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府里,柳如笙与容小双一番密谈。
“双丫头,事实就是如此,那伙计得了你姑丈卢三的好处,暗做的手脚,如果你要追究,我也可与邻县那边的官府合作一下,给小人一些惩罚。”
出乎柳如笙意料之外,容小双只是微微惊愕,旋即摇了摇头。
“柳监军,两家本就不睦,他能做出这事,也不足为奇,但我眼下要顾着爹娘的感受,尤其是我爹,就除夕姑姑这一个妹子,若是将姑丈送进监牢,姑姑必然没了依靠,我爹心里那道坎儿,始终过不去的。”
“唉,好吧,你到底是个心善孝顺的孩子。”
柳如笙叹口气,依着容小双,答应替她保密。
出了监军府,容小双心里的石头一直压着,堵的她喘不过气来。
为了爹爹,不让官府介入追究,但为了酒坊,这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匆匆回到酒坊,叫起柳方之。
“能陪我走一趟不,去邻县。”
柳方之见容小双眸中带些狠厉,心知事情不小,断没有不陪着的道理。
两人再赴邻县,找到容除夕的婆家,单独叫出卢三。
看着面前二人,卢三头皮发麻,脚下发虚,只想开溜。
“姑丈,伙计收钱陷害酒坊的事,我们已经查的一清二楚,官府要追究,我压下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除夕姑姑,都是亲戚,我也不能亲手将你送进监牢。”
卢三愣了,慌乱的一颗心,转为疑惑。
“你当真不追究?别是明着一套,暗里一套。”
柳方之揪住卢三的衣领,吓得他连连求饶:“好汉,好汉饶命。”
“不是我饶不饶你,而是容老板肯不肯饶你,她既然这次网开一面,你就好自为之,与我们在此发个誓,绝不再干谋害容家酒坊的事。”
“我发誓,发誓,绝不再犯,若有再犯,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柳方之手劲大,卢三害怕他的拳头落下来,满口应下。
容小双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卢三发下重誓,才甩下冰冷一句:“姑丈,希望你说到做到。”
两人警告过卢三,见他着实吓的不轻,也就放过。
邻县的分店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关门停业,容小双望着紧闭的铺门,五味杂陈。
“还想再开?”柳方之知道她心里所想。
容小双点了下头,却又喟叹一声,摇了摇头。
“想归想,能不能却是另一回事,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一步谋划错了,后面麻烦更多。”
柳方之轻笑一下:“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么好的地段,在这里总是难寻的旺铺,这几日风头过去,只需要安排个稳妥的人过来看着,生意照样能做起来。”
“再说吧,希望如此。”
容小双说的清淡,往城外走时,却频频回头张望,直到了街巷尽头,才咬咬牙,不再去看。
不远处的围墙拐角,卢三悄悄观察着容小双二人的一举一动。
等到容小双出了城,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城中一处偏僻院落,敲门进去。
屋里一个神秘黑衣人,背对着卢三,听他一字一句将刚才发生的事悉数回禀。
黑衣人不含半分温度的清冷声音,吩咐卢三完成好后面的事情。
“这是自然,就是不知道赏银方面……”卢三笑的谄媚无比。
两个银锭子甩过来,掷在卢三脚底。
“真够贪的啊,带上快滚,事情若办妥当了,封赏不会少了,若是再出岔子,新账旧账一起算,吞进去多少,还吐出来多少。”
卢三急忙捡起银锭子,面上堆着笑,连滚带爬的走掉,出了院落,才挺起腰杆。
他朝地上狠啐一口:“去他奶奶的狗屁毒誓,这世上没钱才最可悲,老子日后发达了,老天爷都要给几分薄面,就不信,你们这些人,还能将我吃了不成。”
街巷西口有间花楼,卢三拿着银子,进去醉生梦死了一场。
秋上药酒悉数交了货,冬令补酒的方子也几经改良,最终定下。
容小双这日回了良村一趟,几位帮工的村民家屯了草药,她一一查看过,付了定金,拿了些样品回去,预备做酒引。
出村的时候,在村口正怼见容三婶。
冤家路窄,容三婶瞧见容小双一个人,就没了好话。
“哟,今个儿是刮什么风了,将我们双丫头吹回了村,你都是城里人了,享福享惯了的,来这儿吃土喝风呢,还是想看看我们光景不好,存心笑话呢?”
这般尖酸语气,容小双早就习以为常。
“三婶,我还忙着,先走了。”与这人多辩无益,容小双不想耽搁时间。
容三婶逮到了几回,哪儿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伸手一拦,话更刻薄。
“怎么,发达了就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你这丫头不知尊卑,目无长幼,将你大伯三叔都能当街欺辱,他们能咽下这口气,我却不是好欺负的,你让我丈夫受了气,我这个做三婶的,就站这儿等你一声道歉,也受的起,否则的话,你哪儿都别想去。”
容小双厌烦到极点,这人不知“羞耻”二字该怎么写吗?
道歉,想都别想,真是贼喊捉贼,没脸没皮。
她想几句狠话怼回去,赶路要紧。
还未开口,却见容三婶突然张大嘴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一般,“呃呃”的发出怪声。
正纳闷着,听见一声响动,容小双低头看去,装草药包的篮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裹着石块的纸条。
她困惑不已,打开来看,眉头渐渐拧紧,合上纸条,往村口那片树林望了望,影影绰绰有几个人。
“三婶,你怕是吸了凉风吧,回去喝些热水就好,我真有急事,先走了。”
容小双匆匆走过去,刚走上林间小路,身后容三婶的嗓子也好了。
她不明就里,摸摸嗓子,皮肉上还有些隐痛,登时吓得心慌,哪里还顾得上要容小双那一声道歉,拔腿就往村里跑。
林间的几人,正是上次扭送那伙计去铺子的。
见到容小双,为首的一个拱了拱手,恭谨有加:“容老板,适才有闲人在,不便露面,所以才出此下册,引你来见,得罪之处,还望原谅。”
容小双摆摆手:“无碍,你们也算帮我解了围,只是你们寻我何事,为何不去酒坊,却在林中出现,该不会是,一路跟踪呢吧。”
她快人快语,那几人倒也没否认,说是他家主人来了锡城,请容小双过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