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他们已经到了。”言一从手机上抬起头,发现李子轩正望着自己。“小轩,怎么了?”
“你还好吗?”李子轩微微俯身,审视般盯着言一的双眼。
“我没事啊!怎么总觉得你在担心我暴走呢?”话一出口,言一忽然心虚,这种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毕竟自己有过丧尸暴龙兽的前科......
李子轩的表情是困惑的,当言一为杨焱哭泣的时候他心痛愤懑,而此时她的坦然又无来由得给他带来了深深的不安......
言一伸出手,干涉内政得抹平了李子轩眉间的丘壑:“别担心,谢谢你陪我来。”
李子轩的瞳孔倏而增大,为那不加掩饰得信任深感不配。
女孩脸上挂着如同呼吸般熟悉的微笑:“听起来有些矫情,不过谢谢你为我回来。是你让我觉得,与其害怕痛苦而封闭所有感受,不如感受所有的感受,该告别的时候就认真告别,也许有一天还能重逢,你说对吗?”
她说:“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那年我一定当面好好跟你告别。”
机场大厅,人流攒动,机场广播无限循环着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歌词‘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好似在试图洗脑人撕掉机票留在爱人身边,或怂恿人赶快买一张机票和爱人相聚。这也许是机场暗戳戳的营销手段也不一定。
“喏,他们在值机。”卓之然抬抬下巴示意杨焱一家的方向。
“言一,你不觉得你来得有点早嘛!女主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被放出来的吧......”曲小姐瘪瘪嘴,大概觉得今天的闹钟,出租车,交通状况样样不给力。
言一......
“他们好了!”王梓童戳戳言一示意。
“叔叔阿姨好!”
离别好似给男孩打了一剂催长剂,平日里嬉嬉闹闹的大金毛此刻人模人样得站在父母身旁,安静乖觉,面上破天荒的有些冷竣。
杨焱依次介绍了来的几个人,视线凑巧般得躲开了言一那一侧。
“啊,你们好!你们都是焱崽朋友啊!来送行的啊?我家焱崽啊......”杨焱妈妈挽着杨爸的手,语气亲切。
林女士刚好唱到:‘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言一留恋得看着杨焱一家,这就是杨焱的父母啊,杨焱更像妈妈些,但那一头‘我命由我不由天’似的杂毛是遗传的爸爸吧,言一想。
“好了好了妈!误机了快,快走吧!”杨焱不自在得推着他们往安检口走。“谢谢你们能来,我们这就走了。”说完拍拍卓之然的肩,还是忍不住深深看了言一一眼,挤出一个笑容,随即挥挥手,匆忙得转身就走。
“啧,这就走了?好无情,还有这歌怎么回事,催哭人有奖金拿吗......筱筱你说是吧?”王梓童烦躁得侧头寻求吐槽的拥护者,就见曲筱筱已经咬着围巾,声情并茂得哭了起来。
卓之然无奈得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默念了口老和尚的经:不值得,不值得......
“言一,你还不去追吗?”曲筱筱抽泣道。
广播里那首歌一遍一遍......
‘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
......
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
......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言一啊!别发愣了!你真的要等到他进去之后再闯进广播室对他说吗?!我怕我们几个不能助攻啊!”曲筱筱急得又掉了几颗豆子。
王梓童为配合曲筱筱,撸起了衣袖:“怎么搞?!卓神去引开保安?!”
卓之然......
言一叹了口气,手上不停,扯掉了围巾和外套塞到曲筱筱怀里,“筱筱,乖,少看点偶像剧。”随即灿然一笑道:“不过,这次先听你的!”
李子轩闻之猛然一惊,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是将将擦过她的袖口......言一人已经跑到几步之外了,李子轩心中忽涌起巨大的恐慌,他那只悬空的手连带那颗无着无落在心仿佛瞬间迷失在了无垠的荒野......
他好像......要永远永远失去一件十分宝贵的东西了......
“杨焱!”言一一把拽住杨焱的袖子,气喘吁吁得对着杨焱父母鞠了一躬,“对不起,叔叔阿姨,我可以再跟杨焱说几句话吗?”
杨焱妈和杨爸互望一眼,点了点头,眼中似有看破不说破的兴奋和欣喜。
“言一,走,那边!”杨焱的心咚咚得剧烈跳动,却如履薄冰般不敢多有期待,怕最后并不是自己所想所愿。
“杨焱。”少女耳根粉红。
“嗯,我在。”男孩扬起嘴角,我一直都在。
三火少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中二,喜欢你一头总也驯服不来的杂毛,喜欢你总在我身边转悠,喜欢你看向我的眼睛......言一将所有少女心的排比偷偷收藏,抬起头,眼神明亮:“杨焱,我喜欢你,老!喜!欢!了!”
当杨焱狂喜得举起他的女孩,恨不得转成离心机时,他忽然接错线般想到小学的时候他曾经和几个皮猴看过一本印制劣质的科幻杂志,里面说世界可能只是一团代码,吓得他们几个敬谨如命得跟随书上说的十大方法验证,尝试到第三个就被叫了家长......此时此刻,杨焱想,如果世界真的是代码的话,那么此刻在他和言一身边,CPU应该是骤降的,外部世界会以最低像素呈现,而他们俩将无知无觉,因为此刻他们只拥有彼此......这种时候,就是世界休眠的时机吧,世界就是这么睡着的!
言一被转得晕晕乎乎,刚被放下来就又被杨焱又一把抱住,男孩笑意满满的声音近在耳侧:“我就知道!”
言一满脸通红,看见几米之外,杨焱的父母相拥而立,面带笑意。
杨焱又喜不自禁抱着言一又转了半圈,让言一背对着他父母,对他们做了个“儿媳妇!”的嘴型。
周围不知从什么地方吹出一声口哨。
“杨焱还不过来!”杨焱妈叫道。
杨焱握着女孩双肩,微微蹲下和言一视线齐平,眼神炽热,“你等我!”
言一郑重得点了点头,“嗯!我......”话还没说完,杨焱就子弹一样弹了出去了。
只见杨焱冲过去,拥抱父母,还一个劲猛点头,忽而对着言一方向傻笑,接着拉着杨妈走进了安检口......
言一:“......等你回来......“
“先生,送机只能送到这,请回吧。”
“得令儿!”杨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喜气洋洋得答应了一声,看安检小哥都觉得十分可爱,恨不得对着他脑袋瓜吧唧一口。他一蹦三尺得蹦回言一身旁。“我回来啦!”
言一......
除了卓之然,其他两人都托着下巴奔了过来。
“我靠!我靠!怎么回事?”王梓童深觉自己当导演也不敢这么玩。
“啊!不走啦!有人舍不得我!哈哈哈哈!”杨焱笑出了哈利波特全集,他的冷峻面具大概代替他去大洋洲留洋了,此时一脸抑制不住窃喜得望着还处于当机状态的言一。
“所以你......你这是一直在骗我们?”曲筱筱眼泪都还没擦干,看了看言一,忽然机敏得觉得自己的眼泪流太早了,应该等到杨焱坟头再哭的。
只听言一语气无波得说“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不不,一开始不是!我也是花了很久才劝服我爸妈让我继续在这边读书的,高考的独木桥怎么能缺了我呢?哈哈!”
言一拿出少年犯心理咨询师的耐心试图理解他的行为,从牙缝里挤出:“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天,你知道我是抱着什么心情跟你相处的吗?”
周围人都感受到了言一眼里的杀气,唯有杨焱一人沉浸在被告白的甜蜜中闭目塞听。
“那不是,你总是藏着掖着,明明都那么喜欢我了!”杨焱红着脸,忍不住捂嘴笑说”还不和我说......我就想逼逼你,就想听你亲口说嘛!”
焱崽要完......周围三人在心里默默得画了个十字,阿门。
“哦,是吗?”言一嘴角微挑,双手青经暴起。“想听我亲口说?老娘......”
(曲筱筱:“当心!言一那个‘老娘’人格要出来了,后退!”)
杨焱陪笑到:“言一,别......别生气了,我真的就想听你亲口和我说嘛!我不走了,你其实也很开心的吧!嘿嘿嘿嘿!”
只听言一语带笑意“哦?我觉得亲口说还不够呢......送佛送到西,老娘亲手送你上!西!天!”说完一拳抡向杨焱的肚子......
卓之然友情配音:“KO!”
“老公,我好像听见焱崽的叫声了,他到底还是舍不得我们的对不对?要不我们回去再看一眼?”杨妈含泪就要往回走。
杨爸搂住她,“老婆,安啦安啦,走吧,焱崽在他爷奶家会好好的。”有喜欢女孩在,记得他爹妈是谁就不错了。
焱崽单膝跪地,捂着肚子直不起来腰,一只手还死死拽着言一的裤腿怕她跑了。王梓童和卓之然在旁边欣然接受杨焱的大礼,顺带添油加醋准备共享油焖三火少年。
在不知承载了多少悲欢离合鸡飞狗跳的机场,那首歌还在无止境得继续。曲筱筱茫然四顾,金毛骑士和保姆少女终于战胜‘作大死的金毛骑士本人’走到了一起,忽略男主快被女主打残这个无关紧要的小瑕疵,一切都是一个完美结局该有的样子,只是......李子轩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