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方之一只脚还没踏出门,就听见远远的一个侍卫跑来,他急忙退回屋里,躲在屏风后面。
来的侍卫语气急切,进门身子还没立稳,就向柳如笙禀报着:“监军大人,容家酒坊出事了,打架斗殴间,容小双的爹容二年受了伤,现下,有几个年轻人要扭着伤人者前来报官,城主让咱们赶快过去处理一下。”
“什么?”柳如笙大惊。
若是寻常的斗殴,派上几个侍卫过去,将人拉到官府,问个分明,该罚的罚,该放的放,倒也好处理,可偏偏发生在容家酒坊,而且容二年还受了伤,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柳如笙耳朵尖,听见屏风后面有着动静,知道儿子听了这消息,必然是按捺不住的。
他担心柳方之一急之下冲了出来,急忙对侍卫言道:“你带上两个人先过去,将场面控制住,本监军随后就到。”
“是,属下这就去办。”
果然,侍卫刚走,柳方之就从屏风后面一跃而出,抬脚就往外冲。
柳如笙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呵斥道:“做事这般毛毛躁躁,能干成什么,我已经派了侍卫过去,我现在也要亲自过去处理,你若不想给荣家惹去麻烦,就乖乖的把面罩带上,当作一个过路人从一旁暗中观察,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使眼色的。”
从京中来到锡城,柳如笙知道儿子有隐秘的任务在身,虽然父子两个见面常常针尖对麦芒,火气都旺,但打心眼里,他还是替儿子想的颇多,不希望柳方之在锡城会惹上什么麻烦上身。
柳方之依言照做,可脚底下却不听使唤,呼一下冲出房门,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听见头顶上有瓦片咯噔作响,柳如笙无奈的摇摇头,也急忙将剑执在手中,冲出监军府,拔腿就往西市大街跑去。
酒坊门口,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于鸿请来的大夫,已将容二年的牲口缠裹得当,又给他开了几副清热散瘀的草药,嘱咐着按时喝下。
“小六子,快去煎药。”
虽然大夫说无碍,但容小双刚才看见爹,额头上那个伤口不浅,初学也不少,心里只是一阵一阵揪着疼。
门边上立着的两人,还被那几个群情激奋的年轻人围着。
“这官怎么还不来,难道锡城之中就没有王法了吗?”他们敢想,也敢说。
正念叨着,人群中一阵躁动,只见三个侍卫走了过来。
“何人斗殴,又是何人伤人?”
侍卫冷冷问道。
拽着容大年的小伙子急忙开口:“大人,就是这两个人,在容家酒坊用酒壶砸伤了人,他们在伤人之前,就已经借着醉酒闹腾了好一番,我们来劝都不听。”
“是啊,大人,伤者现在就在后面坐着,您再瞧瞧这酒壶,碎成这样不说,您看,这碎裂处可还有血痕呢。”
另一个小伙子捡了刚才容大年掷到容二年头上的酒壶,递到侍卫面前,侍卫细细看去,果然如他所说,上面有着点滴血迹。
再朝后面瞧去,只见容二年的额头包了个严实,他眉间紧蹙,双眸微闭,显然难受的紧。
“好啊,闹市大街上都敢这般伤人,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想我锡城,向来民风淳朴,莫说打架斗殴,就是拌嘴,也鲜少在大街上发生,你们这一酒壶掷出去,就将人伤成这样,不带回去施以惩戒,难以让百姓信服啊。”
说话间,柳如笙已经来到了酒坊门口。
他见容二年遭了这番罪,又见容小双面红耳赤,双眸含泪,便知道这父女俩被欺负的狠了,当下也气不打一处来,命人即刻将容大年和容小年捆住,押往官府,交由城主大人查办。
容大年不常来锡城,不知道这城主的厉害,反倒是容小年,先前多番吃亏,早就领教过官府的威严,眼下听柳如笙说,要将他们送到城主那里,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将所有的酒气也一扫而空。
他哭丧着脸,对着柳如笙连声求饶:“监军大人,我大哥久未见面,这趟来探亲,确实是喝多了些,所以兄弟们之间才会发生这不愉快,误伤了二哥,我心中也有愧呀,可这都是容家的家事,就无须劳动官府了吧。”
容小年舔着脸的模样,让周围人连连摇头,有认出他的,窃窃私语中,将那老底儿也掀了出来。
“这人我认得,上次在烟花楼门口,让柳监军逮个正着,唉呀,好一通训斥啊。”
“不会吧,吃花酒不是很正常的吗?柳监军难道会因为这个去拿人。”
旁边立着的,有隔壁巷子来看热闹的酒楼伙计,听到人们这么说,忍不住将真相抖出来。
“哪里是因为吃花酒,这人先前违背城主的命令,私自酿造酒曲卖给我们铺子,结果被柳监军逮个正着,唉,他不要脸皮也就罢了,却连累了我们酒楼,赔了钱财又损了名声,我们老板呀,气得三天都没下床。”
这下,众人都知晓了容小年的过往行径,合着本来就不得再从事与酒有关的买卖,这人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带着自己大哥来砸亲戚的场子,还妄图夺人家的酒坊,简直没脸没皮到了极致。
议论声纷纷一边倒,矛头焦点全冲着容小年而来,直臊的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本来还欲张口为自己辩解一下今日之事,却被人,将那日的丢人事迹也一并掀了出来。
此刻立在人堆中,容小年的耳边,净是叽叽喳喳的声音,跟蚊蝇一般嗡嗡作响,怒气重新上头,就不管不顾起来。
恼羞成怒的容小年,刚才还像个叭儿狗似的求饶,此刻却将腰杆挺了挺,连他婆娘容三婶那一套都学了去,直冲着容小双又撒开了泼。
“你小小年纪,却仗着官府撑腰,与自家叔伯为难,双丫头,交个实底吧,你每月给官府进贡了多少好酒啊,惹得他们这么偏袒于你,这柳监军更是什么都不顾,只是一味的袒护,难道满大街这些眼睛,都是被漫天尘雾蒙蔽了吗?”
他这一番话,责难了容小双,给城主也扣上了一个贪婪的名声,即骂了柳监军,也将满城的百姓都说道了一番。
柳如笙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