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喝下最后一口蔬菜汤,把碗递给卢苇,在第十房众弟子的注视下,笑着摆手道:
“大家不用这样,我不是韩梨月,更不是马六。上阵听指挥,平时是朋友。不要拘谨,该干嘛干嘛,别看我。”
众人连连点头,自从目睹那头凶恶的赤炎虎葬身李浩剑下,他们对这位新来的老大彻底服气了。
在天元大陆,力量就是决定社会地位的根本因素。而宗门,就是实力法则最管用的地方,谁强谁就是老大。
李浩不但实力强悍到超出他们想象,为人也亲和低调,从来不摆老大的架子,而且上来就硬刚外门常年通行的保护费潜规则,为大家争取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在这些老弟子眼中,李浩简直就是团体领头人的典范。
见他们光点头,还是没人动,李浩佯作愠色,卢苇立刻喊道:
“吃饱了别坐着,都去走走,按轮好的顺序巡逻!”
众人哄然散去,李浩这才叮嘱卢苇好好带大家守夜,转身往营外走去。在第一房,还有一顿饭等着自己。
他刚走出钢板墙,就见一个高大人影等在门外,是高兵。
“李老...李浩,我有事想跟你说。”老大两字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嗯,我在等你来找我,时间还不算晚。去第一房的路我不太熟,你带我去吧。”
李浩说着,径自往前走。高兵连忙跟上,直到离开营地百米之后,他才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出事以后擅自再收保护费,我以为你要栽了,是我鼠目寸光...”
“这件事揭过去,我不追究。”
高兵舒了口气,心却还没放下:“我还和第一房有联系,本来想收完保护费后,带着去那边投靠第一房。”
“我也知道了,我原谅你。”
李浩摆摆手,话锋一转:“但别再有下次,我希望第十房不要出现叛徒。”
“谢谢!我绝不会再做这种事。”
高兵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过关,之前一直弯着的腰也挺直了,连忙上前引路。
......
当第一房夜巡的弟子把两人带到大帐,石少全看到李浩身后的高兵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请。”
他做出邀请的手势,李浩像回家一样踏步而入,高兵很识趣地跟着巡守弟子离开,受邀的只有李浩的一个,他这个二五仔没资格作陪。
帐内摆了一张圆桌,桌上十二盘菜,还有十瓶酒。
与坐的人,李浩都眼熟得很,是白天出发时见过的其他八个练功房房主。
一见他进来,原本嘻哈谈笑的诸位房主,立刻收敛神色,站起身来迎接:“欢迎欢迎!”
石少全引着李浩坐到主位上,脸上是笑容,心里却在叹气。
换做今天以前,他绝不甘心在真刀真枪的比试之前,就把北苑第一把交椅让出去。
可那头赤炎虎的尸体,他亲眼见了,和李浩一争高下的念头也就消了下去。
李浩不是笨蛋,相反,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清楚这些地头蛇对自己态度这么好,全是因为那头赤炎虎的功劳。
他没有讲客气,直接坐到朝帘的主座,笑道:“大家都坐,都是同苑的师兄,今天聚在一起,我应该向大家敬一杯的...”
他目光转向石少全,石少全坐在他身边,随口诌道:“李浩从小都不喝酒的,我替他敬大家一杯。”
“好!”众人异口同声,都斟满酒杯,举杯向李浩敬酒。
石少全直接对瓶吹,一轮来过,帐内灯火融融,满座俱是脸上红红。
李浩一直注意着这些人的表情,他没被表面上的和谐气氛迷惑。
之前石少全去第十房邀请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晚上这顿北苑弟子头目的聚会,肯定不是光吃喝来的。
果然,石少全一张黑脸上泛起熏红,笑声格外狂放,揽住李浩的肩膀道:
“老弟,咱们两家是百年世交了,都是郡南军团子弟,说是一家人也不过分吧。今天请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李浩笑道:“请说。”
其他八房的房主都在交杯换盏,谈着外门发生的趣事,或是关于这次异常的兽潮聚集的小道消息,仿佛都没注意到两位宴席主角一般。
石少全打了个酒嗝,夹起一片薄牛肉,沾足辣酱,往嘴里一扔,边嚼边道:
“外门的规矩,你也知道了。说一千道一万,拳头大说了算。本来我是不服你的,要跟你在月度比试里真刀真枪打一场。可老弟你太狠了,黄阶的赤炎虎,换成我遇到,根本没单独上的胆子,你却砍了那畜生的头,啧...”
他冲李浩比了个大拇指,这不是虚伪的客套,而是纯正将门子弟对实力强悍的同辈真诚的赞许。
他羡慕甚至嫉妒李浩的首杀战绩,即便身为北苑第一房的老大,换成他对上一头攻击型的黄阶灵兽,也只能保证凭借第一房的协同战力将之击退,根本没有将之斩杀的把握。
“那是因为全房齐心协力,才给了我机会,否则变成尸体的就是我了,功劳是第十房全体的。”
李浩收起笑容,摇头推开了这顶高帽。他知道,今晚的正题就要来了。
“嗯,兵为将胆,将是兵魂,第十房的兄弟们有你领头,才聚成一股绳的。你上次跟我说北苑也要团结,那咱们十个练功房要聚成绳,也得有领头人...”
石少全放下筷子,环视众人,八位房主也放下酒杯,收敛笑容,切换成严肃的表情。
“这个领头人,大家一致认为由你来做是最合适的。”
“对对,我们都觉得你合适。”众人连声附和。
李浩眉毛微垂,做出考虑的样子。帐内沉默将近半分钟,才被他开口打破:
“我觉得不合适。”
石少全不动声色道:“你的实力绝对是北苑第一,今年的内门入选考核,有你带领,能杀进名额内的人肯定大增,你不做老大,谁做合适?”
“是啊是啊,黄阶的赤炎虎,就连内门的师兄们,也未必能单杀。以李浩你的实力当我们老大,绝对没人敢说不。”众人立刻附和。
李浩摇头道:“我初来乍到,成绩没出,威信未立,师兄们抬举我,推我当北苑老大,我很感激。但咱们苑十个练功房,一千多名师兄,他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他们认我当老大,听我的话,未免太儿戏了。”
石少全豪饮一口,一顿酒瓶道:“你完全不用担心,下次月度比试,我们九房全部认输,一起推举你们升为第一房。到时候,北苑不会再有不认识李老大的人,你说的话,就是北苑的规矩。”
“就是,谁敢不认,我们教他们懂规矩。”八位房主摩拳擦掌,大有抓住空气教训一顿的意思。
“嗯...”李浩沉吟片刻,道:“这样的话,我也不好再拂逆大家的心意...”
石少全心里哼了声,暗道一句:“总算不是个铁头。”
八位房主都笑意上脸,倒满一杯酒,准备敬新老大一杯。
“既然选我当北苑老大,那我说的话,得管用。你们说对不对?”
李浩站起身来,环视众人。石少全一挥手,众人起身敬酒,齐声道:“我们都听李浩老大吩咐。”
“好!”
李浩拿起酒杯,倒满一杯,向众人一比:
“我宣布,从今天起,废除北苑保护费制度,任何人不得再强迫师兄弟们上交银牌,违者视为背叛,由各房房主提请授课师兄,将其逐出练功房。”
说完,他一饮而尽。石少全红脸变黑,八位房主捧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