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也是不会功夫的人,但身边不仅有能人,且有一对耳力极好的耳朵。
鸠和文仁哲即便再小心翼翼也不可能完全落地无声,墨理所应当的听见了一些小动静,原本想返回去抓了这贼人,但转眼又想,这些贼人十有八九是冲着白言瑶去的。
不如来个瓮中捉鳖,地窖的牢房虽看着不堪一击,但实际上都是玄铁打造的门,没有钥匙,一般人也不可能破坏掉它。
想明白了,墨便打了个手势,让暗处的人稍安勿躁,带着几位狱卒,就往白言瑶的房间走去。
鸠和文仁哲从远处看到墨的手动了一下,但因为是背对着墨的,并不能看清墨到底做了什么。
鸠皱着眉,觉得可能有诈,但这会如果离开,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
看到停在原地没往前走的鸠,文仁哲开口说问道:“鸠哥,我们先撤吧。”。
这种时候的文仁哲异常冷静,他不能因为自己,让白言瑶再多背负一条人命。
听到这句话,鸠回头看了眼文仁哲,他的神色隐藏在阴影下,看不真切,但语气中透露出的懊恼、悔恨却不难听出。
但鸠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随文仁哲一起朝来时的路返回,刚走出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正大光明的往里慢慢踱步。
来人虽闭着双眼,却又像能视物一般,准确的在听到声音后,看向了鸠和文仁哲的方向。
同为情报贩子,鸠自然是认出了来人,但却不确定他来此的目的,向文仁哲递了稍安勿躁的眼神后,道:“笙郎君,好久不见。”。
萧笙笑了笑,对鸠说的话有几分不可置否的味道,道:“我是来救她的。”。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她指的是谁,但萧笙此人无利不早起,背后还站着龚盛凯,不得不让鸠多想。
“墨在里面设了埋伏,多谢。”文仁哲可不管这么多,无视了鸠不赞同的眼神,直接侧过了身,还提醒了一下萧笙。
萧笙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便越过了他们,不多时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你在想什么!让龚盛凯出手的代价我们根本付不起!”鸠气极,扯着文仁哲离开后,迫不及待的朝他怒吼。
“只要言瑶能出来,就能付得起。”文仁哲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全然相信白言瑶能妥善处理这件事,但鸠却没有这么乐观。
一个半大的孩子,沦落到了这种地步,碰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龚盛凯,还不如死在‘猪笼’里,更为轻松。
“先回去。”但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解决此事的办法,只好领了文仁哲返回贫民窟,找到廖大夫再商议。
而萧笙已经找到了打开‘猪笼’的门,颇有些闲情逸致的,踏了进去。
猪笼
萧笙走进这牢笼后,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停在了原地,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一道破空声在他身前响起,他才开口问道:“妥了?”,说完也不等来人回话,便又接着说:“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笙主子放心,属下都办妥了。”来人声音极其具有认知性,颇有几分可绕梁三日的悦耳,甚至说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也不为过,但萧笙偏偏就是能无动于衷。
还像打发小喽喽一样,朝着人随意挥挥手,来人见此,听话的销声匿迹了。
萧笙虽然看不见,但自小便随着高僧修行,习得了一身通天视物的本事,他还能用风和声音来辩位。
前者助他视活物,后者助他知死物,不止是视物,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其实可以看到人的气运、可通天地。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这人就是一团暗淡的人形黄色光芒,嗖的一下,就飘走了。
每个人,光的颜色也不一样,将死之人的颜色是暗淡无光的,气运者的颜色则完全相反。
而当他站在濒死的白言瑶面前,看到的却是比前人亮得多的紫色,如果非得形容的话,那便是前人宛如一根将将熄灭的烛火,而后者却是新燃起来的柴火。
但那紫色不纯,夹杂着浓墨一般的黑色,混沌不堪却还能保有亮度,证明此人虽业障缠身,但命不该绝。
萧笙笑了笑,白言瑶可不就像柴火吗?只要你能往里面舔些木柴,就能一直燃烧,加的越多,烧的越亮。
“那我们就走吧,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小言瑶。”萧笙将白言瑶扛了起来,其实他这双眼睛也有看不到的东西,看不到白言瑶满身破败、脏污不堪,不然萧笙肯定会唤了护卫来帮忙。
虽然萧笙可以大概感知人的位置,但人具体的身型、胖瘦,他是估计不到的。所以在这过程过,其实萧笙踩到了好几个昏迷不醒的人,甚至还有几人在昏迷中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但萧笙才不管这些,他只是将白言瑶一路扛回贫民窟,把他自己也累的半死。他这人还有些执拗。这扛到一半的人,如若让他中途放下,他会感觉不舒服。
唤了人照顾好白言瑶,萧笙便回到了他的住所,洗净身体、换了衣物后,便走向了龚盛凯在贫民窟建起来的府邸,龚府。
龚府
“回来了?人怎么样?”还没等萧笙进门,就听见了龚盛凯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萧笙听闻,轻笑了声,道:“嗯,还没死。”。
龚盛凯此人的长相极为具有侵略性,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块坚硬的岩石,无坚不摧。
但此时这无坚不摧的人正斜躺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狗尾巴草,隔着笼子逗弄着笼子里的人。
等萧笙走进了,才听见从笼子里传出,人的呜呼声:“唔!……唔唔……。”。
“堵住了嘴还能叫唤,看来堵的还不够严实。”龚盛凯双眼里是戏谑的笑意,浮于表面,往深了看,却是一片荒芜与寂静。
“来人,给我把他再堵严实点。”龚盛凯话音刚落,便有人现身,不知对笼子里的人做了什么,那呜咽的声音便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说说,什么情况?”龚盛凯料理了人后,才将视线对准了萧笙,撑着下巴了无生趣的晃着手中的狗尾巴草。
“死不了,也救不活,廖大夫或许可以。”萧笙在来之前已经有下人告诉过他,白言瑶的情况了。
四肢净碎,身上多处痕迹表明了遭人**,下体溃烂不堪,这些都还能治。
难的是被挖走的双眼,如果眼球还在,说不定还能想办法,但这双眼球却被饿极了的白言瑶生吞了。
但白言瑶还没全吞完,剩了半颗眼珠子在她嘴里,最开始应该是准备留一些下来当储备粮,后面估计是没力气吞了。
所以,只能装上义眼。剩下的就是,长久未进食、未喝水,造成的身体紊乱,以及一些暗伤,估计要调理很久。
“把人送回去吧。”龚盛凯会出手救治白言瑶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只是想推了白言瑶上位,也想知道当年小狼狗一般的白言瑶,能在这片沉寂已久的土地上,撕下多大的‘血肉’。
“好,那‘报酬’?”萧笙虽然从小就跟在龚盛凯身边,但很多事情,他也没有被告知。
“白言瑶心里清楚。”龚盛凯说完也没有再开口的想法了,只是接着逗弄笼子里的人,看人怒不敢视、无法逃离的有趣样,就让他觉得颇有趣味。
萧笙听到这句话,便点点头,在得到龚盛凯同意的情况下,告退了。
其实萧笙心里是有几分明悟的,白言瑶的名字,他自小便听过,最主要是听过她母亲的名字,白玉兰。
白玉兰当年身怀六甲被一路追杀到了贫民窟,还是龚盛凯出手相救才得以存活,生下白言瑶后,就离开了龚盛凯。
为了谋生,便开始在贫民窟做起了皮肉生意。因生的美貌,所以贫民窟里有些底蕴的人,基本都是白玉兰的恩客,这其中也包括龚盛凯。
所以从小龚盛凯对白言瑶就有几分照顾,当初白玉兰出事的时候,龚盛凯因为人在外地,被廖大夫抢了先,一直有几分不甘。
撇开白玉兰不说,白言瑶从小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身上不仅有贫民窟人的杀伐果决,也有白玉兰身上,柔软的地方。
龚盛凯和萧笙对她也有几分欣赏,也乐于在顺手的情况下,帮帮小忙。
这次救白言瑶出来,看起来好像是人命关天、困难重重,其实也不过就是多走段路的事。
就算萧笙没有横插一脚,再过一两天白言瑶自然也会被察觉不对的李家人救出,只不过免不了得多受点苦。
更何况,花阙楼,不如说老楼主其实对于现在的状况,有些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