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里,女子斜躺在骨蝶椅上,那张绝色面颊,身穿妖艳的红衣,衬得肌肤雪白,玲珑有致的身段,纤纤玉手撑着脑袋,好似睡着了。
来人似是一阵幻影,一身黑玄色的衣,面容俊美,带些英气。
女子眼睑都懒得抬,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哼,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女子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美的似是一幅画,可是脸上的微微不待见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扫兴。
他伸手撩起一缕女子的头发,调笑的开了口:“自从你当了妖尊,你跟我可就生疏多了。”
女子推开他,翻身起来坐着:“哼,魔尊说笑了,这妖界跟魔界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红衣不知尊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男子轻嗅了嗅手上的味道,眼看女子就要勃然大怒,他见好就收。
“我来是有件事情告诉你。”
女子满脸阴郁:“魔尊似乎是忘了,红衣对魔尊的事情不感兴趣。”
阎迭唇角一勾,眉梢微挑:“相信我,你会感兴趣的。”
男子宽大的袖子一挥。
画面闪现:是她恨不得挫骨扬灰的那张脸。
红衣全身都是颤抖的,喃喃道:“怎么会?她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许是被女子的神色太过于震惊,阎迭起了一丝逗弄她的心思:“对啊,当初她是怎么死的,可在没有人比你清楚了,你说……”
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他要是知道了会如何?会不会对你更加的厌恶?……哼哈哈……”
话毕这大殿里便响起了怪异的笑声。
红衣自然是明白阎迭在说什么,看着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觉他还是一惯如此喜欢往人的心尖处扎刀子,不过他似乎忘了他也做了不少的推波助澜。
不过要说往心尖处扎刀子这事她倒是更胜一筹,她知道如何才能让他痛的厉害。
浅笑拂面,轻声开口:“你说要是赫赫有名的仙界战神知此有你这么一个……”
不过话到这里红衣倒并未在往下说了,因为眼前之人的脸青的发黑。
她的声音仿若春日里的杨柳抚过心间,但出口的话却像淬了毒似的置人于死地。
阎迭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面前女人,她浅笑拂面却不及眼底,若细细的看才发现还带着一丝凉意意,像极了他养的那只不听话的猫。
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一手紧紧攥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冷冷道:“红衣,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衣冷哼一声,娇柔无骨的手轻轻攀上了阎迭的肩膀,红唇凑近了他,呵气如兰,但出口的话却是刺骨的冷意:“你最好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闻言他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转而抚上了她的脸,眼底的光晦暗了一下。
“红衣,你知道你最让人厌恶的是什么吗?就是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
两个人的脸贴的极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嘴里呼出的气息在她耳边。
红衣听了这番话深觉有些出入,她虽自以为是了些许,可却没有他在这方面的高深造诣。
这话便出了口:“要说在这方面的造诣红衣实在不及尊主你。”
“请吧,不送。”
他听着她拿腔拿调的揶揄他,罢了还下了逐客令,诚然想想他现在面色是不好看的。
只得恼羞成怒的道了一句:“红衣,不要后悔。”
话毕便消失了,仿若从没有来过。
她恍了恍神,眼前的人走得毫不留情,他们何时变成了现下这般?
思绪飘了很远,她跟阎迭的相识如那戏文中写的那般曲折离奇。那日她的师尊茶弥仙君说一鹤仙人寿诞将至,他不得空闲,便让她前往云归霜林随礼道贺。
走时,师尊他千嘱万复她,随了礼吃了席面便速速归来,就怕她在惹些祸事给他繁冗的公务里在添一笔浓墨。
她本也一一照办,随了礼,吃了席面便驾着祥云踏上了归程。
“仙子,请问一鹤仙人的府邸该怎么走?”
她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周围只她一人,这才看向这个突然冒出的男子,给他指了路,便准备继续返程。
那知男子又道:“仙子可否请你带个路?我属实记不着这路该怎么走。”
她本不想应了这无理要求,她还记得师尊的嘱托就怕到时候惹出什么祸事师尊在罚她抄写一千遍《道德经》她就有得哭了。可也耐不住面前这人恳切的请求,虽心中不甚情愿,面上却也不露痕迹。
“那便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约莫半个时辰。
男子突然道了声:“仙子,我恍然想起还有要紧之事,便先不去了。”
话毕他便驾着祥云离去,红衣愣了半晌,深觉自己遇到了癔症之疾的人,白白耽误了她这么些时辰。
诚然那时她并未多想这是一场预谋的搭腔,也并没有想到他们会到了如今这一步,叹息就那么溢出了唇间。
老实说她也并未想到她跟师尊竟也落得如今这般局面。
仿若想到了什么,眼眼里屏出了恨意夹杂着嫉妒:“师尊你要护着她,我便杀了她,哈哈哈哈……”
倾城容色因为怨恨变得面目狰狞可怕,笑声阴森渗人。
…………
红衣看着大殿内的不速之客,思绪洋洋洒洒的散了开来,真真是一曲百转千回。今日究竟是个什么良辰吉日,故人纷纷而至?
其实,眼下这光景是她没有想到的,原以为,此生不复相见,不成想,两人竟会在如此场景见了面。
想到此,美眸里尽是落寞,出口的话却是冷淡疏离:“仙君何故来我妖界?妖界与仙界素来是互不相犯。”
这冷淡疏离的言语,令他恍了恍神。那时有一段日子他十分嗜睡清醒之日寥寥无几,还是后来听了传闻他才得知他是前妖界之主的女儿,继任了妖界主位。
他想起来这里的目的:“红衣,是你在她飞升上仙之时做了手脚,害得她最终形神俱灭。”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眼睛里有了些水气,这数百年来未曾相见,不曾想见了面却还是为了她,这未免让她有些想要发笑。
就这样她笑出了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才堪堪停住。
这才开口道:“仙君难道不知道,我是因为谁?”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些动容的,可她出口的话却让他勃然大怒:“谁准你动她的?谁给你的胆子?”
红衣闻言大笑出声,只是难掩心间的凄凉。
“我能杀她第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
他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一丝隐晦抹过了眼底,他无法把眼前这个满口恶毒的女子跟早先那个善良的姑娘重叠在一起。
恍惚间似是回到了从前那般
六百年前
“师尊……”
他闻言便有些头疼,他放下手中的笔,这才抬了头看着站在下方的姑娘,有些慌张、无措,无奈的开了口“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别的不说,就说她这闯祸的本事铁定是茶柚学的,日日把这仙宫闹得不得安宁,现下竟连那只火凤凰见了她都绕着道走。
“师尊,我……”
老实说尽管昨日她已经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多次,可她依旧说不出口。
见她如此吞吐他便沉了声发问:“到底怎么了?”
她深了一口气在吐了出来:“我喜欢你。”
“师尊,已经许多年了,我喜欢你。”
他当时脑子里的一根弦崩的断了,愣了一会,堪堪过了一刻钟他才回过神来。
厉声道:“大逆不道!”
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泪盈于睫,她从没见过师尊如此动过怒。
她心中委屈:“师尊……”
平日里他也是极其纵容她,狠了狠心不去看她哭得张梨花带雨:“你也知道我是你师尊?”
“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进霎那芳华殿。”
“师尊...”
“下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红衣哭着跑出了霎那芳华殿,去了绽梦台,遇到了正好从绽梦殿里出来的茶柚。
近日绽梦台花期正好,她琢磨了半晌,觉得如此美景不赏便是辜负了。本想就着糕点赏美景,不成想遇着了泣不成声红衣。
“红衣,发生何事了?”
那知红衣一把抱住她嚎更加大声,她旋即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她怕她嚎的背过气去,还好心的顺了顺她的后背,轻叹了一声,等她嚎完再说吧。
一个时辰以后
她看着还有些抽噎的红衣,开了口:“说说吧,哭的这般伤心到底是为何?”
其实方才她的脑子里已经七七八八的过了一遍,想来是跟她那师尊有关,诚然在这仙宫里可没人敢欺她。
红衣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通,不过她哭的的厉害时不时伴随着一声抽噎,说的也是磕磕绊绊的,听了许久她才听明白这事的来龙去脉。
老实说这此情此景恍若她看过的一出戏文,不过那一出戏文结尾倒是个比目连理的团圆戏码。
她堪堪的长叹了一声,委实觉得这事棘手,不过她也硬不下心肠不管。
她苦想了许久也未想到该如何破了这个难题,只得从腰侧拿出了一本书递给她:“这个给你。
“或许对你有用。”
红衣呆呆看着塞到她手里的书不解的看向她:“这...?”
她该如何含蓄的表达出其实她只是拿着本戏文安抚她的,然而,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始终没能硬着心肠把压在舌尖的那番安抚的言语吐露出来。
“罢了,去淘个面巾擦擦脸吧。”
这时一朵残花落在了茶柚的肩头,她侧首低眸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她抬手抚了残花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