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看了看怀里小小的人儿,明眸皓齿,楚楚可怜,一副可爱的少女模样,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还跟在自己身后那个亦步亦趋的小丫头了。
......
顾楠还记得风铃儿刚到境安城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顾楠老爹刚刚战死,境安之战刚刚结束,整座境安城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城守府旁边那座小小的房子里面,那个因为老爹去世而陷入悲伤之中的小男孩,小小的顾楠跪在老爹的牌位之前,终日里一副呆滞模样。在小小的顾楠心中,失去了所有亲人的生活早已是一片灰暗。
直到那个小丫头的身影出现在顾楠的生活中,顾楠的人生才又重新充满了亮色。
而在风铃儿眼中,这个臭小子是那样讨厌,自己向他打招呼也不理,明明自己在京都可是超受欢迎的,连皇帝叔叔都抱过自己,多少叔叔伯伯都想让自己长大之后做他们儿媳,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儿媳,但是每次叔叔伯伯们这么说之后,爹爹都要告诫自己不要被他们家的臭小子们骗了。哼,铃儿可聪明哒,才不会骗,但是爹爹这么说,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好了。
第一次见到顾楠的时候是风铃儿来到境安城的第一天,当看到风季的时候,风铃儿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那个满脸胡茬的糙汉子是平日里最注重仪表的爹爹,明明那么久没见了,也不陪自己玩,就是抱着自己哭,还说娘亲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呢,娘亲说她只是陪皇后娘娘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快就回来了。娘亲那么疼铃儿,才不会骗铃儿呢,肯定是臭爹爹在骗自己,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羞羞脸。
明明自己很想爹爹,可是爹爹哭完之后就不见了,管家伯伯说,爹爹有事情要忙,有什么事情会比铃儿更重要呢?臭爹爹,不理他了。
小玲儿摇了摇头,还是一个时辰算了。府里的人不停地进进出出,让小玲儿感受到了一些压抑,于是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小铃儿的大冒险开始了。
偷偷地溜出了大门,竟然没人发现,一定是铃儿的武功又进步了。小玲儿攥了攥小拳头,给自己找了个解释,喜笑颜开。可是当小玲儿走出大门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定安了,也没有石叔叔家,呼延伯伯家,还有最疼自己的沃叔叔家。
加油,小玲儿,你一定可以的。给自己鼓了鼓劲,小玲儿终于踏出了大冒险的第一步。
可是街上为什么都挂着白色的布啊,是当地人的节日吗?小玲儿想不通,看着街上来去匆匆的士兵,小玲儿突然萌生了退意。
不行,现在回去会被爹爹笑的。小玲儿揉了揉脸,重新给自己打打气。
这时,小玲儿发现自家宅子旁边还有一座小宅子,紧紧闭着大门。
小玲儿悄悄走了过去,小心的推了推们,发现门没锁,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儿,小玲儿看向了院子里,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小心翼翼的挤进院子,小玲儿将目光投向了正中间的房子和紧闭着的房门。好奇心使得小玲儿悄悄摸了过去,将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往里面看了看,却发现一个小小的少年,正跪在堂前,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小玲儿推开大门,只见阳光照在了转身过来的少年脸上以及听到了少年呆呆的一句话:“你是谁?”
娘亲说过,未经主人同意,不能随便进入别人的家,小玲儿此时像是被抓到的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我,我叫风铃儿,住在隔壁,是,是刚搬来的,你叫什么呀?”
“我叫顾楠。”过了好久,才传来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
“哦?哦哦。”小玲儿回过神来。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咕...咕...”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
顾楠看着脸色通红的风铃儿,木然的拿了个烤红薯给她,“没别的东西,凑活着吃吧。”
风铃儿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拿着红薯发呆。
顾楠叹了口气,心说哪里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寒冬时节,顾楠在屋子里生了个火盆。顾楠从风铃儿手里将红薯拿回来,放在火上重新加热。
风铃儿看着顾楠的侧脸,发现他一直呆着脸,心下觉得无趣,就四处打量起来,很普通的房间,普通到有点简陋。
打量了一圈,风铃儿发现了一个她没见过的东西,那是一个漆黑木牌,上书“先父顾北之灵位”,放在一张桌案上,前面点着两根蜡烛,和一个香炉,里面插着几根正在燃烧的香,还摆着几盘糕点。
风铃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来自父母的保护使得年幼的风铃儿不知世间疾苦,好奇心驱使她问道:“那个是什么啊?”
顾楠烤红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一样表情,有些惊讶的反问道:“你没见过?”
“嗯。”风铃儿看着顾楠,微微点了点头。
“那是我爹。”顾楠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淡淡的说道。
“你爹?”风铃儿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着不解。
看着风铃儿清澈的大眼睛,不忍心打击她,顾楠只好撒了个谎,“我爹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临走给我留下了这,要是我想他了,就和这个说说话。”
“我娘亲也去了一个好远的地方,不过她说她一定会回来的,我娘最疼我了,她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你爹爹也一定会回来的。”风铃儿对着顾楠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顾楠看着风铃儿的笑脸,突然有点想哭,掩饰的侧过了身子,装作被烟呛到了眼睛,并且将手里的红薯剥了皮递给风铃儿,“红薯好了,慢点吃,注意烫。”
风铃儿接过红薯,小口小口的吃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顾楠因父亲去世而封闭的内心悄悄地裂开了一条缝隙,小小风铃儿的大冒险也获得了成功,并且交到了来到境安后的第一个朋友。
少年慕艾终有时,少女情怀总是诗。
多年的羁绊,小小的种子,终于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