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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公主这是吃亏在了兵器上。”苏凌儿摇头,“她手中的兵器不过精钢打造,倘若换一件与她修为相合的法兵,方才一个照面便可将此妖尸的两臂斩断。”

话虽如此,但苏凌儿也清楚,二公主的法兵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她在神藏大陆红尘历练,对这种“低等大陆”的发展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楚的认识。

神藏大陆的修行生态极不健全,所有修士都处于一种“靠天吃饭”的状态,既无丹器大宗,也无阵道高人。

毕竟神藏大陆凝窍境就能算得上大高手了,显然不能指望这种仍停留在“凡人三境”的修士去做炼器炼丹这种“高精尖”的工作。

周围捕快们握紧长刀,围在周围,却无人能上前,他们大都是普通人,对于这种修士之间的战斗根本无法插手。

妖尸铜皮铁骨,二公主手握长剑,法力包覆其上,不断破坏着妖尸的肢体,逐渐占了上风。

忽然之间,那妖尸身体猛然震动,缕缕血气从它身上溢出,环绕在了妖尸身体周围。

下一刻,血气化作道道奇特纹路,烙印在了妖尸表面。

妖尸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迅速枯瘦下来,如同多年的苦行老僧一般。

与此同时,妖尸周身气息猛然提升,变得狂暴起来。

咔咔的声音响起,一团黑气涌出,原本被二公主斩落的妖尸手掌迅速复原,根根乌黑锋利的指甲生长而出。

“这妖尸倒像是有人指挥的。”齐道天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了妖尸身后的一座木雕之上。

木雕通体血红,有淡淡的乌光从其表面透出,给人一种邪异之感。

“你再袖手旁观下去,只怕二公主殿下就要败落了。”苏凌儿扬起下巴示意,妖尸周身气息节节暴涨,身体更是比之前坚韧许多,二公主逐渐落在了下风。

苏凌儿此时出言提醒,一方面是看二公主形势危急,另一方面则是她想看看齐道天的实力。

场中捕快修为大概在神阙境初期,二三重天的样子,而苏凌儿估计,齐道天的修为大概能有神阙七重天。

不过她觉得,齐道天能表现出的战力,应该不止如此。

齐道天嘴角勾起一道弧度,眉心发光,一个八重楼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神阙八重天……”苏凌儿微微点头,虽然在她眼中还不够看,但在神藏大陆,齐道天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上等资质了。

而后,她观察起齐道天的神阙来。

从一个人的神阙之上,可以看出其所修行的功法,除非有秘法掩饰,否则单从神阙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跟脚来。

自那天晚上之后,苏凌儿就有心打探齐道天的跟脚,但齐道天口风极严,无论苏凌儿如何旁敲侧击,他都自称师从乡野道士,修行无名功法。

对于这些,苏凌儿自然是不信的。

哪有这么多有功法的乡野道士你当师父?

眼下齐道天将神阙暴露出来,苏凌儿斜斜地望着齐道天,嘴角勾起一丝不屑,一副一眼要将他看到底的样子。

齐道天头顶,神阙发光,悬浮在上方。

八层神阙,上面浮现出许多花纹,看起来与寻常神阙并无不同。

神阙之上烙印的花纹,是天地道则的体现,功法等阶越高,所能摹刻下的天地道则也就越完善,花纹也越繁复。

而齐道天的神阙花纹,介于二公主和苏凌儿之间,中规中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神阙的上的纹路繁复程度倒是与我所猜测一致。”苏凌儿做出了判断,

八重神阙的檐角之上,都立着一座人形塑像。

人形塑像之上辉光流转,齐道天迈步向前冲去。

“功法外显为人形?”苏凌儿皱眉,“暴乱之地的人?”

苏凌儿口中的“暴乱之地”,位于万灵界北域,此地秩序混乱,算是万灵界最没有“规矩”的地方。

不过苏凌儿倒是没想过,在一个修为至上的位面,本身就没有真正的规矩可言。

思考间,齐道天已加入了战团,挥拳打向妖尸。

妖尸口中发出一阵怪啸,抛开二公主,向齐道天扑来。

“锵”

齐道天一拳轰出,打在了妖尸胸口,妖尸胸口震荡,金石交错之声传来,两道身影同时向后倒退。

“肉身坚韧,体如金石。”苏凌儿美眸微微眯起,“以身为基,体术至上,确实是暴乱之地的修行风格。”

“远古时代,北域连出十三尊巨擘,威震万灵界,其中便有九名诞生于暴乱之地。”苏凌儿回想起一些算不得秘辛的事情来。

“这九尊生灵便成了暴乱之地的主宰,一统暴乱之地数十万年。九大圣尊坐化之际,将自身功法拆解为上千种不同功法,悉数传播下去,凡是暴乱之地生活的人,都能修行到至尊留下的功法。”

这也就是为什么暴乱之地虽然缺乏统一领导,却卧虎藏龙,令其它域不敢觊觎的原因。

不过九大圣尊留下的功法都是由他们亲手拆解打散改造过的,又经过后人不知多少年的推演增减,如果细分的话,眼下暴乱之地的“圣尊功法”已经达到了近万种。

这还是可以确定传承的,如果将受圣尊功法影响的,或者由圣尊功法中一两句感悟出的新功法计算在内,怕是要超过十万种。

“这么多功法,还都是真的,就是一辈子也找不出来原版啊……”一想起这件事,苏凌儿就忍不住咬牙,和人沾边的事儿,这九大圣尊真就是一件都不干。

可以说,现在的暴乱之地修行的功法,除了能看出属于哪一尊座下之外,其他的早已面目全非。

苏凌儿思绪如电,不过片刻便将她所了解的信息梳理一遍,而此时场中的齐道天已然与妖尸缠斗在了一起。

妖尸身体宛若铜汁浇筑,指掌碰撞间发出沉闷的声响,齐道天肌肉绷起,招式大开大合,与之硬撼。

在他身旁,二公主手握长剑,剑法凌厉刁钻,每一剑都直刺妖尸的薄弱之处。

忽然之间,齐道天身体向前一步迈出,左臂扬起格挡,右拳半收,猛然擂向妖尸的胸口。

咔咔之声传来,妖尸胸口塌陷,身上浮现出道道裂痕,二公主眼前一亮,一剑刺出,贯穿了妖尸的眉心。

妖尸身体寸寸开裂,如同死去多年一般腐化开来,消散在了空中。

齐道天眉头微微皱起,眉心神阙飞出,向妖尸身后的木雕镇压而去。

然而,早在妖尸败落的那一刹那,木雕便自行燃烧起来,化作了一团灰烬。

香堂内安静下来,一切邪祟消散,只剩下齐道天几人和看傻了的捕快们。

“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你们所能处理的范围了。”苏凌儿脸上露出少见的严肃,“你们最好把这件事上报到青云朝廷去,凡武帝国的朝廷,应该与仙道玄门有些联系。”

二公主点头表示赞同,郑家大宅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的邪祟作案的程度。

她可没把自己当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角色,既然眼下实力不够,那便没必要强蹚这趟浑水,有青云国的力量可以借用,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的自己,猥琐发育才是正道,稳健,必须要稳健一些才是。

大佬都是苟上来的,带头冲锋的头铁娃最后都成了炮灰和反面教材。

见二公主点头答应,苏凌儿也不多赘述,而是打量起了齐道天的神阙。

暴乱之地的九大圣尊,所传功法都是不崇外物,以己为尊,神阙之上雕塑的样貌会反映出圣尊特点。

这一点不会有变化。

也就是说,虽然大家身子都一样,但可以通过观察塑像的脑袋,判断是哪一圣尊座下的。

“神鸟类的塑像是九死圣尊一脉,走兽类是龙象圣尊一脉……”苏凌儿踮着脚尖,探头探脑地观察起来。

在齐道天收起神阙的那一瞬间,苏凌儿看到了神阙塑像的正面。

只一眼,她便将那张脸庞记在了心底。

弧度上扬的嘴角傲而不骄,圆圆的脸蛋让人感到无限温暖,双眼右视充满欢乐,轻挑秀眉深藏功与名,使人浮想联翩。

“……”

苏凌儿表情凝固,沉默许久。

所以这个斜眼笑的诡异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喂!!!

苏凌儿几乎抓狂,她曾设想过无数猜测,就连那张塑像上是齐道天的脸这种可能都曾有过考虑。

但她万万没想到,齐道天居然弄了个滑稽糊到了塑像脸上。

苏凌儿整个人都傻了。

他修炼的这是什么鬼功法?也太不正经了吧!

直到离开郑家大宅,苏凌儿还在考虑着这件事。

“齐道天神阙塑像虽然面貌古怪,但大致呈现出人脸的形状……”苏凌儿分析,“既然是人,那么他修炼的功法大致是化隐圣尊一脉的。”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

安平县衙。

齐道天坐在一张小桌前,他身边坐着二公主,两人一同翻阅着身前的卷宗。

这是手下捕快们能收集到的有关郑家的全部信息。

从这份卷宗来看,郑家人平日与人友善,不是什么欺男霸女之辈,仇杀的可能性并不高。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齐道天挑出了一份卷宗,若有所思。

血腥的场面,诡异的仪式,尸变的郑家公子,再加上其特殊的出生时间……一切都昭然若揭。

“只是这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呢?”齐道天皱眉,万灵界不少邪术都涉及到血亲献祭之类的内容,让人难以判断。

“这条消息是从哪儿得到的?”齐道天开口,看向旁边的捕头。

“回大人。”捕头看了一眼齐道天手中的卷宗,抱了抱拳,“这消息是小人从接生的王婆口中打探到的。”

“查一下这王婆的来路,以及最近王婆有没有和其他人员有过来往。”齐道天吩咐道,“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乃是忌讳,郑家人不会随意向外人透露的。”

“大人,您是说这王婆就是幕后黑手?!”这捕头目露凶光,起身就要将那王婆捉拿回来。

“未必。”二公主开口,“甚至说,这王婆很可能对此事毫不知情,毕竟郑家公子二十年前就出生了,王婆没必要等到现在才出手。

况且,这条线索过于明显,幕后之人绝不会将自己暴露在明面之上。”

“是。”捕头一低头,“小人考虑不周,这就按大人吩咐去调查此事。”

“你去通知吕捕头,让他带人调查郑家公子那位先生的行踪。”二公主略一思索,“那位老师身上,或许也有些问题。”

……

深夜,早过了宵禁的时间。

醉风楼。

安平县唯一的风月场所。

齐道天斜靠在房顶之上,向下方看去。

在他身边,坐着苏凌儿。

本来齐道天是想独自一人出来的,但苏凌儿执意要求,以“自己徒弟单独行动不放心”为由跟了出来。

齐道天无可奈何,而且苏凌儿虽然修为被封,但底子还是有的,飞檐走壁上房揭瓦之类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无法轻易甩脱。

“你来青楼干什么?”苏凌儿皱了皱眉头,“又不从正门进去,蹲在房顶,难不成是想白嫖?”

齐道天:“???”

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果然脑洞清奇。

“白嫖我也没相好的啊……”齐道天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我是来看郑家大宅的地势的。”

“不过,你要真想看白嫖的话。”齐道天顿了顿,伸手揭开房顶的瓦片,向下指了指。

一团法力涌出,将瓦片下的稻草泥土等内衬之物截断,提了上来。

苏凌儿向下瞄了一眼,却愣住了。

她伸手戳了戳齐道天,向下方指了指。

齐道天心中好奇,但当他看到屋内的景象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居然还是熟人……”

他掀开的瓦片露出的空间不大,又恰巧正对着一张床,尽管顶部较高,但视野的大部分区域还是被不透明的帷帐顶占据,只有不到一半的地方可以看到屋内的景象。

床前站着一个人。

安平县主薄,林长怀。

“这家伙不会是拿着县衙的钱在嫖吧?”齐道天侧了侧身子,将视线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

“眼下却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我已经从那个杀手组织里脱离出来了。”苏凌儿摇了摇头,“不然这林主薄已经身首异处了。”

林长怀站在床前,解开了衣带,露出了内穿的中衣。

中衣被脱下,露出了中年人有些松弛的皮肤,林长怀缓缓跪伏下来。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上使责罚!”

在他的后背上,有一个巴掌大的纹身,纹身黑色,竟像是一对眼睛。

紧接着,一只雪白玉手从帷帐内伸出,手上握着一根黑色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林长怀的身上。

“啪”的一声,林长怀背后皮肉绽开,鲜血流了出来。

豆大的汗珠从林长怀额头渗出,而林长怀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牙关紧咬,竟然连一声冷哼都没有发出来。

握着长鞭的手毫不留情,又是一鞭落下,原本完好的皮肤同样开裂,鲜血顺着体表滴落下来。

接连数十鞭落下,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才消了气,将长鞭收回,向某处招了招手。

旋即,两名侍女模样的人从房间另一侧走来,手拿止血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膏药,对林主薄进行救治。

“谢……谢上使恩典。”林主薄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谢礼。

“舔狗不得好死啊……”苏凌儿看着林主薄奴颜婢膝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这家伙怕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身份地位差距极大,等级森严……”齐道天回忆着那双“眼睛”,对这个组织做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林长怀有问题,这是他没想到的。

而齐道天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是,不知道这个组织的目的,是否有更多的计划,不知道林主薄为何负荆请罪,不知道帷帐之中的人是谁,在她或者他上面是否还有更高级的成员。

“林长怀,安平县对我教至关重要,你是大人手下的一颗重要棋子,不可有丝毫懈怠。”一道女声从帷帐下传来,透露着几分威严,“你若不能把事情办好,自然有人能取你代之。”

后半句话中,带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是,是。”林长怀连忙俯身叩首,口中连连称是,而后退下。

帷帐垂落,屋内众人散去,再无声息。

齐道天好心地将那块瓦片重新扣了上去。

“你们这安平县,地方不大,麻烦事儿却是不少。”苏凌儿望了望天,乌云将月亮遮住,透不出光来。

“公主殿下遇刺,郑家满门被邪祟献祭,县衙主薄大人是地下势力的卧底,我随便从屋顶拽下来的人,居然是化凡境的大佬……”

齐道天一件件数着身边发生的事情,忽然笑出了声。

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周围这一圈人中,似乎他齐道天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各种线索纷乱如麻,但很有趣。”

“你笑什么?”苏凌儿一脸狐疑,“还有,什么叫随便拽下来的人啊?!我也是很有身份的好不好!”

……

“关于林长怀身份之事,我个人建议不要急于动手。”公主府邸内,齐道天坐在议事桌前,提议道。

“为什么?”苏凌儿不解,“我早就想问了,我们本可以直接在林长怀家中埋伏,将他一举擒下,现在放走他,万一日后真生了什么变故该如何是好?”

“从道天的描述来看,林长怀对帷帐内的那人忠心耿耿,甚至有可能是那个组织的死士,。

倘若贸然动手,即便将他擒下,也未必能问出什么线索来,还可能打打草惊蛇。”二公主心思流转,很快就明白过来。

“不错。”齐道天点头,“至少就目前来看,林长怀并未给安平县带来什么具体的危害,而帷帐中那人也言明,林长怀办事不利,并未作出什么事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凌儿提问道,既然是红尘历练,那么苏凌儿很清楚,她需要尽力融入到这个环境之中。

“反向调查。”齐道天伸出一根手指,敲点着桌子,“我可以从我师娘原来受雇的杀手组织入手,先去调查雇佣她暗杀林长怀的人。

林长怀作为卧底,处事必然小心翼翼,除非涉及到他所在的组织利益,否则林长怀必然不会轻易与人结仇。

而既然买凶杀人,那么此人肯定与林长怀利益相关,哪怕此人并不清楚林长怀的真实身份,我们也能从二人冲突的地方入手,顺藤摸瓜找到这个组织的目的。”

听到这个方法,苏凌儿不禁眼前一亮,这种方法,是她之前不曾设想过的。

二公主却是摇了摇头:“太冒险了,你一个人去那个杀手组织寻找线索,无疑是以身犯险。”

她很清楚得记得自己在安阳河上遇上的那场刺杀,对方训练有素,出手狠辣,若非自己突破了灵溪境,只怕会凶多吉少。

“二公主殿下不必担心。”苏凌儿正色道,“那个组织并非什么大势力,最高境界不过灵溪境,不然我也不会如此轻易脱离出来。

只是这个组织警觉性太高,我脱离之后他们便更换了据点,但以小徒的实力,去调查一名雇主的身份,绝对是游刃有余。”

两人一番劝说,加上齐道天态度坚决,二公主也只能同意了他的决定。

正午时分。

齐道天按照苏凌儿的安排,来到了安阳县最繁华的一条大街。

安阳县的一条内河从大街中间穿过,上面建有一座石桥,将两段街道连接起来,倒是与清明上河图有几分类似。

齐道天踱步走到石桥上方,将一块刻有“林长怀,主薄,男”等字样的青色破烂瓦片放在了倒数第二根围栏柱子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齐道天便宛若无事人一般,在街上逛了起来。

眼下正是冬天,正午并不热,反而暖洋洋的,因此人流量很大。

半个时辰后,齐道天一手拿着一个馅饼,一手拿着一根糖葫芦,慢慢悠悠地走上了石桥。

围栏上放着一片红色瓦片,上面刻有“一千”的字样。

这代表着,苏凌儿曾经效力的那个组织,接下了这个单子。

齐道天微微一笑,心中对于此组织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石桥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地方,采用这种方法谈生意,对方必然有眼线在内。

而想要以一个合适的方式监控此地,最好的身份就是乞丐。

齐道天不着痕迹打量了周围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回到了提前租好的旅馆内。

一千两银票被他取出,这是齐道天向二公主申请的办案经费,怀揣银票,齐道天离开了繁华的大街,径直向城外走去。

出了城,几里外便是一片面积极大的密林,密林有一个老树桩,足有一人合抱,侧面出现了一个人大的树洞,像是被人凿刻出来的。

齐道天抬手,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丢了进去,而后裹了裹衣袍,离开了此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一只通体雪白,肚皮滚圆的大狗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抬起两条胖腿搭在树桩上,将银票咬在嘴里,喘着气向密林深处跑去。

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面,收敛气息的齐道天咂舌,他万万没想到,这来接头拿钱的居然是条狗子。

大狗虽然躯体肥硕,跑得却是飞快,林间灌木丛生,常人难以穿越,这反而成了它最大的优势。

齐道天在后面,没动用多少修为,只是如武林高手般在参天大木间跳跃,跟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这密林延伸出去,竟是到了一处开阔山谷中。

此山谷极其隐蔽,背靠一处陡坡,陡坡之上则是有一个天然岩洞,距地面能有四五米高,岩洞周围明显有人类居住生活的痕迹。

大狗哼哧哼哧,朝岩洞呜咽了几声后,就见一道身影从岩洞中走了出来。

齐道天定睛观察,此人年龄约有十六七岁,皮肤白净,身材肥胖,个头不过一米七,体重倒有二百斤上下。

这胖子灵活地从岩洞中跳了下来,溅起一地尘土,而后伸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满眼放光地接过了银票。

齐道天看着这主人和宠物,不由得心中发笑,这主人倒是个好主人,有自己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自己的狗子。

然而这胖子虽胖,身体却极为灵活,只见他一只手将银票揣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是弯腰架住狗子,将这大白狗背在了背上。

嗬地一声,胖子双脚发力,猛地跃起,背着大白狗就跳上了岩洞,而后接连几个跳跃,踩着陡坡上的几处凸起,就这么翻了过去。

齐道天隐去气息,不紧不慢地跟着,只见一人一狗翻过陡坡,却是离开了安平县,直奔临近的安昌县而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那胖子进了安昌县城内,接连拐了几个小巷胡同,一副反跟踪能力很强的样子。

最终,他在一处药店门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药店,齐道天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这个杀手组织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即情报部和行动部。情报部负责收集信息,与外界接触,评估风险以决定是否接单,行动部则是负责具体计划,安排专人执行。

而在这两个部门之间,起纽带作用的,就是眼前这个胖子。

“或许起联络作用的不止胖子一人。”齐道天思索起来,“存在有多个联络人,轮班上岗,万一真有紧急事件,也易于调度。”

只是这样一想,此组织的结构严密复杂,却又在苏凌儿所描述之上了。

“现在看来,哪怕是苏凌儿,也未能接触到此组织真正的核心所在。”齐道天作出了判断。

转念一想,从他认识苏凌儿那天到现在后者的表现来看,苏凌儿确实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一时间,齐道天为二公主手下幕僚的素质担忧起来。

思索间,药店门已经打开,大白狗被胖子放在地上,守在了药店门口。

胖子迈步走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走了出来,牵起大白狗离开了此地。

从齐道天下单,到胖子把消息送到药房,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

眼下正是冬天,冬季日短,天色已经有些发黑,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宵禁的时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半夜。

药房掌柜被人推醒,刚一睁眼,就看见一道黑影站在自己面前。

油灯被那道黑影点亮,药房掌柜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正被人五花大绑,背靠着椅子,捆在了屋内的八仙桌上。

他刚想开口呼喊,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短刃架在了自己儿子的脖颈上,而这把短刃正被一道蒙面身影稳稳持握着,稍一发力就会割开自己儿子的喉管。

这黑影,自然是齐道天所扮。

“不要出声,你老婆孩子的命在我手上。”齐道天开口,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一般,“把你们这段时间的雇主名单交出来。”

“好汉,你这是作甚?”药房掌柜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开口道,“好汉既找得到我这里,想必也非籍籍无名之辈,自是清楚我等的手段,这江湖诺大,足以容下好汉与我等,好汉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引火上身?”

药房掌柜眼中没有丝毫惊慌,言语之间甚至带上的几分威胁的味道,似乎很有自信。

“呵。”

嘲讽般的笑声从黑影口中发出,说话间,药房掌柜发现,眼前的黑衣人和之前相比竟像是矮了几分。

定睛看去,药房掌柜骇然,黑影脚下的青石地板,竟悄然沉下去了半尺之深!

眼下虽是冬日,药房掌柜额头却有大颗冷汗渗出,从额角流到了眼角,他却不敢伸手擦一下。

“上,上仙……”药房掌柜声音颤抖,哪里还有刚才的镇静?此等修为,显然已经超过了凡俗武功的范畴,哪怕组织里排行前列的杀手也没有这种手段,药房掌柜登时恐慌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处一个凡俗组织,又怎么会招惹到仙家。

“将你手中的雇主信息交给我。”齐道天语气平静。

药房掌柜慌慌忙忙地起身,在地上扣弄几下,从床边的一块青砖下,取出了一本线装册子。

齐道天拿刀刃挑开书册,最后一页上,刚好记录着他的信息。

“少年模样,年未弱冠,京畿口音,着月白斜纹绸袍,居逢春客栈。”

由于此组织才刚刚接下齐道天的单子,因而对他的信息并未有全面的掌控。

不过齐道天猜测,自己所住的客栈周围,只怕已经有杀手组织的眼线盯着了。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换做常人,稍有不慎便会露了行藏。

齐道天略一翻看,确认此薄为真后,出手将药房掌柜打晕,离开了此地。

回到住处。

齐道天翻看起手中名册,找到了有关林长怀的内容。

“中年男子,面白无须,本地口音,居安阳县……”后面还描述了此人的具体住所。

不过,在这单委托后面,缀上了一个圆圈,以黑墨书写。

意思是这份委托并未完成。

毕竟苏凌儿已经被齐道天拐到二公主麾下了,任务中断,但委托并没有撤销掉。

对于杀手组织能打探到如此详细的情报这件事,齐道天并没有感到吃惊,无论是跟踪或者打探消息,都可以用凡俗手段达成。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此组织架构严整,分工明确,绝不像一个地下世界的组织该有的样子,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

齐道天放下册子,并未再做思考,熄了灯,宽衣解带,沉沉睡去。

第二天。

当齐道天卡着时间迈入县衙大门时,却得知了一件让他感到意外的消息。

昨日他造访过的那名药店老板,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堂之上,二公主皱起好看的眉头,神情严肃。

系统给了她三天的时限调查郑家惨案,结果齐道天和苏凌儿又查出林长怀一案。

安平县距京城不过五十里路,林长怀又是安平县主薄,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很有可能会危及京城。

而眼下药店老板被杀,安平县命案频发,所谓人命关天,二公主只觉得现在的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回二公主的话。”负责此案的捕头行礼道,“王掌柜的尸体是今早被发现的,本来今日是他与药材商人约好进货的日子,但药店却迟迟没有开门,那商人等不及去王掌柜家中拜访,才发现王掌柜已经被人杀害了。”

二公主轻轻点头:“那商人带来了吗?”

“回二公主的话,那商人正在堂外等候。”

“传药材商人进来,命仵作验尸,确定药店掌柜的死亡时间。”二公主行事干练。

不多时,药材商人被带到堂上,一番审问,又有多人作证,排除了药商杀人的嫌疑。

而仵作的勘验结果证明,药房掌柜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半时辰之前,也就是黎明前后。

齐道天闻言,也将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向众人讲述了一遍,一时间场中都有些沉默。

“死因是什么?”齐道天开口,打破了沉默。

“两处致命伤,推测为利器贯穿心脏而死亡。”二公主看着仵作上交的验尸结果,眼神凌厉起来,对几名捕快吩咐道,“将死者的尸体抬过来,我要验尸!”

“公主,万万不可!”

公堂之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长怀急忙开口劝阻,“殿下千金之躯,岂可做验尸这种下作之事?还是让仵作……”

“抬过来,我要验尸!”二公主冷哼一声,她对青云国这些陈腐的规矩本就有些反感,而眼下的林长怀又十有八九是个二五仔,二公主自然不会给后者好脸色。

林长怀不敢再说,只得退到一边,命捕快将尸体和负责验尸的仵作一齐带上来。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两名捕快就抬着一副担架,将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抬了上来,正是那药店掌柜。

二公主掀开白布,下意识地想去带手套,却又无奈摇了摇头,咬牙接过仵作的一套验尸装备,直接上手准备解剖。

“希望这家伙身上没什么传染病……”二公主心有忐忑,“这异世界条件也太简陋了点,连防护手套都没有,不知道羊肠能不能行……”

胡思乱想一阵后,二公主切开药房掌柜身上的衣服,死者的上身袒露在众人面前。

前世的叶素君选修过一段时间的法医学,虽然算不上精深,但在伤口检验这一块,很多法医系的同窗也未必比她学得要好。

“无缢沟,无勒沟,尸斑已经出现,体表无中毒现象……”二公主眼神沉静,手中握着银亮匕首,均匀用力,将药房掌柜的胸腔打开。

场面没有众人想象得那么惨烈,尸体已经凉了三个小时,身体不少部分的血液已经发生凝固,二公主手法精准,避开大动脉后,并未有多少血液流出。

而且,清理尸体体表的血污后,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左胸被开了一个洞,能流出来的血已经在这三个小时内流光了。

场中捕快都松了口气,自从而二公主来了之后,他们见的场面一个比一个重口,生怕二公主一动刀子就有血泉喷到县衙屋顶上去。

死者身上有两处明显伤口,一为脖颈处,右半边的脖颈被切开,颈骨几乎被斩断,可见行凶者力道极大。

另一处则是左胸处,一道利器贯穿伤,从后背心进入,破胸而出,将死者的心脏绞碎。

二公主命人取来铜盆清水净手,又取来纸笔,将两处伤口的形状、深浅、截面方向画了出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药房掌柜的死因,不是胸口的贯穿伤,而是脖颈处的致命一刀。”二公主开口,眼中闪过一道明光,“凶手应该是药房掌柜的亲近之人,修为未必有多高,但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而且,大概率是个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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