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坐在自己跟前的人儿,竟是月儿。她怎么会坐在自己身旁?然后立马向着四周扫视一番。他扫视的不是别人,而是泰元。
这月儿刚才不是和泰元在一起又唱又跳的嘛?怎么会就她一个人,而且不偏不倚的坐到自己身旁,并拍打了自己的肩膀,这是甚么意思?遂见她手腕上的红绳不见了。难道和泰元闹掰了?觉得与他不合适,与我更相称?李龙玉在心里嘀嘀咕咕的自问着。
“泰元呢,你们两人是出什么问题?”
李龙玉满脑的疑问不知从何问起。但见月儿微笑着摇摇头,笑眼中饱含着浓郁的热情,慈眉善目,却没有说话。
瞅着月儿那布满着笑容的脸蛋,李龙玉也是有些犯迷糊,这突如其来的示好,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摇头是什么意思?”李龙玉侧过身来,与月儿双膝相触,面对面的挨紧般坐着。
月儿依旧是微笑着摇着头,不曾答话,只见她抓起李龙玉的左手,轻轻的将它贴近自己的脸颊。
这可把李龙玉吓了一跳,他赶紧收回自己的手,眼睛立即朝向那群载歌载舞的人群看了过去,未发现有人朝着他两坐的石凳方向看过来。内心的一阵惊讶令他头皮有些发麻,如同被蚂蚁叮咬一般。
“你这是做什么?”
李龙玉紧张又略带着害羞。他竟有些想不明白,这月儿什么时候这般前卫大胆了。想想感觉不对,挑亲大事上,她可是第一个站起来表白的姑娘。
月儿再次将李龙玉的左手拾起,轻轻的将他的手背放入到自己右手的手掌心里。她满含着热情的微笑,看着眼前的李龙玉,不再做出任何过分的动作。
“吓死我了,你可知道。我们不能这样。”略微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继续说道:“你跟泰元是通过挑亲大事走到一起的,虽然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我要光明正大的凭借真本事把你抢过来。更何况泰元还是我兄弟,我不能做些过分的举动。”
他看着眼前的月儿,看着她满是欢喜的脸颊,觉得刚才的她有些眼生,这哪里像他之前认识的月儿。也许她跟泰元发生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亦或着说她这几日与泰元相处后发现他不如外在实诚,而导致他们分离开。李龙玉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该如何来看待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们究竟如何?是分开了?”李龙玉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月儿。
月儿笑着摇摇头。
这让李龙玉甚是不解,怎么今晚竟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随即他提起自己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在她的左臂上轻轻的拍打几下。
“你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曾说。”
月儿依旧不说话,手掌轻轻的划过李龙玉的手臂,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西侧的青石路走去,没走多远便停顿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还坐在原地的李龙玉。而李龙玉的坐姿也随着月儿的走动的方向儿移动了位置,眼睛直杵杵的看着她。
月儿停顿了有好一会,就站在那里,侧着头回看着李龙玉,笑容依旧。还在犹豫的李龙玉愣是被这带着笑意的娇人的面容所深深折服,他站了起来,朝着月儿站着的位置走了过去。
“你到底是怎么了?”李龙玉彻底搞不清楚这个状况了,但是他又更想了解其中缘由。
见到李龙玉走近身旁,月儿没有说话,转过头朝着村西口的方向走。在没走出几步后,发现他没有跟着上来,便再次回过头来看着他。
“这卖的是哪门子的葫芦子里的药?”
愣住在原地的李龙玉最终还是提起脚步快速的追上她,然后并排走着。他不时的侧过头看着月儿。李龙玉甚是奇怪,不停的在心里嘀咕,这月儿今晚怎么了,愣是一句话没有说。
他们便这样默不作声的走着,借着微弱的夜色,慢步的走在这冷清的青石路上,除偶有几声狗吠外,这条青石路上便再无别的声音。沿着东西的青石路一路向西,当行进至可以拐进李龙玉家的那条小巷口时,月儿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过身看着李龙玉。
“去我家?”
看到月儿笃定的点头,李龙玉却木木的站在那。面对着月儿这突如其来的决定,他一时之间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你今儿到底要作什么?说句话啊,我的姑娘。”
一旁默不作声的月儿,令李龙玉急的直跺脚,他邹着眉头,拉长着脸色,质问着她。然而月儿还是没有出声,在李龙玉着急的逼问之下,她才慢吞吞的用手指了指左侧的小巷口,再回过头来看着他。
“不行,决计不行。”
这定是不行,非亲故的单身的小伙与姑娘,在没有经过族中挑亲大事并牵系红绳之下,两人决计不可单独相处,亦不能在夜间随其到家中造访。之前因樟妹的事已经被族中有才长老狠狠的说了一顿,现在如若带月儿回家定是要不得。突然间,在想到樟妹之事,李龙内心竟有着些许的害怕。
似乎感觉到李龙玉的坚决后,月儿便不再打算往着他的家中而去,竟而默默的低下了头,愣在了原地。李龙玉被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尴尬的双手也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他心里自是明白,在不清楚月儿与泰元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时,他是不会轻易与之接触的。
“时辰也不算早了,我送你送回去吧。”
虽说李龙玉从泰元口中得知月儿的名字,但常年在外学习的他自然是不知道月儿为何家的姑娘。虽说送她回去,但也不知她家住在哪。
在听着李龙玉说完后,月儿慢慢的抬起头,回转身子,按照当时来的路线走回去。而李龙玉,则走在她的一侧,朝她多看了几眼,后又慢慢的将眼神转向前方,凝视着夜晚中这黑漆漆的青石子路。
来无言语,去无说辞。
他们如同来时一样,安静的走着,全程默不作声。当行进至族村中央的鼓楼时,月儿停下了脚步,侧过身依然笑容如初,默默的看着李龙玉。
李龙玉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一旁载歌载舞的人群,又看着笑容满面的月儿,略加思索一番,然后对着月儿说道:“今夜之事,为保姑娘名声,我李龙玉是定不会说出去。我与你之间,待我弄清楚你与泰元之间的纠葛后,日后再坐打算。你且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说完李龙玉回转身躯,展扇而去。他心里自是明白,三人之间,若是有感情纠葛的前两人之间事情未理清,那么第三人夹在两人中必定也难于取舍,反而遭人厌烦,不够光明磊落。
看着原本漫天星斗,此时星光稀薄的夜空,李龙玉甚是感慨,唯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君自归。
……
次日。
李福家中,一家人围站在李福床前。昨个一日未曾见他的父亲以为他懒床贪睡,今早一早早的便去唤他,未得回应,便走入他的房间。一进去,只见他满脸苍白,口唇干涩,静静的昏睡着。奈何多番叫喊、拉扯不见他有半点反应。
这着实把父亲给惊吓住了,立马喊来家中长辈、妻儿一同观察。所有人见其脸色,都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一人,怎么到了今天就病恹恹的以至于昏迷不醒?
“他前些时日不是参加了挑亲大事吗?怎么就这般模样了?”李福的祖母手握拐杖,厉声的跺着。
“是,前几日还满心欢喜的回来,说是挑中了吴家姑娘,叫吴燕。”李福的母亲满眼泪珠,边说边抹眼泪,“昨日以为他参与挑亲大事,身体疲乏奢睡不便叫醒他,可谁曾想,他这一睡便整整睡了一整日。”
“昨日若是你们有心,早该发现福儿有些不妥,这可整整一日,你们这做父母亲的是如何做的?”李福的祖母甚是生气,气的是李福那做父母的不尽责,如若早早发现,这孩子也不至于白白的在床上晾了一天。
“母亲教训的是,是做儿子的不够尽责。”李福的父亲李伟民听训着母亲的责骂,也自知不够尽责,连连自责。
“我哪里晓得他昨日就有不妥之处嘛,以为他只是体力消耗过多身体匮乏,需要多些休息。想以前我与他阿爹参与挑亲大事,第一天也是累的浑身疲乏……”李福的母亲杨桂芳边哭边忙着为自己开脱。
“住口,还说那些没用的话。”老太太也是气将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儿媳妇竟还说着不管事的话。
被老太太一口吼住,杨桂芳也是停止了哭声,她自是清楚老太太的脾气,这吼人的性子一上来,没有人能拦得住。
“你少说两句。”李伟民侧头低声对着杨桂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过去的事干嘛。”
“我就是实话实话嘛。”看到李伟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立马打住了后面想要说的话。
“你们还愣着干啥?”老太太用力的跺着拐杖,厉声厉色的质问,“还不快去请族医。”
“是是是,儿子现在就去。”说完拉着杨桂芳的手就往外走,“赶紧走,还在这做甚。”
杨桂芳被李伟民拉着手腕,向着屋外走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下老太太和孙女李娟。李娟搀扶着老太太走到旁边八仙桌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这母亲,都甚么时辰了还哭丧着脸,救治福儿这头等大事倒是忘记的干净。”抓住李娟手,轻轻的拍了拍,“你可千万别学你母亲,没个分寸。”
“娟儿知道。”李娟微微答着。
“你兄长这到底得的是个甚么病?你母亲刚才说你兄长在挑亲大事上挑中了吴家的姑娘?”老太太回过头来,望着李娟。
“是,那姑娘好似叫吴燕,前日夜里有人看见她和阿哥一同离开。听祖母的话,对这吴燕……”李娟只是揣测,但不敢说出口。
“想必你也猜到了,十之八九跟着叫吴燕的丫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