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路灯给男孩的面容和一头杂毛镀上了一层人畜无害的柔和滤镜，他的鼻子冻得红红的，轻声问道。
“我还好，你怎么都不带围巾的？”言一仰面望着傻笑的男生，心再一次像吃了跳跳糖一样不安分得闹了起来。
“我不是三火嘛！抗冻！你看！”杨焱突袭，一下子抓住了女孩的手，“嘿嘿，热的吧！”
“嗯......蛮热的......”少年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也不知烧得是什么高效能源，言一的脸瞬间就热了起来。
平安夜。
街边放着如有雷同，实属必然的清一色圣诞歌曲。街上时不时可以看到嘻嘻哈哈赶着过洋节的少男少女们。
两人静默得走在回言一家的路上，一如这半学期以来的每一天晚上，在看得到的结束面前，一天天的倒数计时着。
杨焱的那自证火力的一爪之后就再没有松开，本人却满脸通红，将脸扭到了一边。
如若不是后天身边的人就要远渡重洋，现在这样，两人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被老师家长追着打的小情侣吧......言一想。
两人脚步缓慢，像是打算走到天明。圣诞歌曲声和店铺的霓虹灯光随着两人的行径，排着队一节一节得包围着两人。
杨焱的声音近在耳旁，“咳，后天，你会来机场送吗？”
“......家里也许有事......”
“周日......周日还忙啊......”杨焱终于忍不住侧头看着言一。
“嗯啊......”言一的脸偏到一旁，仿佛在细看临街的店铺。
杨焱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将言一拉着面对自己。女孩的一只手已经被焐得温热像猫咪的肚子，杨焱忍不住又拉起她的另一只手，将两只手严严实实握在掌中。
言一全身发热，想逃走手却被死死控制在掌中，三火少年还在笨拙得钻木取火似得传递着热度，好像要在走之前将他那三把火留下一把供给言一过冬。
“言一，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头顶上传来杨焱抑制不住急切的声音。
言一低头不敢看三火少年的脸，怕在他注视下当场烧成灰烬。“什......什么？”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有......你去那边照顾好自己......”言一抬起头，用力得挤出一个笑容。然而对方不吃假笑这一套。
杨焱一把拉过女孩，紧紧得抱在怀里，声音发颤：“言一，其实我......”
瞬间，杨焱被一股大力推开，怔楞之间，言一已经跳出了几步远。
杨焱的怀抱空了，好似变成了一棵空心的猴面包树，愣愣得看着同样面露惊惶的女孩。
“言一？”
“杨焱，如果我后天到不了，先祝到那边你一切安好，我等你......”
“等你的消息！”言一急切得说完，仿佛害怕听到任何回答，拔腿就跑。
留下杨焱冰冻在这个平安夜。
眼角被北风吹得生疼，杨焱狠狠得抹了一把脸，掌中还残留着无比熟悉又从未抓住的无名花香......自虐得想，还是不成吗？还是不成吧......
言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拼命地奔跑了，耳边是阴魂不散的圣诞歌曲，有什么从眼角中源源不断流出，奔跑中被扭了个风骚的弧度滑入耳中，弄得言一好生难受。跑回自己家小院时，本来眼泪已经止住了。好死不死的，房间内，李子轩今天起了闲情雅兴，弹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哀伤曲子......言一站在杨焱雨夜告白的地方，眼泪又不要钱得扑簌簌直掉......
等鼻涕眼泪面膜一样抹了整脸，围巾也抹布似的湿哒哒挂在脖子上，言一总算回想起今天言爸出差了，自己应该要买菜回来做饭的。李子轩的钢琴声还在缓缓流淌出来，再下一波鼻涕眼泪决堤之前，言一狠狠得揩了一把脸。
哗啦！言一猛得拉开李子轩的窗门。
“子轩！别弹了！今晚平安夜我们出去吃点好的吧！”女孩双目通红，声音哽咽，脸上挂着一个难看的笑脸。
李子轩被吓了一跳，钢琴发出一声抗议的单音。
“言一，你怎么了？”李子轩跳到窗口，捧起言一的脸，入手如同冰块，还黏黏的......
“啊呀！没什么啊！什么也没有！天太冷了！”言一挣脱李子轩的手，吸吸鼻子，没有了李子轩魔音的影响，言一感觉又可以正常说话了。
李子轩后知后觉她为何肿着眼回来，心钝钝得痛着，同时自我厌恶得发现，心底还有丝矛盾的欣喜，一种预言成真的欣喜。
“走吧！我们去吃番茄牛腩锅吧！这种天气最适合慢慢吃锅子了，让餐厅放多多的番茄，熬到后面啊那简直......”言一悲中作乐，觉得女人是水做的不假，自己流了那么多的鼻涕眼泪的还能流出来口水。
李子轩拽着言一的围巾把她拉了回来。“先洗把脸吧......”
“不用我没事！我们走吧，我好饿！”言一一心只想让番茄牛腩填满自己胸口的空洞。
“那我要去洗手，你的脸.......好黏。”李子轩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洗手间。
言一吸吸鼻子，意识到好像被自家孩子嫌弃了.......随即从窗户跳进家里，走到洗手间时，李子轩已经拧好了热毛巾递了过来。
言一接过毛巾，把脸久久得埋进里面，再抬起脸时已挂上了无恙的笑容。
“谢谢！我家子轩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
不是我长大了，是悲伤让你变成了小孩。李子轩想。
“好啦走啦！番茄牛腩锅哎嘿！”
“小轩，周末还要参加艺考补习是不是很累？”胃被填满的言一立马亢奋得操起别人的闲心，以此来绕开那个禁区。
“嗯，有点。”很累，看你和那男生走那么近。李子轩疲倦得甩甩头。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事，也快结束了......”后天。李子轩对着言一灿然一笑。
“加油哦！文化课有我呢！今晚你如果不累，我们可以整理你的错题！你的化学和物理其实很多都是不懂中文意思，其实你只要.......”
“伊。”李子轩打断言一的自说自话，毫不怜悯得又将她拽回泪崩的危险地带“后天曲筱筱他们都去送杨焱，你去吗？”
“......“
“......干嘛，你怎么关心起杨焱啦？他不是都拒绝你了嘛！......哈。”言一自产自销，'哈'一声算捧场了自己尴尬的笑话。
“去吧！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李子轩语气笃定。
“小轩？”悲伤还是伺机从女孩眼睛中泄露。
“我陪你。”男孩笑得如同春日拂面的和煦暖阳。
杨焱他算什么呢，怎能让你如此难受到不忍相送？
圣诞在人们的梦中悄然来临。
言一的梦中应景得下起了大雪。为了向周公再一次佐证女人是水做的理论，白雪皑皑下，言一涕泗横流，再一次全力推开茫茫天地间那唯有的三团火，对他吼道：“求你别再靠近了！现在这样已经很难了！”
PS：下一章，搬好小板凳抱好瓜，看三火少年如何作大死~~嘤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