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芳华居当真是让顾忘湘大开眼界,不仅是可以放松身心、寻欢作乐,就连小食、茶饮也是一应俱全。老板秋娘的花酿更是一绝,不过只赠有缘人。
真会做生意。顾忘湘侧躺在榻上,脑中突然闪过了些什么,仔细回想也只想起一个穿着白衣的背影,再番思索后,实在是不能再想出些什么,便索性弃了,左手支着脑袋看着鱼贯而入的一堆姑娘。
他虽博学多识,但多通经义要史,不会去留意关乎风月的男女之情,甚至是特意避开。关于形容女子容貌什么的一概不知,最多是记住了费思口中常说的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他夸起芙蓉姑娘时总爱用这些。
这是姑娘看过去较为顺眼,但真的没勾起他半点兴趣,费思正痴痴地逗一位姑娘欢喜,变法似的从背后拿出芙蓉糕给她。想必就是那位芙蓉姑娘了吧,但也只是匆匆掠了一眼。
前些日子忙于查史献策,不怎么顾得上休息,现下安逸,一听这柔雅的曲,便支着脑袋睡了过去。他一向浅眠,好像听到了费思的哄笑、打趣,也没多计较在意,任由自己在梦中下坠。
直到一阵埙声,轻柔地敲醒了他的脑子,意识逐渐回笼,也不知为何,他一睁眼就瞧见那位吹埙的姑娘,应该是后来进来的,穿的衣裳和之前那些姑娘的不太一样,只是用浅青的布料裁成一件衣裳,上面什么物什也没有,那位芙蓉姑娘身上好歹也绣了几朵芙蓉。
应该是。他看向芙蓉姑娘,想确认下,却径直对上芙蓉姑娘的目光,便又立马撇了回来
难道自己刚刚那般盯着、冒犯青色姑娘的事被发现了?顾忘湘承认自己虽然平时不喜规矩,但也绝不想在外面做出这种有辱文人的不雅之事。
意识到自己的躺姿过于轻浮,便连忙坐起来,还不忘看下那位吹埙的姑娘,一切如初,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突然有些失落。
之前那些姑娘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些呢,恼人。
但尽管顾忘湘内心汹涌,面上不显半点,旁人看去还是一贯的清冷。
“修明,你可是睡了好一会儿了。”费思项良自是注意到他起床了,吹埙的姑娘已经停了,听到塌边传来的响动,才意识到这里原来有三位公子,拿着埙端坐着微微侧耳。
“嗯。”他扫了一眼,不知为何,姑娘们都停下了,不知为何,都在看着他,他咳了一下那曲才又悠悠荡了起来。
他走进桌旁,离那姑娘又近了些。那姑娘长得好像更顺眼些,只是那双眼好像有点无神。
这般想着,手上没停,拿起玉壶往空杯里到了大半杯,一饮而尽,这充溢口腔的辣让他回过神来,紧闭着唇齿,强忍着咽下,才不至于多生出不雅。拿起玉壶一看,应该是后上的酒,项良见状起身急喊:“忘湘,没事吧。”扶着他在桌旁坐下,费思也是一脸担忧,旁边的姑娘们也是反应过来他不胜酒力,顾忘湘微微摇头,悄悄打量着那姑娘,她还是偏着头,不能窥得全貌。只是他的嘴角微扬,这是在,笑话他?
但容不得顾忘湘细想,他的脑袋已经开始昏沉,碰巧天色不早,他们一行人便打算回去。
虽说被人扶着走看起来却有些窘迫,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出门的时候他还是看了看那姑娘,她已经站起身后,微微低着头恭送的样子。刚出门就听到有个女声提醒:“青兰,你的埙掉了。”只是没听到那姑娘的答复,一声轻呼便抢先出来:“你看不见更应该小心点。”顾忘湘停了下来,另一个女声在后面解释道:“青...啊,有位姑娘摔倒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一位姑娘扶着那姑娘往前走着,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刚刚解释的那位,是芙蓉姑娘,顾忘湘不敢看她,又是立马撇了回来。
原来那位姑娘看不见啊,这一摔和他一样要被人扶着走呢,应该挺疼的吧。
脑子也只这片刻的清醒。
到住所时他又清醒了点,柳之昂回来了,身上好像有一股酒味,也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