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瞬即逝间便过了百年。
这天晚上他出了房门,像往常一样准备去给她浇点水,她一返常态的安静,这让他觉得非常反常。
他放下木桶向她走了过去,却看见她通体都是绿莹莹的光芒,幽绿却又清透,顿时心间狂喜。
道了句:“柚儿,我来助你。”
他随即运转灵力,蓝色清透的光芒升起,手腕一转化掌为剑指,蓝莹莹的光芒便源源不断地向她渡了去。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助她,浑身的暴走的灵力似乎得到了指引,不再到处乱窜了。通体绿莹莹的犹似碧玉。
就在这时,清透幽绿的光芒四射只一瞬便消失了,甚至快到离焕之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剩点点星光,而那点点星光缓缓移至他的跟前,那似乎是一个约莫到他腰间的孩童。
恍然如梦,他不相信。
当一个人期待太久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反而有些难以置信,感觉一切都是身处幻境。
直到感受到她扑过来抱着他的腿,道了声:“离哥哥,你可是不认得我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弯腰掰开了她的手指,蹲着身子看着面前的小人儿,有些呆愣,缓了片刻,他竟就那么笑出了声。
或许是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轻咳两声回她:“柚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不出你的。”
虽稚嫩了些,可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圆润雪白的额头,那双装满了是星辰浩瀚的眼睛,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目光了。那似是樱花的唇,粉嫩嫩的,微微上翘,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的梨涡。着一身青衣,青色发带扎着两个像团子一样的发鬓,衬得她清新又灵动。
只是欣喜之余总算是平静了,他怕吓到她,虽然他现在恍若做梦的场景一般,诚然是在做梦的话,也不愿醒了这美梦。
“离哥哥,你长的可真好看。”
其实她早就想对着那张脸胡作非为了,诚然那时她是没有手的,有的只是那像触角一样的枝丫,不过现下她修成人形了还不任她宰割?
这想着她便上了手:“离哥哥,你皮肤好滑呀!”
放任她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无奈的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记得他抱着她回这间院时的光景,那时她还是一个初开灵智的幼树,不曾想过会有一日进到这屋内的情景,她四下看了看,觉得这屋子跟他的人一样都带着清冷的味道。
他轻轻的把人放在榻上,替她脱了脚上的云靴:“柚儿,今日你便歇在这里,明日我再去给你收拾一间卧房可好?”
她乖乖的应了声好,不过她恍然想到了先前他还没给她讲完的故事,便轻声开口:“离哥哥,先前未说完的那个故事今夜便在说一说好不好?”
“好。”
只是他时常忆起幼时跟她的初见,犹然记得那一天,他看见一棵生在悬崖峭壁上的小茶树,没有湿土滋育、天气恶寒,却依旧那般生机勃勃,开满了小花朵,方圆几里都是芳香。
他对她很是好奇,几乎日日都会去一趟灵域山,届时再去悬崖边上的那块大石头上坐着,看着那棵已经有了灵根小茶树。
翌日,这天气顺朗,和风拂面而来,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开了灵智的她,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画面却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哥,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面看着她。
她委实觉得奇怪呀,便开口问道:“你是谁呀?你识得我吗?”
他欣喜道:“你会说话了,小茶。”
他惊讶的同时也很欢喜,因为他已经把她当朋友了。
她苦恼的想了半晌,她好像真的不识得他呀。看着他不确定的又问:“我们相识吗?”
不过,她觉得他长的格外精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高挺的鼻子,那似樱桃般的小嘴唇格外的好看。
他才反应过来那株小茶树也不过是这片刻才开了灵智的,自然是不识得他。
这才开口解释道:“小茶,我每日都会来这里看你的,你初开灵智,不识得我也不奇怪。”
“离哥哥?”
茶柚唤他。
他的思绪被拉回,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着实苦恼的看着他。
他:“……”
她觉得是不是自己让他讲故事难为他了?显然他是有些苦恼的,还是他不记得这故事具体该从哪里讲起?
她很难为情的开了口:“倘若离哥哥忘记了,柚儿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儿。”
“我忘记什么了?”
诚然他到现在才发现她虽然是孩童模样,虽没了前尘旧梦的记忆了,可她给他的感觉却是跟从前相差无几。
谁知她嫌弃且义正言辞道:“离哥哥若是忘了故事从何说起,不要觉得难以为情,应该诚实的问一问他人。”
显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哭笑不得看着她,又被怼得无言以对,只能开口哄她:“是离哥哥不好,柚儿不生气好吗?”
她委实觉得自己非常大度,闻言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未有任何的不悦。
“……”
他无语了半刻,便缓缓讲起来了那阔别多年的往事。
这故事讲的是一出狐狸跟茶灵之间的情感可谓是震天撼地,茶灵在飞升之时渡劫失败,狐狸苦苦守候了多年终是与茶灵团了圆的戏码。
然而她的重点永远都是那么奇怪,她觉得这茶灵委实天姿不佳,竟让狐狸白白废了这么些时间都用在等她的空闲里,所幸这结局算是圆满了些。
不过这话她并未出口,显然是知道这话若是出口便会引起某人的不满。
不过茶柚要是知道自己是那天姿不佳的主角之一还会不会如此评头论足的点评一番?
他把被子往她肩膀上提了提,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框她困觉。
“夜深了,柚儿该困觉了。”
其实她确实有些想困觉了,不过她现下却有些怕自己困着了觉他便走了,便询问道:“离哥哥你能不能不走?”
他叹息一声:“我不走,柚儿乖乖睡觉。”
他怎会舍得离开她半步,这数百年光景还不够?
虽听见了他的承诺可她还是有些不安心,就怕他趁着自己困着了觉便走了,所以飞快起身扑在他的怀里,还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口,便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他愣愣的看着睡在他怀里的姑娘,小脸蛋粉嫩嫩的,样子恬静,只是她睡着了还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口,仿若他会跑了似的。
早晨她是在他的怀里醒来的,她的脸微散着一丝热气,于是她诚然觉得他那张脸是勾人心魄的。
他一夜未眠,但丝毫没有半点狼狈,除了声音微微的有些暗哑:“醒了?。”
“嗯。”
茶弥进屋看到的便是离焕之怀里抱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当即暴跳如雷的大吼:“离焕之,她是谁?”
他看了眼茶弥,只道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谁知这话似是触怒了茶弥:“我怎么来了?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离焕之似是没有听到茶弥那些难听的话,把小姑娘放在床沿边上坐着,替她理了理衣衫,握着小姑娘的脚替她穿上鞋袜。表情淡然的开口说道:“你自己过来看看她,好好看看她。”
她看着长相颇好可脾气不好的男子摇了摇头,她琢磨着现下出现在这屋子里的男子是何来头?竟敢骂离哥哥。
她便一声脱口而出:“我不准你欺负离哥哥!”
离焕之看着那小小的人儿从床沿边上蹦下来,看着站在他的身前不及他胸口的小人儿护着他,他顿时觉得心都快化了,微微有些暗哑的声音开口道:“没事的,柚儿。”
茶弥这才看清那张小脸,怔愣半晌,似是觉得不真实,狠狠地掐了掐自己手心,很疼,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顿时他惊喜的看向离焕之,似是确认的开口问道:“真的是她吗?”
离焕之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转身把小丫头拉到自己跟前,温声道:“柚儿,离哥哥带你去盥漱可好?”
其实她心中倒也没有那么有气,只是方才没有拿捏好这个分寸,现下彷若表现的没有那么气愤岂不是被看穿了?
所以她鼓着脸颊,皱巴巴的,颇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好,我们走吧。”
茶弥看着那小姑娘对自己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模样,喃喃自语:“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良心。”
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茶弥觉得这几百年总算是熬出头了。一切似乎都好了起来,只是他知道,四下危机四伏,但他绝不会让那次的悲剧重演。
道了声:“你们等等我呀。”
便笑嘻嘻跟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洗漱完了,他把脸巾递给旁边那人,牵着茶柚走了。
茶弥一脸茫然的看着手里赫然多出来的东西气的跳脚。
“离焕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仆人?”
…………
那声怒吼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往前走了数步,离焕之许是察觉身侧小人儿跟不上步伐,他便松开了她的小手转而一把抱起她继续往前走。
像是想到了什么便低声道:“柚儿,今日我给你做霜酿糕可好?”
霜酿糕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还记得那时候她都会缠着让他做霜酿糕,然后她便带一碟霜酿糕去绽梦台,看着风景吃着霜酿糕,好不惬意。
“离哥哥,可是你给我讲过的那个霜酿糕?”
在她还是一棵萌萌的树时,他就给她讲过霜酿糕,那可美味的很。见她馋的紧,他便说了,只要她努力修炼化了人形,他就做给她吃,如今他也算是兑现了那时的诺言了。
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离焕之便端出一碟白白嫩嫩的糕点。
“尝尝。”
茶柚心觉,这卖相倒是不错,不知这味道可如这卖相一般好。她拿起一块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瞬间被这入口清凉即化、清甜不腻的口感征服了,连连吃了好几块,待在想要伸手去拿时发觉已经没有了,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诚然他是没有诓骗她的。
她轻咳一声:“我太饿了。”
此话一出离焕之有些忍俊不禁却也没有拆了她的台。
“柚儿要是喜欢,我在做些就是了。”
茶柚闻言觉得这提议甚好,只是日日让他这样一个清冷谪仙洗手作羹汤是不是不太好?不过她也没有细想那么多便道了声:“好”,再回了个大大的笑颜。
茶弥被这眼前的一幕拉远了思绪,她性子开朗,经常惹事生非,仙宫里时常便能听见有仙官哀嚎却因着焕之上神的面不敢多言。
还记得那日他路过药仙府邸,本想着路过此处顺便去讨几粒丹药给他近日身子不适的徒儿。没成想还未踏进大殿便听见了药仙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待他进去一看他差点就笑喷了,药仙长长的胡子被剪的七七八八,平日里自己引以为傲的长眉如今被剃的一根不剩,他废了不少力才忍住了笑意,这才明知故问的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药仙老泪纵横道:“仙君,这……”
药仙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又嚎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有例外有幸被她捉弄了几回,她说她特意给他留了吃的,当然不外乎是这霜酿糕。
当时他满心欢喜,然后他腹泻了三日。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有些刺眼,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如此和谐,不得不说此刻他生出了一丝嫉妒,自嘲的勾了勾唇,她还是跟从前一样眼里心里都没有他。
想到此处,眼眸一点一点的沉下来了,看来他是该去故人那里走一趟了,不过他得跟他提个醒。想来便提步走了过去,那知茶柚看见他就吹胡子瞪眼,他当时便觉得自己心里的人儿竟是个小没良心?!
哭笑不得了半晌,他无奈的开口:“丫头,我到底是那里得罪你了?”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跟他过不去,只是先前表现了一丝不悦,如若现下对他和蔼了些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所谓做戏便要做全套。
“何时离哥哥消了气,我亦便消了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义正言辞,彼时还把这锅推给了离焕之。
闻言离焕之恍了恍神,她向来能歪理邪说,这一番话倒是令他有了些实感,现下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是真的,并不是他苦熬了多年的幻梦。
…………
茶弥倒是被她这番言论弄得无可奈何,只得仰天长叹一声。
诚然他被她这番话绕七晕八素险些忘了正事,现下想了起来便道了出口:“我去见个故人。”
想起那时处处破绽百出,他便打定了主意要去查查当年之事。
话毕便拂袖而去。
茶弥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离焕之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划过一张熟悉的脸,眼眸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大口,骤的清醒了很多。
不知为何,茶柚觉得这场景无端生出一丝寂冷,她有些茫然无措却又不知该怎么搭腔。
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敛了周身的冷意,温声道了一句:“柚儿,是想困觉了吗?”
“……”
诚然她现在不想困觉也不敢摇头说一句“没有的事”,只得堪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