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等到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再坚持下去,心无旁骛,那时候的每天中午我都会在教室里午睡,这样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因为我没有别人聪明,我只能更加地去努力,班上还是有许多同学不思进取,也许他们家里都很有钱,也可以用钱砸出来一个学校,但是那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之前一直为我和周彤彤的原因而烦恼,但是现在我放下了,我不去强求她什么,我们见到也只是陌生人一样,即使当时我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我慢慢变得自卑,慢慢地害怕去交流,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我慢慢习惯了独来独往,即使我暗示自己去忽略别人的眼光,我还是没有做到。我努力不去惹到别人,可是即使我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的时候,还是有人会故意来找我的麻烦。
吴沛凝他们几个整天无所事事,我知道他们也不想去考高中,班主任好说歹说最后也放弃了,随他们去,自从我和许冬萱造成哪些麻烦以后,他们几个总是有事没事总会来找我麻烦,我当时想在没有伤害到我的时候我都会不去追究,我认为那样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麻烦,我不能再关键的节骨眼上出现什么问题,我尽量避开。但是现在想来是我错了。
起初还有周彤彤为我说话,但是现在......我有时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才让大家都这样躲着我,有时我问他们什么他们也只是敷衍地回答几句之后就快快走开了,日子漫长到像过了几年一样,我努力给自己找更多的事做,以便我可以快点消磨这样的日子。我觉得我的日子熬出了头。
中考前两天,老师把准考证发给我们,告诉我们可以回家休息两天,到时候再回来学校集合,我收拾好东西高兴的回去,长这么大出来没有哪一天这么渴望放假,我拉着我的行李低着头,赶紧往家的方向走去,加快速度。
“林一,”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我差点没有认出来那是许冬萱,她画着浓浓的妆,穿着吊带黑裙,还有那双很亮很亮的黑色高跟鞋,我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变化这么大,难道之前听说的都不是谣言?算了。
“有什么事吗?”我尽量装得很淡定的样子,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也觉得她不敢对我做什么。
“别紧张,我就只是让你帮个忙,我在那边拉了一车的东西快累死了,刚好我看到你,所以就麻烦你一些。”她笑着说,还要过来拉我,我躲开了。
“对不起,我还要回家。”我看着她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不忍心拒绝她,可是我觉得她在骗我,这种谎话我的确不相信。
“我就只是麻烦你一下,你还在以为之前的那些事生气吗,之前那些事我早就忘了。其实让你帮我拉东西是假,我只是想借此来和你道个歉。”许冬萱很委屈地看着我,也许是我想多了,她可能在外面经历了这些之后就变好了,所以我礼貌性地回复了她一个微笑。
“那好吧。”
我跟着她走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到,我内心有些慌张,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个,你的那个东西在哪啊?”
“马上到了,放心吧,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她走得很快,时不时转过头来看我,我发现人越来越少了,走了半天,越来越偏僻,许冬萱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她在笑,但是没看清。
“嗯。”我怯怯地跟在后面,脚步放得越来越慢了,我发现不对劲,于是我撒腿就跑。
“快给我抓住她。”许冬萱发现我跑了之后,她嘶吼着,咆哮着。于是几个穿着黑色衣服并且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男的朝我猛地跑来,我使劲地往前跑,眼泪不停的掉了下来,我闭着眼使劲地往前跑,但是我还是被抓住了,一个很高大的男子挡在我面前,一把将我抓住,我完全摆脱不了他,他将我重重地扔了过去,我吃痛趴在地上,这巷子阴森得可怕,像一只会吃人的怪物张大了口,它将爪子伸向了我,我害怕得不敢挣扎,慢慢抬头望着正在向我走来的许冬萱。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啊?”她蹲下来用手捏住我的下巴,笑着对我说,说完又狠狠地将我甩开。我怒视着她,“许冬萱,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我,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惹你。”我努力地压制我内心的恐惧。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你让我在爸妈面前那副狼狈样,因为你我才没有读书,”她咆哮着对我说,随后轻蔑一笑,“算了,你成绩不是很好吗?看看你现在这样,出了学校门就什么都不是,你成绩好,在学校可以拽,可是你现在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垃圾。”
“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那些完全是你的问题。”我知道这样说会激怒她,但是我还是那样说了,我希望那样可以让她有所想法,不过我想错了,永远不要和一个理智不清的人说一些她会有想法的话,那是完全没用的,有时还会适得其反。
“你还好意思说你什么都没做,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像今天这样吗?不过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认识他们这群友好的人,也是你让我离开了那个折磨人的地方。”他说话时笑着看向身边的那几个男子,我看着她的笑,眼里充满着许多不清楚的东西,不亮了。我望着那几个男的猥琐鬼魅的笑,我心里立刻不安了起来,我趴在那没有再说话,嘴巴像不受控制一样的打哆嗦,身体开始慢慢颤抖,我努力表现得没有这么明显,可是眼泪四处横流,他们就在一旁发疯了一样笑。
“怎么,害怕了?不拽了,这有什么,就把你吓成这样,那时让你给我抄一个题,你都不给,你说你那时有多拽?瞧瞧你现在这模样,等等啊,保持不动,我拍张照啊。”她笑得很可怕,“这样拍照也没有什么效果,露骨一点好,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我们早就这样想了。”旁边的那一群男子猥琐地笑着回答。于是许冬萱上去扯她的衣服。
“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呢,这谁家的孩子啊,都没有人管吗?”一个穿着卡其夹克的中年男子路过那,铁打的地中海发型,看见了这个情况就对着他们大喊。
他们停下了动作一脸不屑地看向他,我听到有人来,我的内心充满希望,我希望他能够将我解救于绝望之中。许冬萱向旁边的一个男的示意了一下,男子走过去拍了拍那个中年男子的肩膀,明显就是在威胁,随后就是重重的一脚踢了上去,中年男子吃痛捂着肚子跪在他的前面,嘴里呻吟着,然后看向他,伸手指向他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可是......”话还没说完,又被踢了一脚,滚了过去,中年男子蜷着身子,扭曲的脸庞看得出那两脚有多用力。
“看见没,你要是向他这样,可能比他还惨。”许冬萱蹲下来笑着对我说,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我在害怕。
“怎么样,还想不想再来一下,让你多管闲事,这就是你该有的教训。”男子走过去提起了他,不屑地笑着对他说。
“不会了,不会了,放我走吧,我保证不说我看到过,饶了我吧。”中年男子跪趴在地上,百般求饶,我看着那副模样是该笑还是该哭。
“识相点就赶紧滚,待会我改变主意了就不行了,还有就是你要是出去报警了,那我们翻遍这个地方也要找到你家,一定带人去砸了你家门。”男子咧着嘴笑威胁到,看到别人求饶那副样子,他显得很骄傲。
“不会不会,你放心,你随便,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中年男子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使劲摇头说,说完之后就跑了。那时我知道我完了,最后的希望没了,但是我又在心里暗暗想着刚刚那人出去之后会不会因为自己良心过不去而报警来救我,可是又怎么能说是良心有愧呢,我们非亲非故。我蜷缩在那颤抖地想着。
许冬萱看着他那逃跑的样子得意地大笑,她蹲下来对我说:“怎么样,怕不怕,你也像他那样狼狈,哦不,你比他还狼狈,你看看这脸上的淤青都还没完全好,你今天又来了,怎么办呢?”我恶狠狠地盯着她,没有说半句话。
“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是故意的,我就不想你好,看到你好我就痛苦,对了,你爸妈呢,他们怎么不来救你啊,平时看他们和你多好啊,唉,可惜了,我要让他们失望了,某人可能不能参加考试了,活不活就是另外的事了,还提什么考试,你说是吧,林一。”她是要打死我吗?我害怕了,我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往后缩,她一步一步往前挪,我碰到墙壁了,好冰好冷,明明是夏天,可是此时此刻的我也感觉好冷,我看着他们肆意地狂笑,嘲笑我这样无助的模样,我恨更害怕。天渐渐变得有些昏暗,傍晚接近黑夜的那个时间,望着这周围变黑的巷子,希望我能够乘着它逃出去。突然我摸到一块砖头,我什么都没有想,一个劲地朝他们扔过去,砸到了一个正在笑的染着黄头发的男人,那瞬间我赶紧不顾的往我身后逃跑,那个男的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他妈的,敢砸我,等我抓到你,看我不弄死你”,“你们看什么看,赶紧去追啊,人都跑了。”黄毛男朝着旁边的那些男的吼道,他们很快地朝着林一跑去。
“飞哥,没事吧,怎么样,看来她是要来硬的,看她能跑到哪去。”许冬萱跑过去问候了他。
“没事,赶紧把她抓回来,整不死她。”
路变得越来越黑了,平时不爱出门的我对这些地方也不熟悉,只能拼命的跑出这个巷子,我在心里祈祷不要是死胡同,看来之前想的并没有实现,那个大叔当真没有报警,我很绝望,听着后面骂骂咧咧的男人声,我无处躲藏,只能硬跑。没有路灯兴许是件好事,我可以接着这黑暗来逃脱,但是我没有看清,在途中被石头绊倒了,我摔了出去,很疼,但我没有叫唤一声,赶紧起来继续跑。终于老天还是让我留在这黑暗之中,没路了,我向四周望去,什么都没有。
“跑啊,不是挺能耐嘛,跑一个给我瞧瞧。”男子哈哈笑着说,突然地说话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身,双手死死地扒着后面的墙壁,可能是我跑太久了,所以一瞬间我差点没站住。我看不清是谁在说话,可能就是刚刚被我砸到的那个。
“你长本事了,过来。”许冬萱走了过来,很生气地抓着我的头发,我试图挣脱她,于是我踢了她,她更生气了,“他妈的,敢踢我?”她把我丢了过去,我没站稳,狠狠地摔在了那些小石头上,随后就是许冬萱的几脚,“让你踢我,让你踢我,我弄死你。”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泪水不停地往下掉,混杂着泪水和血腥味一起流进了我的嘴里,我微弱地睁着眼,看着她,可以猜想那时的她一定在笑,因为她解气了,但是我感觉我要死了。我又闭上了眼。
“你不会把她打死了吧?”一个男的走过来问她。
“怎么可能,她命硬着呢。”
“那就好,我还没有出气呢。”
“起来,别给我装死,快点起来。”许冬萱走过来扯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咆哮,我努力睁开了带有剧烈疼痛的眼眸。
“看见没,还没死,怎么能死呢,你们都过来,好好伺候她。”
“好。”
“别这样好不好,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保证以后不让你看到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听到她那样说,我害怕了,我拉着她带着哭腔慌张地对她说,我跪在地上不停用头磕在地上对她说,我用尽了我攒了这么久的尊严,可是什么用也没有。她甩开了我。
“你做梦,刚开始你这样求我或许还可以答应你,可是现在晚了。”
我是一个将尊严看得很重的人,刚刚那般就如同要了我的半条命,之前遭到她的毒打,现在就如同死尸一般,四周蔓延着血腥和绝望的味道。我知道人的一生很短,我没想到我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突然间对生命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突然好想美好地活下去。望着一个个黑影朝我走来,我才发现过去的每一天都是这么美好。我渴望有明天,却又害怕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