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萱疯了。
她领着她儿子整日在街上游荡,李越也不管她,日子久了,一封休书就结束了和赵萱之间的牵绊。
许亦初和葛韵书在李家酒楼里相对而坐,李掌柜端了一碟马蹄糕过来,许亦初硬生生换成了红枣。
“你这丫头,明明关心你嫂子,还闹什么别扭。”李掌柜打趣道,葛韵书也跟着笑了笑。
“赵婶其实也是个苦命人,早年赵婶是京城里的官小姐,后来赵老爷被免职,家境落魄,算是逃难到这里来的。”
葛韵书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她知道许亦初在听,又继续说。
“后来赵老爷心有不甘,买官被告了,全家遭了殃,赵婶才嫁给李越逃过一劫。”葛韵书絮絮叨叨说。
“李叔懦弱,家中事都是赵婶做主,偏偏李珏又成了傻子。”葛韵书叹了口气,给自己捻了块红枣糕。
许亦初疑惑地看着葛韵书,不明白葛韵书是什么意思。
“亦初,你还小,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葛韵书淡淡说,“做姑娘的时候就享受一点,日后嫁了人,想的可多了。”
她嫂子,就是圣母。
许亦初在心中给葛韵书下了一个论断,说好听了就是心地善良,难听点就是傻。
“嫂子,有些事可以不计较,但有些事非黑即白,赵萱处处想置我于死地,我若任由她拿捏,岂不是对不起我活一场。”
说着,她还有些气愤。
葛韵书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亦初,现在赵婶已经是人人喊打,你若是放她一马,在乡里名声就会大盛,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许亦初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探究的眼光看着葛韵书,只见葛韵书从容淡定,她疑惑:“你的温柔贤淑是装的?”
葛韵书勾唇一笑:“温柔贤淑是真的,胸有城府也是真的。亦初,这个地方,名声比命更重。”
许亦初忽然明白葛韵书,她自从嫁给许兆年,从没有红过脸,对苏白兰那么难伺候的婆婆,都是好言好语。
除了分家那次,态度强硬一点,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性子。
挨家去问,都说葛韵书好。
对婆婆好,对小姑子好,对周围人都好。
“你不累吗?”许亦初问。
“活着哪有不累的?”葛韵书笑笑,“你大哥人好,你也不混了,我觉得轻松多了。”
许亦初翻了一个白眼,她没想到身边的大嫂竟然是扮猪吃老虎。
“亦初,你听我一句,你哪怕给一碗粥,别人都要夸你。”葛韵书小声道。
许亦初神秘兮兮:“好啊,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许亦初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支步摇,“你得戴上去。”
葛韵书心头一热,拿过来久久不能说话。
这支步摇就是当初许亦初买的那支,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她手上,她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好。”她破涕为笑。
葛韵书不知道,许亦初靠着自己的积蓄,将那颗石子变成了一颗真的珍珠,圆润柔和,和她的大嫂一样。
两个人相视一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李掌柜笑嘻嘻过来,看来葛韵书头上的步摇眼睛一亮:“弟妹这个步摇上珍珠是好货,花了不少钱吧。”
许亦初瞪了他一眼,葛韵书一愣,随即两眼汪汪看着许亦初,许亦初撇开了头。
李掌柜摸了摸鼻梁,也察觉气氛有些尴尬,刚忙转移话题:“许姑娘,你真是神人也,我依着你说的法子写了帖子在路上发,又专门进行登记,果然有很多人排着队来。”
许亦初笑了笑,指着桌上的红枣糕道:“李掌柜,你的红枣糕好卖吗?”
李掌柜苦笑着摇摇头,这里不过只是一个乡,糕点本就不吃香,平日里也是将糕点装了一碟子,给点菜多的人尝鲜。
许亦初思忖了半晌,而后勾起一抹笑出来。
“我有法子帮你把这个糕点卖出去。”许亦初神神秘秘道。
李掌柜眼前一亮:“真的?许姑娘有什么办法?”
许亦初神神秘秘地笑,也不答话。
李掌柜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动歪脑筋想条件呢,赶忙说道:“只要你不把我这酒楼弄没了,我都依你。”
“这可是你说的。”许亦初露出大白牙,转头问葛韵书,“嫂子,你会画画吗?”
葛韵书被她一喊,愣了一下:“怎么还有我的事?若是被你大哥知道了……”
“有我给你罩着,大嫂你别怕。”许亦初道,“反正你正有着身孕,权当是打发时间。”
葛韵书皱着眉头想了想,艰难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李掌柜急切。
“不忙。”
许亦初说的“不忙”就真的一点都不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眼瞧着马上就是新年了,李掌柜催了一回,许亦初神神秘秘的,让李掌柜吃了个闭门羹。
腊月廿八的时候,李掌柜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许亦初,就索性关了门回去过年了。
许亦初正趴在葛韵书身边看葛韵书画画,不得不说,葛韵书真的画得蛮好看的,画的花鸟栩栩如生,人物也特别精神。
“嫂嫂,你再画一个芝麻吧。”许亦初道,葛韵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依许亦初的话,画了两支芝麻,许亦初又用黛蓝色染了,看起来倒有些像薰衣草?
“这看起来不大像芝麻了。”许兆年从外头进来,温和的笑着搭话。
葛韵书一窘,连笔都不知道搁在哪里。
“哪里不像了?”许亦初瘪瘪嘴,许兆年弯下腰去扶葛韵书,葛韵书已经是五个月了,肚子倒显得特别大。
前几日请了郎中来看,说是两个,可把许兆年乐坏了。
现在葛韵书去哪儿,许兆年就跟着去哪儿。
“亦初,明日我们回家拜年,你嫂嫂给你做了新衣裳,就在你屋子里。”许兆年笑呵呵道。
许亦初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还要去苏白兰那里过年!
若是可以,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苏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