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香不同,师邑的面前正摆着一大桌食物,鲜丽的色彩,浓郁的香味,热气腾腾的馕、渗着香油的手抓羊肉、还有那闻所未闻的面肺子和米肠子,令师邑口水直流。
而刚到这片土地时,师邑掉落在一片干涸的沙漠之上。
大漠风尘,一去千里,沙丘横卧,连绵不绝。
阳光把沙粒晒得滚烫,师邑举目四望,无边无际。
师邑听父亲说过,他在一次征战中将敌军赶进沙漠,他们进入后再也没有出来。沙漠的凶险自不必说。
他沿着沙脊而行,正值午时,日头在正南方向,向着自己的影子走,便是北方。
从小随父出征磨炼了他的意志和体质,也许是初到沙漠,师邑竟没有困倦之意,不过,口干舌燥的感觉着实难受。在这里,哪怕是寻几棵草根,都是那么的奢侈。
茫茫戈壁中,师邑突然听到一串清脆的驼铃响起,这令他精神一振。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位身穿黄衣的人正在驱驼快行,他的身后跟有一队人,围着长巾,布衣马靴,包裹得严严实实,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弓箭,正在射向前面的黄衣人。
师邑飞身上前,将黄衣人从骆驼上扑下,黄衣人被连推带拽的滚在地上。
可怜又倒霉的骆驼毫无防备,后臀被射了一箭,血顺着箭矢流了出来。黄衣人急忙上前查看,抱着骆驼头嘟哝了几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瓶。
这一行人立刻一拥而上,将黄衣人围了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围着长巾的人们,这个一脚,那个一巴掌,哪管黄衣人的叫喊,直打得他鼻青脸肿。他们把行囊和物资从骆驼身上拉下来,就连黄衣人的外袍都被脱了去。
这些围着长巾的人骑上骆驼欢呼着离去。
“这些人太可恶了!”师邑在沙中快速跳跃,那些软滑的沙子并没影响他的速度,说时迟那时快,他上去一拳就先把最后拿着弓箭的人掀下马来。
“又是个来找死的!”那弓箭手爬将起来,开弦搭箭,而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师邑一脚踹在了他的手上,另一只脚飞踢而起,那人被踹得飞离了地面,在空中完美的做了个自由落体运动,摔在七八丈远处。接连几人上来,都被他打得不是口鼻流血就是哇呀乱叫。
师邑将他们抢到的财物和水从骆驼上解下来负在自己身上。身后一人直扑过来,师邑一弯身,将那人从肩后抓起,扔了出去,就像扔狗猫一般。
“老大——”身后几人看财物被夺,却又怯于师邑的身手,不敢上前。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几个是继续打呢还是留下骆驼走人呢?继续呢就拼个你死我亡,走人呢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师邑说完,去赶骆驼。
“这样好了,如果你们不服的话,我们再打,打输了的,就任由对方将他埋于沙下,只露出头来,怎样?”师邑道。
“谁有空跟你慢慢玩这个?”被称老大的人一招手,那些人灰溜溜的上了骆驼,似乎已经不再留恋他们的财物。
师邑抱着战利品,正打算去找黄衣人。
突然感觉身后疾风而来,他闪身一躲,一支长箭从他头顶呼啸而过。他右手趁势从地下抓起一把黄沙,飞身一跃,已到了弓箭手的骆驼上,手一扬,沙粒已被打入这些人的眼睛。
“看来是我太仁慈了!”师邑左手抱着财物,大步离开。
那黄衣人手持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正在为骆驼处理伤口,他不时往瓶里吐几口唾液。见到师邑,跪拜道:“多谢少侠!”
“大哥,你在干什么?”师邑扶黄衣人起来,好奇问道。
“我在替我的骆驼疗伤!”黄衣人答。
“为什么要往药瓶里吐这个?”
“你有所不知,我从小便如此,只要受了伤,用舌头舔一舔,轻伤一刻便好。这骆驼的伤,加了我的华池之水,三个时辰后既可痊愈。”
师邑暗忖,这黄衣人为何会遭到盗匪的围堵,难道是因为这神奇的唾液?
“大哥真乃神人!”
“这我从未对外人提起,少侠万不可告诉别人!”
两人就这样攀谈起来,师邑这才了解到,他姓樊名异,非本地人士,帮人以驼队运送物资谋生,在驼队被当地一名女子看上入了赘。这次被盗匪盯上,也亏得遇上师邑,才免了灾祸。
有了樊异带路,二人顺利的走出沙漠,到达了一个名叫萨尔布拉克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不仅感受到了莽莽草原,郁郁果香,更是感受到了当地人的热情友好。樊异为了感激他,特地备了各种美食,桌前笙歌不断,那铿锵悦耳的弹布尔,还有那音色柔美的都塔尔,都令他耳目一新。
樊异道:“这里女子,个个能歌善舞,品貌出色,邑弟可有成家?”
师邑道:“已有意中人。”
“邑弟的意中人,一定姿容出众,艳冠群芳吧?”
“樊大哥若有机会到中土,一看便知。”
师邑想起苗五娘,从前在他的心中,何止姿容出众,艳冠群芳?那简直就是绝世风华,倾国倾城。
可是现在的她言行怪异,举止粗鲁,如果第一次看到她是这个样子,想必自己应该不会把她看作终生伴侣吧!可是我怎么能背信弃义,看她前时模样,似乎心中对他早已淡去情意。
樊异的家里,养着很多雪鸡,虽然外表不甚艳丽,但是肉质鲜美。
师邑得空时,会去帮主人拿些糠秕,撒进鸡舍。他看着这些鸡,倒觉得它们很是幸福。
石舍虽小,却能遮风挡雨,一日三餐,无问世间忧苦。
他总会将食物撒在那些体弱的鸡面前,然而吃到的总是那些善于争抢的鸡。无论有多远,它们都会扑腾着疾奔而来,然后挤出一条道来,甚至用尖喙去开打。
“疾奔,因天道酬勤;争斗,因勇者才胜;避世消极,只能位于人后。”师邑想,这些年来,他总不喜欢与人争抢,凡事谦和忍让,得过且过。
可是,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谁都无法逃脱。
这个苗五娘到底怎么回事?真是令他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