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公子,做的什么生意。”
手里捧着一盏清茶递过去,让对方醒醒酒气,可容小双眼眸余光,一刻未离那人身上。
数句寒暄过后,那人透了底:“我姓李,邻城的果商,家里在京郊的百果村有个果园子,年年种的瓜果梨桃,悉数都供了京城,不满容老板,夏末将至,宫里的秋宴也快来了,我这趟过来,就是与皇商徐家,谈谈进果子的事。”
又是一个和徐家有牵连到的,容小双好感全无,心生嫌恶。
姓李的果商,未察觉容小双神色的变化,许是酒意上了头,还在喋喋不休。
刚才带着的几分儒雅不见,这会儿只剩下吹嘘,吹嘘自己会做生意,承包的山头,年年结下的瓜果香甜,不止皇上喜欢,朝中很多大臣家里,都常年订着,就爱吃百果村的果子。
“容老板……”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往前凑了凑:“我不瞒你,当朝宰相,都喜欢我这儿的果子,每年都要订上数百斤呢,想不到堂堂宰相大人,竟然好吃这个。”
说者是在借着朝中重臣的身份,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容小双听了,却多了一重思量。
怎么又是宰相。
一个宰相府,每年要订数百斤果子,乍听上去,没什么异样,但若细细的一推敲,便觉得有违常理。
这人连着皇商徐家,年年送着贡品,宰相和许多朝臣都是他家的老主顾,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暗线联系。
容小双将思虑搁在心底,套问出百果村不少事情,面上好客如常,未收酒钱,还送了一壶松岑出去。
等那人一走,陷入苦思。
信和帝先前所说国库亏空,大半是因为是拿去赈灾,再加上税赋的减免,朝廷没有入账,这个缘由,听来实在牵强。
赈灾是前两年的事情,税赋减免,自打信和帝登基开始,就一直施行,要是亏空,不是这会儿才出现的。
她百思不透,就像密林间雾霭重重一般,眼看着前面有光亮,抬脚总找不到路,差的,是那关键处的灵光一现。
北疆蛮夷部族已如强弩之末,退回密林躲藏了数日,剩余的几个首领心有不甘,喝过几碗烈酒之后,酒碗一摔,骂骂咧咧。
“都在逼人,镇北军逼咱们退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京里的那些,却逼着咱们冲过边界,占了越国的城池,两面都难做,咱们怎么办?”
冲锋数次,狼狈而归,退到这山林里,想想过去的生活,又眼馋着对面越国的繁盛,这些蛮夷部族,心里的鬼火尚未全熄,就接到了京城的密信,让他们拼死去搏。一时间进退两难,个个烦躁。
手下有小喽啰舔着脸过去:“几位首领,咱们好好想一想,若是退了回去,等再过两月,粮草没有,酷寒又至,那苦,大家可是挨不住的,越国的镇北军守边界守的紧,咱们要不要剑走偏锋,继续从旁侧想办法,哪怕夺了两座城池,也够咱们以后这几年的生活了。”
他们商讨半天,觉得经过几次交手,镇北军必定将主力放在边界上,稍远些的越国城镇,反倒顾不上太多,事已至此,不强求什么大获全胜了,只要能挫挫对方的锐气,占上城池两座,目的也算达成,京城那里,也有了交待。
酒意冲到头顶,胸腔腾起一团火,这些残兵败将,脑袋昏沉起来,完全将自己的斤两忘记,预谋着从密林中穿过去,直取越国那几座小城镇。
他们倒还算聪明几分,兵分三路,两路从东西密林摸索着过去,一路正面还往边界走,意图转移镇北军的注意力。
东边过上一个密林,再攀过一座山头,接壤的是越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城中百姓不多,虽然地方不大,但蛮夷人如今也不奢求了,能占一个是一个。
这些人算盘珠子倒是拨的劈啪作响,却心愿难遂。
一队人马刚走到山脚下,才雄赳赳的欲向上攀,突然夜空中天幕大亮,无数火把出现在山头,喊杀声不绝于耳。
有眼尖的瞧个分明,哆哆嗦嗦,吓得要尿裤子:“不好啦,是镇北军,越国的镇北军。”
这么一喊,其余人脚下大乱,没料到会凭空出现这么多越国兵士,观其情形,显然是早就埋伏好的。
火把前,柳方之满面带着笑意,朗声喊道:“你们就这几个人,还打算去哪儿,山上全是我的人,能不能过去,刀剑说话。”
话音刚落,眸光一凛,执剑从山头冲下。
山间厮杀声响起,蛮夷人被镇北军痛打,连连求饶。
柳方之一柄剑耍的出神入化,点了数个蛮夷人的周身大穴,不要他们的命,却让对方万分难受,跪在地上哭嚎声声。
往西去的那一队,也好不到哪儿去,容成安带兵突然杀出来,密林中数招过后,那些蛮夷人就乖乖的束手就擒。
东西两路敌方残余解决个彻底,正面到边界上叫嚣的蛮夷人,更不是柳如笙的对手。
蛮夷部族三路筹谋夺城,镇北军三面夹击,三处同时一场拼杀,将蛮夷人全部拿下。
“说你们够蠢,还真是的,老老实实退回北疆不好吗,或者投了我们越国,做个边界城镇的普通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这样的日子,才算安稳,非不死心,螳臂当车,啧啧啧,这下,苦头吃尽了吧。”
蛮夷部族一个大首领躺在地上,满面灰土,被柳方之点了穴道,半分都动不得。
柳方之蹲在他面前,伸手拍拍那张死灰脸,调侃几句,气的对方怒目圆睁,却无可奈何。
“押入我镇北军营,做了俘虏,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再去夺我们越国的寸土。”
眸光冷冽的柳方之,找麻绳将这人手脚捆了个结实,伸手解开穴道,让士兵押着回营,指尖探到其腰间时,似乎有纸张窸窣作响。
“你别乱动。”
蛮夷人似乎很紧张,哇哇大喊。
柳方之多了个心眼,越不让动,越说明有鬼。
他从对方腰间摸出纸张,却是一封书信,借着火把细看之下,大吃一惊,眉头紧蹙,凝重之色笼上。
这封书信事关重大,柳方之马不停蹄的回营,交到柳如笙手上。
“父亲,你看这个……”
柳如笙疑惑的接过,从头看到尾,滔天巨浪心海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