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聊的杨柳公子
立秋以后，江北大部分地区都开始进入秋季的枯黄，而杨柳山庄的柳树仍保持着春夏的绿柳之姿，尤其山庄内的杨柳湖边，千条万条绿丝在清风的微拂下，轻轻摇拍着娇柔的柳枝，倒影在碧波荡漾的湖面，即使与三月烟柳弥漫的江南相比，也毫不逊色。如此美景倒也映衬了杨柳郁氤氲，金堤总翠氛，庭前花类雪，楼际叶如云的美意。
只是那立于柳树下的……
一身青衣，身材高挑宛若杨柳迎风，
眉清目秀，黑眸粉唇恰似佳人绝代，
明明是个绝世妙公子，可那手拈柳叶眉轻蹙的摸样，更比那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还要柔美几分。
他，就是杨柳山庄的主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杨柳公子，不仅有着杨柳的娇美姿态，更有着柳枝不屈的韧性，倒也对得起江湖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美名。
只是，平日里俊秀脸上挂着的可以让人如沐春风，亦可让人身至寒冰的浅浅笑容却丝毫不见踪迹，取代的却是淡淡的忧愁。
北边的战乱已平息，南边的苗王也归降，作乱的奸臣已入狱，朝廷被千古第一女皇治理得井井有条。
魔教迁居塞外多年，绝情谷已不问世事，各大门派相安无事，武林被新上任的盟主协调得相安无事。
这太平盛世实在是太无聊了！
“哎……”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伴着一片柳叶浸入湖底。
同时，一只灰色的鸽子，瞪着两颗红宝石的小眼珠，大张着的双翅在跃过杨柳山庄高高的围墙后，开始收缩翅膀，如一道闪电般滑翔而过，稳稳地落在他的肩上。
待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白色丝绢展在掌心看过后，苦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小灰，你可真是我的开心果啊！自己领赏去吧！”摸摸鸽子圆圆的小脑袋后，修长的手指一挥，灰色的鸽子便被送到坐落于湖边的青色小楼上。
再次看看丝绢上的黑色小篆，嘴角的笑容终于如高挂天空的秋日一样灿烂，将手中的丝绢紧握手心后，展开就只剩下白色的粉末，将白色的粉末撒入碧绿的画面，很快就如刚才的柳叶般浸入湖底。
“柳青。”
“卑职在。”顿时，排排柳树后窜出一个深青色的影子，双手抱拳身体前鞠，听候着主人的吩咐。
“去收拾行李，杨柳山庄的大小姐要去探望洛阳的奸商了。”
“‘大小姐’？但是……”柳青面露难色。
不用主人说他当然知道“奸商”指的是洛阳杜家的大少爷杜凡宇，就像杜凡宇每次都叫他家主人是变态一样，那只是属于很亲近的人才会使用的代号。只是不管主人和杜凡宇的关系多好，都改变不了一年前他们杨柳山庄的“大小姐”被杜家掌权人士杜夫人梅娘给“请”出杜家的尴尬事实，现在还去，估计连杜家的家门都进不了哦！
杨柳公子当然没忘一年前杨柳山庄的“大小姐”被奸商他娘领着衣襟丢出杜家的搞笑场景，但这对“厚脸皮”的柳如景根本就不是什么丢脸之事，所以才不担心尴尬不尴尬的问题，现在重要的是被强迫相亲三个月后，那个奸商终于被人制服，他当然要去看看是何方奇女子，居然能收服那无情无性只对大石头感兴趣的奸商，这场好戏怎能少了温柔多情、妖娆妩媚的杨柳山庄“大小姐”柳如景的参与呢？
至于那难缠的杜夫人，她不让柳如景进杜家大门，那就让别人把柳如景请进去不就得了，至于这个人选嘛，如狐狸般狡猾的杜老爷应该能胜任，反正他当年能把“梅花女侠”拐到手，现在搞定这个难缠的女人，应该已经很拿手了。
“先去收拾柳如景的行李，只要柳如景能和从泰山回来的杜老爷杜夫人‘会合’，然后嘛就可以去杜府看两场好戏咯，呵呵！”
杨柳公子捂住嘴一笑，也不管自己妩媚的动作让柳青的眼睛多泛直，转身走向湖边的青色小楼，他可是要去“通知”柳如景可以换装出门咯！
日当正午，烈烈的秋老虎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让原本被秋风扫黄的大地发出股股热气，没有蝉儿的鸣叫却更显得焦躁不安。
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在干燥的官道上，拉车的千里良驹也被烈日烤的似身处沙漠般有气无力，慢慢吞吞迈着懒洋洋的马步，完全不体会马车内主人急迫的心情。
杜夫人梅娘放下手中的帘子，越看那两匹有气无力的死马她焦急的心就更急迫几分，以这速度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洛阳杜家？
转头看见坐于马车内另一边的杜老爷杜成御，不但不担心速度太慢，还单手杵着车内的小方桌舒舒服服的打着瞌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收敛多年的江湖女儿本性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啪”的一声排在小方桌上，让完全不懂武的杜成御手在桌面上震了三震。
“啊……怎么了，遇到土匪了吗？夫人小心！”还未完全清醒的杜成御直觉地伸出手把梅娘护进怀里，完全忘了自己的夫人曾是江湖侠女，两人中其实他才是需要被保护的。
被他这本能的反应所感动，梅娘的怒气顿时消了几分。
“老爷，现在可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盛世，哪儿来的土匪啊？”杜夫人把杜老爷扶正坐好，自己也坐正了身体，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还搂搂抱抱的被人看见岂不笑话？
“夫人说的是，看我都老糊涂了，还好有夫人在，不然就要瞎紧张了。”看着杜夫人脸上怒气全无，杜老爷偷偷咧嘴一笑。
杜老爷拿起身边的小水壶，倒了杯凉茶递给杜夫人后，又倒了杯给自己，只是他都一饮而尽后，杜夫人还滴水未进。
“老爷，你这两匹千里良驹不是号称赛过汗血宝马吗，怎么速度这么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杜夫人把手中的杯子往方卓上一放。“老爷，你该不是看走眼被人骗了吧？”
“夫人呐，这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何况是马呢？你看看外面的烈日有多强，它们能顶着烈日继续前进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过于强求啊。来喝杯凉茶消消暑，欲速则不达，咱们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杜家了啊！”杜老爷端起水杯，递到杜夫人嘴边。
“我喝不下。”杜夫人推开杜老爷的手，“老爷，你说我能不着急嘛，月老可说了，要是不能让三生尽快和凡宇成亲，她就随时有离开的可能，要是她离开了不但凡宇的姻缘完蛋了，其他三个的姻缘也会受到影响的。不行，我们还是得赶回去让他们快点拜堂入洞房。管家，让我来赶车。”
“夫人，夫人呐。”杜老爷把杜夫人拉回来，对掀开帘子的老管家挥挥手，让他继续打他的瞌睡，“夫人，切莫着急，那月老可也说了，三生这丫头可是凡宇命定的娘子，这一世的姻缘可是老天都看好的，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凡宇那小子对三生的紧张程度，三生就是插了翅膀估计也飞不出他的手心了，所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杜老爷拍着杜夫人的手安慰道。
“我真的能放心？”为什么她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又不安的感觉，连着眼皮都一直跳不停？
“放心吧，放心吧。”杜老爷点头肯定。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最困难的老大解决了，剩下的老二老三老四应该就不难了。只是，那几个兔崽子，一个整天抱着大冰块，一个沉迷于赌博，还有一个明明没有练武的天分还天天拿着那些破剑破书瞎练一通，厚，这群怪胎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想起那几个奇怪的子女，杜夫人就头疼不已。
这群怪胎不就从你肚子里冒出来？杜老爷抿嘴一笑，完全不若杜夫人般懊恼。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凡宇和三生的婚事赶紧办了。然后就先办凡茜那丫头的，虽然她最小，但她毕竟是姑娘家，过了今年都十八成老姑娘了，要先把她的嫁出去了我才安心。可是这丫头，完全没有一点儿女儿家的自觉嘛，除了她那几块破铜烂铁，居然对什么都不上心？真不知道要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才好！”杜夫人娥眉紧蹙，都说子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她家这几个绝对是她前世欠下的重债。
“好了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事到如今，杜老爷也只有这样安慰杜夫人，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这对父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让这帮孩子如放牛吃草般的长大，除了有些“无伤大雅”的怪癖外，本质都还是好的。
至于姻缘嘛，或许上天早就注定了，他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了。
马车继续慢吞吞地前行着，驾着马车的老管家和马儿一起打着瞌睡。
突然，一阵马蹄嘶鸣，宽敞的官道上尘灰铺天盖地，如一阵烟雾笼罩天地间。
“夫人！”被惊醒的老管家赶紧拉住马车的缰绳，瞪着不知从哪儿出现的马群及马群上蒙面大汉，没来记得计算究竟有多少人，第一反应是大叫坐在马车里的杜夫人。在杜家几十年，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武功高强的夫人绝对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商老爷来的管用。
“你不要出来。”杜夫人掀开马车帘子，望了一眼后，转身对身后的杜老爷交道完后，迅速摸出马车里层的“梅花镖”，跳出马车。
其实早在先前她已听见不同寻常的马蹄声，只是没想过着太平盛世，光天化日之下，朗朗官道上居然会有土匪出现。
“各位好汉，这是什么意思？”杜夫人一脸镇定，虽然多年不踏足江湖，但见过大风大浪的情况后，这些土匪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次处过，留下买路财。”位于领头男子身边一个身材稍微瘦小一点点的男子开口，只是那声音少了些土匪的霸气反而有点儿文人的秀气。
“呵呵……此处可是官道，官家之路，莫不是各位爷是官府之人？”杜夫人一声冷笑，这个么老土的台词还拿出来闯荡江湖，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兄弟们，这个婆娘居然说我们是那些狗腿子，大家说要怎么办？”领头的男子声音粗犷，倒是霸气十足。
“杀人、抢物、焚尸！”一旁土匪齐声道，声大如雷，看起来不但是土匪还是一帮不知死活的土匪。
看着眼前剽悍的马匹和蒙着面却掩饰不住健硕的男人，杜夫人快速的在心里过滤一遍，确定自己掌握了大部分胜算后，便洒出了手中的梅花镖，瞬时倒下三人，惊得马群。一场尘土飞扬的激战也就开始了。
“啧啧啧，这杜夫人还真是出手毫不留情啊！不过这身手啊，呵呵……还真是不减当年梅花女侠的风范啊！”
不远处山坡上的棵大树下，某个绿衣红裙的女人一只手扇着扇子纳凉，一只手轻挥丝绢，浓妆艳抹的脸上尽是看好戏精彩表情。
过了一会，觉得光看还不过瘾，便学着正“战斗”中的人开始挥舞着她的芊芊玉手。
“啊……吼……”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人家生死攸关的对决被她挥舞得如同翩翩起舞般优美，却让旁边的人额头直冒冷汗。
“‘大小姐’，差不多了吧？”拜托，您看的精彩表演可是兄弟们浴血奋战的结果呢？
柳青看着有一个倒在梅花镖下的弟兄，不禁怀疑“大小姐”是不是早就看着帮弟兄不顺眼了。
“忙什么呀，他们平日里不是总吹捧自己武功了得嘛，我可是给他们一个实践的机会，不用替他们感谢我了。”挥挥手中的丝帕，完全不把倒在血泊里的人当回事，反正又死不了，顶多也就躺个三五个月，杨柳山庄养的闲人够多了，不在乎这一二十个。
果然，“大小姐”是在借机教训人，兄弟们，你们自摸多福吧，谁让你们平时口无遮拦呢！“大小姐”可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谈论的啊！
虽然她这个样子，的确是……的确是够风尘的，够变态的，但是心里知道就好，干嘛要说出来呢？
“好好好，这招厉害！”
只见杜夫人一个回转身，双腿交叉左右一踢，两个大汉就应声倒地。
“对对对，这个也不错！”
只见一个蒙面大汉双手往后一仰，身体湾成一个拱形，显现避开一个梅花镖。
“是是是，就应该这样！”
……
如果傍边再放上一碟瓜子，一壶清茶就更惬意了，也许下次应该让人提前预备一下。
只是同样的把戏他才不屑玩两次呢！所以可惜咯。呵呵……
柳青看看不远处的“战场”，兄弟们没接到指示就必须拿出死也爬起来继续的精神，一个个倒下又爬起来又倒下再爬起来，轮番的攻击下，杜夫人也渐现疲惫，局面开始渐渐逆转。
透过帘子看着外面的情况，马车里的杜老爷终于赖不住了，扒开死死拉着他的老管家的手，爬到车门处，看见一个大汉的高举的大刀就要从背后落到杜夫人的身上。
“梅娘，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杜老爷如灵敏的兔子，一下蹦下慢车，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杜夫人，准备以身体为杜夫人当下这一刀。
不是吧？这一刀要真下去就麻烦大了！
柳青运气准备出手时，却见一个丝帕旋转飞出如利刃一般，咳的一声大汉手里的大刀分割成了两截，接着一个红绿身影如矫捷的燕子，飞踏而至。
柳青擦去额头的冷汗，转身捡起身边孤零零落在泥土里的缎面扇子，又转头看看不管出一个个被一双“秀脚”踩在脚底下的“人山”，这一箭双雕使得可真漂亮，也让他再次确定，惹天惹地千万别惹他们杨柳的变态“大小姐”。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柳青扇着扇子走向刚刚的“战场”，准备给那一群基本还剩半条命的家伙“收尸”，他们该庆幸“大小姐”已经成功赖上了杜家夫妇，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管杜家是鸡犬不宁还是歌舞升平，至少杨柳山庄绝对能够安全、安静的让他们好好养伤了。
午后的一场大雨扫走了了多日的炎热，也让杜老爷的两匹千里良驹发挥了良久的本性，一路加速飞驰，不过让这两匹良驹加速的原因或许不仅仅是气温降低那么简单。
车厢内，气氛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杜夫人拉长了脸，一手拍碎了小方桌的一个角落，一双瞪着杜老爷的大眼中包含着怒气，而坐在她对面的杜老爷如做错事的小孩般，委屈地低头认错，却没有轻易得到杜夫人的原谅。
坐在马车另一段的柳如景，早就不客气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上好名茶，一边不急不慢地喝着，一边转动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看着好戏。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以前杜老爷对杜夫人可是“管教”有佳的啊，让这位梅花女侠乖乖放弃江湖嫁作商人妇，没想到杜老爷不过是个妻管严啊？！
呵呵，看来都还真不虚此行啊！
柳如景手拈丝帕，掩嘴轻笑，然后她感到一整冷风。
“咻……”
柳如景一缩脖子，一枝梅花镖掠过她的头顶，稳稳地擦入马车的框柱上。
“哎呦，伯母，你想吓死奴家啊？奴家好怕怕哦！”扬着丝帕夸张地拍拍胸口，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快要“吓死”的害怕。
杜夫人转头看着柳如景，虽然很讨厌她那种做作的动作及恶心的语气，也早把她列为杜家拒绝往来户，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死丫头功夫一流，只是她出现的未免也太巧了？
“柳如景，那些土匪是不是和你有关？”那群人的摆明是训练有素，一点儿不像普通的草寇。
“哎呦伯母，人家可是堂堂杨柳山庄的大小姐耶，怎么会和土匪有关系？这话谣传出去了，奴家是可以以死谢罪，但杨柳山庄的清誉可要拿什么挽回？虽说我们杨柳山庄不是武林第一大家，但在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无可撼摇的，还有在朝廷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伯母要这样冤枉我的话，是要置我们杨柳山庄于何处？”柳如景双手叉腰，遇强则强是她的本性。
“好了好了，我不过也就随便问问，你别当真就是了。”杜夫人摇摇手，不打算和这个死赖皮计较。她活四十多年，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脸皮有这个柳如景厚，哭天喊地的本事有她这么强的，真不知道堂堂杨柳山庄怎么养育出这样的大小姐。
“不行，奴家和杨柳山庄的清誉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停车停车，管家老头快停车。我们回去找那群土匪对峙，问问我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柳如景尖细的嗓子开始喊起来。
驾车的老管家在一次又一次的惊吓后，根本就不敢放手手里的缰绳，继续快马加鞭的前行着。他要快点让马车驾驶到下一个城镇，不然那帮土匪的同伙要是追来的话，他们可就危险了。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大的“土匪”其实一直都坐在他们的车里。
“你简直是……”看着任性妄为的柳如景，杜夫人气得顿时说出话来。
“好了好了啊，如景不过是个孩子，你别和她计较啊。”杜老爷赶紧坐过去拍拍杜夫人的背，还一面对柳如景训斥道，“如景，你伯母不过是随便问问，谁让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能逞英雄的时候就出现了，这能不让人怀疑吗？”
“哦，原来伯父是在怪如景出手的不是时候啊？哎，早知道如景就等伯父逞完英雄再出现好了，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伯父现在可就要成为重伤病患咯。只是这样好像也不错啊，伯父就可以以此要挟凡宇哥哥和奴家成亲咯。”甩着手中的丝帕，柳如景瞟见杜夫人眼睛一亮，不觉露出一笑。 鱼儿上钩咯！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招？！”杜夫人嘴角一咧，双手一拍，转过头看着杜老爷，收起脸上的笑容，“杜成御，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过也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戴罪立功？”杜老爷的脸上不禁冒出三个问号。
“别告诉我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你哪里？”他敢忘记对她的保证，她就立马把他踹出马车。明明一点儿武功都不会，居然还敢用身体给她挡刀，他们当初的承诺可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以身犯险，这二十几年来，他居然一次又一次忘记自己保证，这次不让长长记性，他就不知道她的厉害。
“是是是，为夫知道错了，一切按照夫人的意思办。”比起她最长记录的三个月冷战，他当然愿意做出些“戴罪立功”的事来让她消气了。只是以后若她有危险，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保她周全。
“那么伯父，从现在开始你就记好了，你在刚刚的激战中受了重伤，很重很重的伤，是大夫都医不好的伤哦，要一直等到凡宇哥哥和我成亲的时候才能好哦！”柳如景也凑过去，不过很快就被杜夫人挥手赶回角落了。
“去去去，我们凡宇可是要娶三生的，有你什么事啊？少瞎掺和！”杜夫人像干苍蝇一样赶着柳如景。只是杜老爷单眼一眨，给了柳如景使了一个感激的眼色，因为要不是她的出现和捣乱，夫人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他。
“凡宇哥哥要娶别人？！奴家不信，凡宇哥哥怎么可以对奴家始乱终弃，奴家要找凡宇哥哥问清楚。”噘着涂得红红的嘴唇，柳如景此刻像极了被抛弃又不甘心的悲情女子。
“如景，凡宇要娶三生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回杜家等到他们成亲后再离开。”这话是杜老爷说的，因为杜夫人早在半年前就说了绝对不让柳如景踏入杜家半步。
“不行，我反对。”她绝对不让这个厚脸皮继续缠着她儿子，更不能容忍她在杜家晃来晃去到处捣乱。
“夫人你就放心吧，凡宇本来就不喜欢如景，现在又那么在乎三生，他只会娶三生，让如景去看看也好，省的她一直惦念着不忘。”杜老爷拍拍杜夫人的手，让她安心。
杜夫人纵使还是不愿意，但杜老爷已经同意，也不好太过坚持，毕竟杜老爷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所以瞟了眼柳如景，不甘心不情愿的说：“去我们家可以，但不许搞出什么乱子来啊。”
“伯母，奴家可是个温柔善良的柔弱女子，怎会做出什么出乱子的事呢。伯母冤枉奴家了，呜呜……”丝帕掩面，仿若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忍不住伤心哭泣，实际上却是忍不住得意的笑容。
嘿嘿，她不会搞出乱子，她只在有乱子的时候火上浇油而已。
杜家，她终于又能踏进了。
奸商，等着看好戏吧！
对于她“惊天撼地”的哭声，杜夫人选择蒙上耳朵，杜老爷则忍不住摇头一笑，心里开始打着商人的小算盘，夫人不是发愁不知道给小女儿找什么样的婆家嘛，现在他可有人选了。
只有驾着马车的管家命最苦，因为柳如景就坐在帘子边的角落里，和他只有一帘之隔，他“伤痛悲惨”的哭声是源源不断的传进他的耳里，而他一手缰绳一手马鞭，变不出第三只手来捂住耳朵。
好在离洛阳已经不远，不然他这条已经被吓掉了一半的老命，还真不知道能被折腾多久。只是夫人老爷啊，家里四个怪异的主子加上一个更怪异的石三生，现在还要放进柳如景这只“怪兽”，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