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画坊的门倒没有先前那般抗拒他了,也没有人在肉摊面前找他劝诫些什么,只是大家看他的眼神更为古怪了些,就那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但又什么都不说。
宋疴照例来给余昭送肉,他发现这几天她的身子好像越发不得劲了,好几回他出门都听到她急促又欲掩盖的低喘声,但问过彩儿,她也藏着捏着,只说是这天气的问题,忽冷忽热的。
直到一天宋疴想着去看看宋老二,同他聊聊天,昨个儿便和那些前来买肉的说好了今天不开张,还让他们帮忙告诉其他乡亲,当然,画坊那边,是他亲自去通知的。
宋疴不会喝酒,但想着要和宋老二说那些难以说出口的话,便想着借酒壮胆。坐在碑旁,洒完一杯在地上,又装满,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完后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宋老二说起这些天发生的事,顺带讲了讲余昭:“余老板命可苦了,挺好的一人儿,怎么落得那么多闲话,爹啊,儿子看上她了,想好好保护她。”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糊里糊涂地聊了半天,酒劲上头,仰头一倒,睡过去了。
等到宋疴醒来的时候,这太阳都有西落的迹象了,宋疴连忙起身,头还昏沉着,差点又倒了下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简单收拾了下,便下山赶回家去。
谁知,彩儿是哭着在那破木栏门等着他回来的,在赶去画坊的路上,边听着彩儿的哭腔,宋疴残余的酒劲也全被惊慌散了去。
“小姐的那狠心爹又来讨钱了,画坊生意本就不景气,也就堪堪维持我俩的日常开销,哪里还有余钱去孝敬他那尊大佛,只是那混帐居然悔起来当初打残小姐身子,说什么不然这副皮囊还值几个钱,小姐虽未显怒容,却也着实悲伤,放了几句狠话让那混帐走,谁知,他,他竟大打出手,我拦不住,小姐更无还手之力,奄奄一息了,那混账,那混账见状便跑了,我去喊了郎中,只是情况相当糟糕,怕是,怕是时日无多了。”
宋疴慌啊,当初宋老二去的时候,是一瞬间的事,人一会儿便没了,而如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也,竟也要离自己而去了。
他想快点去见那个人啊,但又想慢些,再慢些,慢慢感触这突如其来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