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二具?白?骨!?
井行骤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整个人瞬间清醒了:“泽洋你说什么?”
“是雷霆行动抓住的人交代的!廖队长前天加昨天审了一天一夜,直到耗到昨天晚上才耗得有一个说漏了嘴,透漏曾经把一个人埋了,就埋在暖黎养老院的活动场地下。我和时安下半夜连夜带着人过来挖。结果这一挖不仅挖出了他说的那具尸体,还翻出了十二具白骨!”梁泽洋刚刚在电话通的瞬间听到井行含糊的声音,简直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差点泪都飚出来,认真的解释道。
尽管他已经在克制了,但井行还是听出了他的声线里是掩不住的紧绷、慌张、焦灼和恐惧。
梁泽洋吞咽了一下继续说道:“井队,廖队长应该是审了一天一夜太乏了还在休息,刚才电话没打通,我现在没有办法也不敢上报宋局,您……您现在能来一趟吗?我们在暖黎养老院。”
“好!好!”井行迅速翻身下床,抓起警服就往身上套。
他深吸了两口气,用尽可能平缓柔和的声音对着手机说:“咩咩你听我说,你现在千万不能慌,现在在现场的人当中你的资历最久,你现在就是现场的主心骨,你一定要先稳住其他人。好么?听我的,你先把现场封锁好,再过一会儿天亮了估计有的早起老人就要出来晨练了,一定不能让他们靠近现场。现在通知在场的所有人员全面封锁消息,绝对不可以引起恐慌。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调查结束,我们千万不能走漏一丝风声。咩咩你刚刚说的是暖黎养老院对吗?就是东山山前那个高档养老院是吗?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过去。”
“对!对!井队,我们都在这里呢!我会按照您说的安排好的!您放心!”
梁泽洋一听到井行的声音,心里就安稳了一半,听着井行平和的帮他做好了安排,现在整个人都镇定下来了。
井行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梁泽洋心里暗暗钦佩,不用多,只寥寥几句话,就能让人心安下来。
他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一扫脸上熬了夜的疲倦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现场工作。
井行迅速的系着衬衣的扣子,十指并用耙了耙睡乱的头发,以近地火箭发射的速度一手捞起手机,一手抓起领带往脖子上一套“嗖”的一下子窜出了门。
凌晨四点的青市是安静寂寥的。
小区外的小路两旁拥挤的停了满满两排私家车,周围商铺都拉着厚重的卷帘门,以示商家在打烊的状态中,唯有24小时便利店照出一片不大的灯光与路边路灯昏黄的光芒交相辉映,为在黑暗中前行的人照亮脚下这一方道路。
井行迈着长腿快步走到马路上,准备打一辆出租车,谁知宽阔的六车道上这会儿连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他赶紧掏出手机打开软件叫了一辆车,看着叫车的圈圈一直转着,等待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心里不可谓不着急。
井行现在内心的懊悔又多了十分。
如果不是昨晚喝酒了,恐怕这会儿他开车都能开了一会儿了。
果然是不可以喝酒!
酒精乃是万恶之源!
一阵头痛袭来,井行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还头疼呢?怕不是昨晚喝的是假酒吧。
一阵凉风穿过马路迎面吹在井行脸上。
阿——嚏——
井行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有点冷——自己没有穿大衣就出来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叮叮”两声提示音,叫到车了!
井行抬手看了一眼,还有四分钟才到达。
他思索了两秒后,一头扎进了身后的24小时便利店。
“8瓶水结账,谢谢。”
本来昏昏欲睡的小女店员透过惺忪的睡眼骤然看到这样一个帅气的警服帅哥顿时来了精神,一边扫着码一边拿余光瞄着井行。
统一化的蓝色警服衬衣穿在他标准倒三角的身上仿佛是剪裁得体的高端定制衬衣一样,这身材算不上强壮魁梧,但是绝对数得上结实阳刚,肌肉线条在衬衣下若隐若现,几近呼之欲出。领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衣领下却没有一丝邋遢的感觉,反而有种随性慵懒的既视感。
这恐怕是自己见过的穿警服最好看最英俊的警察了!
小女店员一阵害羞地低头帮井行把几瓶水拿便利袋装好,报了价格。
井行付过钱道了声谢,提着袋子两步出了门。
小女店员目送井行出了店门,这才捂住了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将钱放进收银机里,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色令智昏压得根儿忘记了扫便利袋的码收便利袋的钱……
白骨。十二具。
如果井行的记忆没错的话成年人的尸体如果是埋在土中大概要至少三年以上才能完全白骨化。
从梁泽洋的话语分析,他之所以将这两种情况分开来说必然是他们在挖掘的过程中挖掘到了两种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
一具尚未完全白骨化的尸体,还有十二具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体。
那就说明十三具尸体是分两次填埋的。
一个养老院的活动场地会有多大呢?
如果很大的话随便一挖就挖出十三具尸体的可能性并不大,况且是趁着夜色挖掘。
新来的鸡窝头小警员是不是个勤快的井行不清楚,梁泽洋小同志一定是希望速战速决赶紧挖出来好完成任务赶紧回家补觉的。
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养老院的活动场地并不大。
在一个并不大的场地中先埋下十二具尸体后又再埋下一具新的尸体而不翻出前边所埋的尸体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应该是很小的。
况且梁泽洋他们都挖到了,说明很有可能在填埋新的一具尸体时是完全不避开其他尸体的,甚至有可能是混在一起填埋的。
照这样看来那第二次填埋尸体的人得多么好的心理素质,真的是太可怕了。
井行眼睛盯着副驾驶的椅背,怀里抱着瓶装水,手指在瓶盖上抚摸了一遍又一遍——他想事情的时候总会有点小动作。
开夜班车的司机师傅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都会进入一个略略疲惫的精神不佳期,对抗这个阶段他最习惯的方式就是和顾客聊聊天,一来说说话动动脑能给自己提提神,二来其实也能壮壮胆,毕竟开夜班车司机师傅以讹传讹的玄乎事儿多了去了,胆子再大,也不是说心里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也都是人之常情。
他看着车后座沉默寡言面色略显凝重的乘客,演讲欲涌了又涌,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搭讪:“嗨,小同志,这么晚去暖黎养老院呀?是家里人在那里吗?我跟你说啊,一定要淡定呀,据我听说呀,这个养老院别的不敢说,医疗水平还是数得上的。听说啊,就大夫都得最少研究生学历,护士低于本科都不要的!所以就放心啦。”
井行没否认,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眼神放到了窗外:“师傅,咱还能再能再快点儿吗?我赶时间。”
司机师傅看了看他接着说:“哎,小同志我这可是压着限速跑的,再快可就超速了,嗨,你也得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遇到事情要淡定,要看开呀。”
井行刚想开口劝劝这司机师傅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得亏自己没有家人在那里有危险,不然的话还真能被他这几句噎到。
司机师傅瞟了一眼后视镜,犹豫了一下开了口,小声说道:“小同志,你是警察吧?你怎么想的把老人放那边去呢,市区里不是也有不少养老院嘛,离家里还近一些,偶尔回家都方便嘛。难不成你也是被广告忽悠了?听说那边环境好?医疗设备好?够高档?其实我跟你说啊,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说完司机师傅还故意顿了顿,故作神秘得买了个关子。
这几句倒是真的提起了井行的兴趣,他随口问道:“您这话怎么说呢?据我了解这家可是全青市最贵的了。”
“贵是当然最贵,广告呢也是最响的那个,可是这就能说明它好了吗?”司机师傅叹口气:“一看你们就太年轻了。商业上的事情都不懂得。有时候啊不能看广告说辞的,那都是尽挑好听的说的,要想了解实际情况啊,还是要多方私下里多打听的,听听坊间传闻,你就会知道啊这个养老院可没你们看到的这么好。”
“是啊,这我确实了解的少,那您给讲讲呗。”
“小同志啊,你只听说这家养老院高档对不对,可是你有听说过谁家有权有势的把自己家老人往这里边送的吗?根本没有呀对不对。说白了什么高档什么至尊都是说给咱们平头百姓听的呀。就这个养老院当初建的时候就闹过妖,被人举报说建楼的材料不过关,可是你看最后怎么样?一点儿水花都没激起来。最后怎么处理呢?也就是工期拖延了半年,这不最后还是落地建成了?还有啊,这个养老院啊连院长都换仨了。哎,这些啊都是广告里不会告诉你的。”
“诶?被人举报建筑材料不过关这事儿我确实没听说,还是您见多识广,不知道您这个消息是哪里得来的呢?”
“嗨,要是是道听途说的话,我也不敢传,主要是因为这个举报的人住得的离我们村特别近,平时感觉人也是挺正派的,可就有天凌晨,哦,不,应该说是天快亮的时候吧,突然被警察抓了,说他造谣诽谤。那天我就在附近等着接人,这我可是亲眼见的。不然我可不敢乱说的!所以啊,即使这个养老院的医疗条件说得再好,做叔的也劝你还是趁早把家里老人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