸,他有些感慨。
“他跟二公子差不多大…”
荀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突然他又叹了口气,他问文伯:“你觉得陈临察觉了吗?”
…
银钗有些新奇,她瞪大眼睛:“主人记错了吧,你明明说是曹定要杀你。”
陈临手上的力道减弱了些:“,曹定是要杀我,但那八名黑衣人却不是他的人,曹定派出的人估计还在路上…”
银钗感觉晕乎乎的,主人一番话语让她好难搞懂,她迷惑的看着陈临。
陈临知道她听不懂,他看着屋外逐渐明媚的天气,只是轻声重复荀良说过的话:“陈兄,事情未查明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他低下头笑了笑:“荀良,为了让我出山,牺牲八名暗卫与一个忠心耿耿的侍从,看来你对于兖州局势也难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