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希,我曾听闻一句话:有人惊艳了时光,用尽了青春去爱,而有人温暖了余生,用一生温柔以待。
抱歉,灵希!我用尽了你的青春,却没能温暖你的余生。如果能再一次回到的那片草原,我真的想抱着吉他再唱一次《往后余生》,然后把戒指戴在你的手指上。
——题记
一
华盛医院,国内最好的私立医院之一,这里每天的开销可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贵的多了。而我已经在这儿住了几月有余了。我前半生所得够我随意的挥霍,所以总的算起来,我还是不算败家,而就算是败家,我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败家,虽然如此说,心里还是在不断地淌血。
从我的消费以及身份来看,我俨然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之一。我身为冤大头,抱歉,是最尊贵的客人,我充分的利用了自己的特权。
我任性的将病房改头换面了一番。五颜六色的墙壁以及卡通式的涂鸦,床单上印满了我喜爱的卡通人物,比如:瓦力,麦克,志贺春树,山内良樱,blue……而这似乎一点都不搭边。我的床对面就是60寸的大电视,一般我用来打游戏,列如:ps4、xbox、steam、lol……要是看电影的话怎么着也得用投影仪。所以每个进过这个病房的人都会讶异地目瞪口呆,以至油然而生一种错觉:这里不是医院里的病房,我也不像个病骨支离的病人,反而觉着我更像是一个任性的三岁孩童并把游戏厅搬进了幼儿园。每当听到类似的调侃我都会哈哈大笑,因为这时我也会生出一种错觉,这些都是梦而已……
而医生每次查房都恨铁不成钢的说这样对我的病情没有好处,但我觉得开心就好,与其终日闷闷不乐百般配合的听着医生的话就为了多活几日光景还不如欢乐些的好。
所以,我的确过得不像一个满身插着管子与不知名线装物,病入膏肓并药石无医只得躺在床上呻吟着,日夜痛苦煎熬的病危之人。因为我能活多久取决于医生,而我的身份条件允许我活的更久,虽然挺痛苦的。请谅解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顽劣吧!
其实在我得知自己患上肝癌(晚期)的时,我本想趁着自己还丰神俊朗、英姿勃发之际,潇洒的过完最后一段人间时光,比如在靖国神社前举起五星旗,大喊中国万岁,或者躺在我一直有贼心没贼胆去的天体海滩帮金发碧眼、身材火爆的女孩们涂着防晒霜,又或是去往北极,完成我人生中唯一遗憾未完成的旅行……然后在痛苦来临前于法国或者瑞士又或是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安乐死。
最后我放弃了。为什么?我看似已了无牵挂,父母已逝,无妻无儿无女,就连我所写的故事都是讲述他人的。似乎……听起来……有点悲惨,好吧,忽而发觉在他人的目光中我应该是凄惨的,然而我很满意自己的生活,我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我一辈子处于好奇之中并不断探索学习,我去过所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我活得潇洒自如,除了……
生前我过得算是满足,而当死神临门一脚时,我开始思考自己能带那样最珍贵的东西进入墓地。细想起来我最珍贵的都已消散了,唯独一人也不在属于我。所以我想把自己一生最珍贵的故事写下来,将手稿带入墓地。虽然可能会对某人造成影响,但我想肯定对她的幸福生活而言,就像是大海中投入一粒石子,翻不起浪花。
我躺在床上哼着歌,翘着二郎腿肆意抖动,身前的餐桌上放着可乐和薯条、爆米花,虽然我不吃这些垃圾食品,但单是问问味道都能让我舒服不少。而床前的投影仪放着《吃掉你的胰脏》,我在想是不是会有人吃掉我的肝脏呢?我想活下去,活在珍视的人的身体里。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天气晴朗、艳阳当空,连空气都达到了少见的优,今天适宜出门游玩呀。当然令一个快嗝屁的人能哼着歌翘着二郎腿绝对不是因为天气好,因为本人的稿子终于完成了,而我的主治医生也明确地告诉我:仲南,恭喜您快嗝屁了,是那种随时可能嗝屁的。说实在的本人听到这消息后到是挺开心的。
不久后我的好心情就被打破了。今天又有一批人来看望我了,每次躺在病床上,一副垂死样的我实在不想与他们见面,而且他们七嘴八舌的依次向我轰炸着连他们自己都不信的鸡汤,每当这时我总觉得在参加自己的追悼会,这总让我感觉得烦躁与不安,最重要的是我能从他们每个人的眼中看到怜悯与同情,我最讨厌的两种情绪,这让我有点狂躁,想胡摔乱砸,把一切看到的都破坏掉。抱歉,自生病以来我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得易怒与暴躁。
随着说话声的逐渐响亮,他们离的越来越近,近的我能看见他们话中眼里的情绪,我胸口像是压了座火山快要喘不过气来,在我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时,我看到进门的攀,我旋即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朝我拍了拍胸脯,对众人朗声说道:“今天南哥身体不是很好,医生说需要静养,今天要不先聊到这儿,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赶忙配合着猛烈地咳嗽了着:“咳咳!抱歉,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陪大家再多聊聊了,下次有机会,再聊。”然后在一阵嘈杂的道别声之后,屋内只剩下我和攀两人。我脖子微微仰起,背部弓起,却发现自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只见攀从我身后轻轻地推了一把,我坐起身,自嘲道:“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看看我起床的力气都没了,没用到了极点。”
攀眯着眼看着我,鄙视又嫉妒的说道:“起床有小姑娘帮,穿衣服有小姑娘帮,吃饭还有小姑娘帮,出去溜达牵着的也是小姑娘的手,你看看把你作的。”
我哈哈大笑,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明白我需要的不是什么狗屁的心灵鸡汤和同情怜悯,我要的是安静和一个玩笑。
我拔掉身上杂七杂八的管子与乱七八糟的线状物,扶着床头,缓缓起身下床,我走到窗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自从我接受化疗开始这是我第一次正视自己:窗子里苍白伛偻我的都能瞧见脸上脖子之间细密的血管,而我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奔放的马尾,细密性感的胡渣,甚至连眉毛都掉的一干二净,所幸还能吃身形还未有多瘦削。
我兴奋的朝攀比划着自己:“你看看,像不像伏地魔。Avada Kedavra!”
攀无奈的朝我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有点反常,到底怎么了?”
我扶着窗沿朝目力极限的远方望去,一会儿后:“我想回学校看看,我想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他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陪你去。对了需不需要化个妆再去?”
我击节叹赏:“可以,没想到你小子考虑的这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