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心细,众人又是一阵赞叹,唯独莫神医吹胡子瞪眼。
“你这丫头,又给我老人家找事。”
毒酒风波,就这么滴水不漏的处理过去,容家酒坊新酿药酒,生意比之前还要红火。
却说柳方之一路北上,直到边界。
依着莫神医之前所说,那群神秘人出现在密林之中,极有可能就藏身于此处。
这片密林,离旧时良村不远。
柳方之在林中守了两日,却不见有人出现。
“难道说,他们只是路过?”
正苦思间,忽然听见脚步声悉悉索索,他急忙隐身在一棵青松之上,细看端详。
只见一队人马在林间走着,衣着打扮看着像是越国人,但柳方之常年查案,心思缜密,那几人走路的身形步伐,粗陋狂放,越国这些年在信和帝的爱民勤政下,民风淳朴,即便是从军的,出了军营,也都谦和有礼,何曾有这般天地都如无物的不屑一顾。
几人不说话,只顾埋头前行,再往南走,就到了旧时良村。
柳方之轻功颇高,一路从树冠悄无声息的追踪过去,一直到了良村村口,这才听见那几人开了口。
一听声音,就彻底明了,看来莫神医猜测不错,这些,是北方蛮夷部族。
因为曾在北疆多处查案,柳方之对蛮夷部族的语言也有些研究,虽然离的远,听的断断续续,但“良村”、“锡城”,却是清晰入耳。
这些人频频提到这两个地方,又在良村村口眺望半天,指指点点,为首一人,手指的方向,正是双照坡。
他对着那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转身又指向南边,远望锡城。
其余手下,纷纷点头。
但奇怪的是,一行人未进良村,也未朝南继续前行去往锡城,反倒绕着山坡,转了一圈,仍沿原路返回。
柳方之一路跟着,一直跟到了当初取雪水的高山。
如今这天气,山上积雪已深,蛮夷人马进了山,如入无人之境,踏雪攀山。
他们绕过几道山路,忽然风起,卷着雪粒四处乱飞,一队人马,很快淹没风雪之中,不见了踪影。
雪越下越急,风也越吹越大,地上半分痕迹未留。
柳方之想去追踪,却无迹可寻,身上也穿的单薄,进山无疑是去冒险,稳妥起见,先行退回密林。
他靠在一棵树下休息,将之前种种与眼下所见串在一起,蛮夷的心思,也猜的七七八八。
那些人,似乎直指良村。
若真如此,被封的荒村,没有什么能图谋到的,那锡城郊外的新良村,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又一个目标。
柳方之想了想,不再耽搁,先回锡城,容家酒坊和郊外良村,都不可掉以轻心。
今日暖阳,也无寒风,莫神医坐在容家酒坊门前,半眯着眼,眼珠子却在里面丢溜打转。
他朝里面瞅瞅,容小双正和于鸿说事,脑袋瓜当下灵光一闪,猫着腰,就预备挨着墙根开溜。
莫神医是真的后悔了,那日见预定药酒的人颇多,又夸赞连连,“神医”长“神医”短的叫着,直叫的老人家心花怒放,脑袋一阵发昏,就答应了容小双,不去山里清修,留在铺子帮忙研制冬补药酒,这一待,就是好几日。
他想来随性惯了,医馆都是想开就开,心情不好,大门一锁,进山喝着松露,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那滋味,简直美极,比坐在这里看满街的脑袋晃来晃去自在多了。
可惜,遁逃计划没有成功。
刚猫着腰走了数步,脑袋顶就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老头儿,大白天鬼鬼祟祟的,干吗呢?”
莫神医叫苦不迭,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偏让这小兔崽子给瞧见了。
他直起身子,没好脾气的冲柳方之说了句:“还不是你那个未来的小媳妇儿看的紧,非把我困住,与她研制什么冬补药酒,她赚银子,我又不需要,待着烦闷,溜之大吉,你千万别与她说,待我逛够了,再回来帮她啊。”
说话间,他脚下已悄悄挪出去小半步,预备着随时跑掉。
可面前是神捕啊,柳方之能从深山密林提着莫神医一路回来,这锡城大街,更不在话下。
不大会儿工夫,容小双感觉面前有人影晃动,抬眼一瞧,正是柳方之,手还在莫神医后衣领上拎着。
“老头儿嫌在你这里不自由,预备开溜,被我撞个正着。”
莫神医面色阴沉,斜眼瞪着柳方之,恨不得将他吃掉。
容小双急忙伸手将柳方之的手打到一旁,嗔怪一句:“对老人家能不能有点儿尊重,莫神医,您老莫怪,这人啊,是怪我工钱没给够,存心与我难堪呢,您看这样,后院里那几坛药酒,今夜就可开坛,您品鉴了之后,明日就可以忙您自个儿的事去了,后面的事情,我来应付。”
“真的?”莫神医面露喜色,看到容小双点了点头,一颗心才搁回肚子里。
“成成成,我再待上半日,把酒试完,明日就走,你这个丫头,可比这混小子贴心多了,日后真要嫁给他,可得长个心眼,别被他三言两语诓骗去。”
“莫神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容小双面上潮红一片,嗔怪一句。
柳方之也不自在,赶紧扯了句别的:“老头儿,你明日得了自在,暂且别去边界密林了,锡城周围转转得了,那里太不安全,有蛮夷出没。”
“知道,啰嗦。”
莫神医背着手去了后院,容小双眉间泛上忧色。
“真有蛮夷?”
看到柳方之肯定的一点头,她心思更重。
“你老实告诉我,可有发现,跟良村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知道容小双最担心,还是良村,柳方之也没瞒着,把所见一一告知。
“他们在边界活动,只是苗头显现,怕只怕,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江山稳固,才是百姓得安的根基。
容小双隐忧重重,但到底也只是个酿酒的民女,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眉目。
她与柳方之正说着话,监军府有侍卫过来,说是柳如笙让容小双过去一趟。
“容老板,监军让你单独过去,有事交待。”
“我也不能同去?”柳方之想不通父亲要干吗,多问了一句,却见侍卫摇了摇头。
“好吧,不去就不去,我正好在铺子里歇歇。”
他伸个懒腰,走到角落坐下休息,眼角余光却偷瞄着容小双匆匆离开的背影,满脑子都是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