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御霜来说,这里的生活可真是悠闲,普通的士兵们每天只在下午进行少量的训练,剩余的时间就窝在营房中睡觉或是大吃大喝,足够的营养对于感染者来说很难得,这几天甚至染病而死的人都少了。
顺便提一下,他们在油尽灯枯之时,会自觉的走出或者爬出营帐,到指定好的一处空地等死,过了几天,感染严重的人就会化为源石,以供开采,也有症状轻的患者在死后会保留下遗骸,再被人们拣出来埋葬。
也有比较棘手的例子:某天夜里,一对感染者相拥着死在源石堆中,到了第二天,大家发现那位来自“破阵者”部队的女性和一块人形的源石融合在一起,形同一块琥珀,负责采矿的是几个代号“伐木机”的暴躁大汉,他们想用自己的钝头斧把源石敲碎,理由是武器装备都离不开源石的运作,容不得一丁点浪费,但此举遭到了其它矿工的强烈抗议,最终破阵者小姐得以和自己的丈夫一起下葬。
御霜曾建议碎骨和爱国者加强部队的操练,他忧心忡忡的说:“我们攻占了一座冬营,杀死了一千多精锐的帝国近卫军,乌萨斯方面为什么不做反应?他们应该已经在调兵遣将了。”
他得到的答案是乌萨斯没有公开这次的惨剧,一位勋爵和整团士兵的失踪没有在国民中传播开来,他同时也得到了爱国者的保证:乌萨斯一定不会在这个冬天对整合运动下手。
“这是塔露拉说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过冬即可。”
御霜喃喃自语:“打仗的事,哪里能用保证这个词呢?”
观察了几天之后,乌萨斯确实没有任何动向,维持了几千年国祚的大帝国依旧平静的像一口古井。
他禁不住也放宽了心,现在,就该考虑考虑兴登堡讲给自己的东西了,他花了几天的功夫,陪着霜星继续练习了咒语,给碎骨讲解了一点弹道学知识以便让他的源石榴弹发射器更有准头,把杂七杂八的事情办妥之后,御霜一路摸索着来到了任务发布处。
“真该死,这路怎么这么难找?”御霜连着问了数人,才在大营的边缘地带找到这个破旧的窝棚,墙板在风中吱嘎吱嘎作响,里面只有两个人,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的支着头。
“幸会,这儿现在有没有能做的任务?”御霜上前道。
两个人懒得搭话,其中一个踹了同伴的屁股一下,对方骂了一句:“你这蠢婆娘。”然后不情愿的起身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沓文件。
“嗯,我看看啊,现在有几项暗杀的活儿……”
“直接说报酬最高的。”御霜迫不及待了。
他翻了翻,手指在纸页上飞快的划动。
“啊,找到了,塔露拉大人上周发布的命令:刺杀斯摩棱斯克的侯爵,期限两个个月,报酬:50万龙门币。”
御霜两眼放光,50万,不是形如废纸的卢布,而是货真价实的龙门币,他当即表示,这个任务他要接下。
两人给他交代了些许详情,这斯摩棱斯克的侯爵一直是鹰派的反感染者贵族,掌控的军事实力也不容小觑,他必须在“C计划”之前死掉,而且这个任务非常重要,已经有人接下了这单生意,后来者也是多多益善,想要拿到钱,就得尽快行动。
“C计划是什么?”他向二人询问,但两人紧紧抿着嘴唇摇头,始终不再说一个字,这想必是作战机密,他退了出来。
“呼,50万龙门币,想想就心旷神怡啊,这次我势在必得!”
他立刻回屋开始收拾行李,英蒂萨尔想要随他一起去,被他阻止了,他对她说:“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我会在斯摩棱斯克给你买很多东西。”
大挎包,长枪,重斧,还有心爱的甲胄,这些东西他永不离身,他穿戴整齐,从女孩的手中接过了术赤的缰绳。
“不用送了。”
女孩还是默默的跟在身后,御霜牵着马缓缓走在前面,一直到营地的边缘,英蒂萨尔忍不住开口了。
“你打算怎么混进去呢?大城市都会有很多的警察,到处是摄像头,你还打扮的这么张扬...”
他大大咧咧的说:“不用担心,我自会有办法的,倒是你更需要注意,尽量别感染矿石病。”
“好吧。”
御霜一跃上马,他没有用马刺,只是轻轻夹了术赤的肚子一下,马儿便撒开蹄子飞奔起来,对库兰塔来说,骑着马奔行在原野上是件畅快的事情,有谚语称:没有骏马的卡西米尔人不是卡西米尔人,他甚至愉快的唱起了歌。
“在托伦的田野上,我倒在金黄的麦穗旁,敌人在这天前进了一里,看脚下乌萨斯们,由我来告诉你,卡西米尔的一里有多长,嘿小伙子们,诸军士便是卡西米尔的城墙。”
他在欢快的驰骋一阵后才发现方向错了,咒骂着向右转了个方向。
斯摩棱斯克是乌萨斯南方的重镇,没有天灾的时候,斯摩棱斯克距通常会停留在原地,离这里有一个多月的行程,御霜对这座城市再熟悉不过。
他现在处在一片荒野中,可怜的术赤驮着一个铁人奔行,已经筋疲力竭,他于是放慢速度,信马由缰的前进,在马上思考起计划来。
“我可不能正面闯进去,没记错的话,五年前的斯摩棱斯克光外围的防御工事就有400门大炮。”他自言自语,”可我怎么混进去呢?穿着这一身可不行,我绝对会被当场分尸,我该...”
他闭上嘴,没有躲闪,迎面飞来的短刀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落在泥地上,他抬眼看着那个红毛的鲁珀人,隔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罩也能清晰的看到她扯起的嘴角,这讥讽的笑容让他很不悦。
“所以,弑君者是吧?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弑君者慢慢悠悠的踱到他跟前,“很明显吧!身为整合运动的我们,单独出现在野外,一定是接了活儿干。”她俯身捡起短刀,把它在术赤的马鬃上擦了一下,御霜恼怒不已,他说:“弑君者小姐没什么教养啊,看来我们还是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好了。”
他拨马欲走,却被弑君者拽住了缰绳,“别这样嘛!我们既然碰见了,正好也是晚餐时间,何不坐下来一块歇一会,分享一碗热汤呢?而且你的马儿都快累瘫了哦。”
术赤跟着悲鸣了一声,御霜心疼自己的坐骑,勉强答应了下来。
当他把马拴好的时候,弑君者已经在地面上铺了一张毯子,她那顶白色的帐篷搭在残雪中,所以刚才完全没被他注意到。她钻进帐篷,翻腾了一阵之后,掏出一个小罐子,“喏,米饭罐头,里面有肉,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御霜警惕起来,他没有去接。“哈哈哈哈,真是个懦夫,你先看我吃。”她说着打开了罐头,用刀挑着混合了猪肉和蔬菜的大米,美滋滋的往嘴里送了一口,“怎么样?我不会骗你吧!”
“不会骗我?”御霜脱口而出,“不骗我,那我的佣金是什么情况?你这小母狼。”
“现在才发现吗?我确实没有骗你,我报价,你同意了不是吗?大笨马。”弑君者轻描淡写的说。
御霜词穷,最终只能接受自己把自己贱卖了的事实,他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掏出饼干干啃。
“心情好点,我听说你之前作战的时候出尽了风头,也许会给你加薪呢,来,这个罐头你吃吧!”
御霜回绝了,“我今天需要斋戒,没有特殊的情况不能吃肉。”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神棍,不过既然你说了特殊情况,那就证明你也破过戒啊。”
“确实。”
“那么,讲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