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施云睁开了眼睛,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好像那么摔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头上好像鼓起来了一个大包,摸起来疼得很,一下子缩回了手。
这里是一块沙地,还有着一阵阵清风吹来,施云掸了掸兽皮袄上的沙粒,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爷爷——”施云大声地喊叫着。
“诶?”
不看不知道,施云一转身,瞅见了背后有个大湖,湖上还浮着一具具的猛兽尸体,模样有些相似爷爷带自己和施鸿去打猎时吃的野味,不过个头上大了许多,看着怪凶的。
湖水被兽血染红,连带着沁染了沙地,看起来像是被炙烤过一样,施云看了看自己的兽皮袄,万幸没有弄脏。
看着看着,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施云有些想念爷爷了,那时候为了给弟弟觉醒什么血脉,一向都是爷爷带着兄弟两去打猎,一起吃爷爷烤的肉,再放出兽血给弟弟浸泡。
没有爷爷给自己烤肉,就只好自己动手来,施云看那些猛兽都像死了一样,壮着胆子告诉自己不要怕,脱下兽皮靴,光脚试探着踩进湖水中,万幸并不深,湖水也不凉,只是没过脚踝而已,微微陷进去一点,被血水浸染才看不见底。
“这只不行,一看就皮厚;这只也不行,一看就肉糙;这只也不行,一看就没肉;这只也不行,都是鳞片,剥不下来;这只也不行,都缩进壳里去了。”
施云一边看,一边摇头,没有合他心意的野味,转了一个遍,也就一条翻着肚白的大鱼估摸着咬得动。
“没有火啊,只能生吃吗?”施云在岸上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怎么生火,往日都是有着爷爷,不用他来愁这些,这下子可犯了难。
吼——吼——
声音来自后方的丛林,施云感觉到一阵颤动,好像有什么大家伙在丛林里狂奔,要出来了一样,惊起了许多林间的飞鸟。
吼——吼——
越来越迫近了,不过大家伙好像并没有往这个方位来,施云躲到了灌木中,藏好自己,睁着好奇的眼睛,反正跑也不知道往哪里跑。
一股热风袭来,施云狼狈地把头埋低,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挡住风沙和树叶。
等到丛林里平静下来,头上积累了一层的落叶,一声吼叫自湖边响起,他再看时,一只有着火红毛皮的猛虎已经来到了湖边,像是巡视一般,在岸上来回走动。
猛虎踏进了湖中,触及湖水时蒸腾起来了一丝丝雾气,它朝着一头巨熊尸体靠过去,巨熊腹部有着一个贯穿肩背的豁口,都能看见里面裸露的肠子和内脏,它停在了前面驻足。
熊有熊胆,可谓大补。
平躺着的巨熊突然暴起,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爪子划过猛虎的腹部,站了起来,那身形,足足抵得上七八只猛虎。
“乖乖,竟然还没死透。”施云看得汗毛倒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肚子,有些冰冰凉,自己刚刚还对这个大家伙指指点点,说了句不好吃。
吼——吼——
施云有些想跑了,悄然伸出脚步,突然背后一阵热浪袭来,猝不及防地摔了一个跟头。
“呸呸——”
施云站了起来,吐掉嘴里的沙子,往后瞄了一眼,感慨背后两只凶兽打得可真是大动静。
不看不知道,方才还威武的猛虎,只留下的两截身躯在沙地上,被巨熊抓住后撕裂了,留了一地肠子;巨熊身上则冒着火焰,如同被炙烤过一样,也倒在了地上。
都死了?
施云不禁有些疑问,这反差也来得太过突然,好像才几个眨眼的功夫,活蹦乱跳的两只凶兽里,一只变成了冰凉的尸体,一只还飘出了肉香。
真香——
施云吞着口水,好像巨熊已经熟了,他正饿着呢,也太巧合了些,馋虫都被勾引了起来,刚还想着欠个火烤鱼吃,就有了现成的烧熊掌。
都死过一次了,这回不会还没死吧。
施云心里嘀咕着,慢慢走到了巨熊身边,猛虎都不用看,已经死透得不能再死了。
熊掌很大,好巧不巧,有几道猛虎的咬痕,手伸进去,就能撕出里面的嫩肉,还有些烫,施云两手反复惦着,生怕掉下去沾了沙子。
嗝——
吃了点而已,就打了个饱嗝,肚子差不多已经填满了,施云边吃边找来大叶子遮住熊掌,保住余热,还能再吃个下顿。
“这这这这这——”祁东流话都说不利索了,跟见到了鬼一样。
几个随行的弟子也赶到了,看着湖边堆满的凶兽尸首,还有些慎重,可一看见沙地上时,也看傻了人。
有一个小家伙居然在大快朵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不禁心中有了疑问,饶是他们修道至今见过了不少场面,也不曾见过如此罕景,说出去都觉得荒诞。
“师叔?”有弟子请示着祁东流,这可如何是好,他们接到师门之命来镇压凶兽之乱,可现在瞧着哪有凶兽为非作歹,要不是一地的尸首留下,都以为撞了个空,是师门误报。
“你们速速回去,告诫掌门师兄全宗戒严,我若是回不来,便不用追查了。”祁东流一连串的吩咐下去,此事有着古怪,他为人师长,留下殿后,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
“师叔?”几人都听出来了话语中的严峻,这是要他们逃的意思,怕是要有一种恶战,刚想要开口说句留下,就被严厉地苛责了。
“快滚,你们走了我落个清静,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成为累赘。师兄弟们怎么教了一群榆木疙瘩,看不见人家只有一个?老夫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们修炼还不到家,能凑什么热闹?”祁东流打断着这些师侄,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似的,当断不断。
见到了暴怒的师叔,众人也是畏缩了,不敢顶嘴,当即就往后退去,一一拜别道:“师叔,保重。”
“哭丧着个脸,跟看死人一样,晦气。”祁东流摇着头,这句骂言只有他听得见,不过心底上,还是对这些宗门弟子很是认可,虽非大才,也是善才,可入宗门的中流砥柱之流。
“在下清水宗祁东流,敢问阁下是谁?这些凶兽可是阁下所屠?”
祁东流毫不避讳地散出自己的气息,以示善意,省得惹来猜忌,先自报上宗门身份,或许还会是遇见了与宗门有些渊源的前辈高人。
“你问我?”
施云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其他人,指了指自己,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走过来,无声无息,可把他吓了一跳,比那些凶兽都让他害怕。
“还不知前辈名讳是何,这里是清水宗属地,听闻这里有凶兽暴乱,还多谢前辈出手,帮忙镇压了骚乱。”祁东流礼数上做足,看不透这眼前的稚童,把他归结于成一个修炼奇异的老怪物,返老还童了而已,听闻这类人都性格诡异多变,不敢怠慢。
“这里有别的人吗?”施云懵懂地问着,觉得眼前这人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些凶兽早就倒在这里了,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恰巧掉在了这里。
“我不是什么前辈,大叔,你比我大。”施云觉得眼前的人没什么恶念,好心提醒道。
祁东流犯难了,一下子懵在原地,思索不过来前因后果,这稚童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他有什么图谋,不可告人。
“那这里发生了什么?”祁东流问道,揣测这稚童知道些什么。
施云想着怎么开口才好,他也只晓得瞧见了部分,指着湖面的那些遗骸,说道:“这些我不知道。”
“这两只刚刚打起来了,谁也没赢谁,至于我,一觉睡醒,就在这里了。”
施云没有多说自己的来历,一二句话就想糊弄过去,咬了口肉,觉得腹中有股暖意,不自觉地想睡一觉,打了个哈欠。
祁东流听着,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真相有些过于简单了些吧,凶兽同归于尽,所以不用镇压了?真有这么凑巧?这稚童如此聪慧,胆魄不小,也不简单。
他仔细查看了下,没有凶兽幸存,确实都死了。
“大叔,要不要吃一点,这熊掌还热乎的,吃下去后肚子暖洋洋的。”施云好心跟这大叔吆喝着,这些凶兽哪有什么看头,都不怎么好吃。
“遭了!”祁东流暗道疏忽了,快步走了回来,看着稚童:“能不能伸手让我查看一下,这可是被赤炎虎吐出的火毒烤的熊掌,小娃你怕是中火毒了。”
施云一听,从沙地上跳了起来,他怎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不过还是照做下,伸手给这大叔看看,自己又不会吃亏。
“火毒在慢慢侵蚀你的身体,若不及早化解,就会自焚而亡。”祁东流握住小手,有些慎重地说道,“乱吃东西可不好,这下子可吃出大事来了。”
“大叔你不是唬我的吧?”施云害怕地收回了手,有些不信,只是觉得肚子暖呼呼的,自焚什么的是假的吧。
“既然这些凶兽是自相残杀,那我收走,小娃娃你也无异议吧?”祁东流问着。
“我不叫小娃娃,我叫施云。你拿走呗,我也要去找我爷爷了。”施云刚迈开脚步,脚底下一阵滑,低头一看,沙子竟然熔掉了,吓得他赶紧坐下来,脱掉兽皮靴看看自己的脚,脚底板红得发紫。
“这就是火毒。”祁东流见状说道,“火毒已经开始侵袭全身了,渗于肌肤。”
“大叔,有没有法子能救我啊。”施云期盼地看过去,爷爷不在,他也没有什么倚靠的人了。
“罢了罢了,我带你回宗,于情于理,你守着这些异兽也是有功,替你解毒一回,我们恩情两清。”祁东流应诺下来。
施云看着眼前的大叔把一具具凶兽都弄没了,跟爷爷一样,有着许多令他惊奇的花样,对他的话语多信了几分。
祁东流取出法器,迎风变大,呼吁着施云坐上来,准备回宗。
施云看着一个大葫芦悬在空中,大胆地爬上去,犹豫地抓住了大叔一丁点的衣襟,怕把这衣裳给烧没了。
“放心,这是云蚕丝做的,能辟火。”祁东流催动葫芦,朝着宗门方向飞去。
路上,祁东流在沉思,这少年究竟是何身份,那兽皮能抵住火毒,非同一般,再者,宗门才炼制了一批专祛火毒的灵丹,以对抗天火宗棘手的火毒。
有些太巧合了点,祁东流只愿自己是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