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读书人,很希望儿子读书成材,亲自教儿子读书,但儿子就是不读书,为此,父亲很生气。有一天吃晚饭时,父亲面对母亲说,孩儿读书不用心,不知书中有黄金,若知书中黄金有,夜点明灯下苦功。
“母亲却对丈夫说:‘你读了不少书,也不见有什么黄金,还不是照样穷困吗?’父亲一气之下,长袖一甩,独自到山中生气去了。妻子自知理亏,带着儿子随后跟来,她边走边想:为儿子同丈夫吵嘴,伤害了丈夫,禁不住伤心地放声大哭起来。
“儿子从未见母亲如此伤心痛哭过,跪地向母亲忏悔说:‘全怪孩儿不读书,让父母生气,我愿意跟母亲一起去,向父亲认错,以后要好好读书,不惹父母生气了。’从此以后,儿子从早到晚读书不辍,终于学业有成。这件事深深地感动了苍天,就造成了‘母子偕游’的这对石头形象。”
赵济仁深有感触地说:“‘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父亲的执着,母亲的疼爱,终究感动了儿子,开始用功苦读,终于学业有成,赢得了‘母子偕游’的形象和佳传。”
阿秀道:“我钦佩你老先生有感而发,出口成章。真像‘母子偕游’中那位读书人父亲的形象。”
阿秀看看手表,又望了西斜的太阳道:“时间不早了,景点太多了,都要看来不及,阿诗玛是不能不看的,走,看阿诗玛去。”
胡艳丽等跟随阿秀,从母子偕游处向北行,经“漫步从容”“唐僧石”“玉柱擎天”等景点,来到群峰围着的一片开阔地,在玉鸟池的东边,见一巨石高高耸立在池边。
阿秀讲解道:“石林中,各种各样的奇峰怪石都有,相依为命的恋人石也不少,在这附近,就有六块巨石,形似三对恋人,情投意合、相依相伴,永不分离,化作石头的情侣。爱情是古老而常青的永恒话题,历久弥新,总是拨动着人们的心弦。人间自有真情在,纯洁而美好的爱情,古往今来,总是被人们激情地称道、赞扬,男婚女嫁是自然规律,人人都在向往、追求。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许多人为纯洁的爱情而献出青春和生命,致人们潸然泪下,传为佳话;多少伴侣相守始终,白头偕老;多少情侣,由于社会的重重阻力,使美梦破碎,留下一幕幕爱情悲剧,令人扼腕叹息。最有名的就是这阿诗玛。”
赵济仁、胡艳丽、周菊英等异口同声惊叹道:“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我们终于见到了阿诗玛。”一个个边赞叹,边围观起来。正观赏中,韩克、任沛也来了。
周菊英面对胡艳丽道,“你看,他们不是也来了吗?”
胡艳丽看着他们说:“我们到母子偕游处,一看少了你们两个,向四面看都不见,欲回头找,又怕找错了方向,就继续听阿秀讲解‘母子偕游’的故事,边听边等就是不见你们的踪影。”
韩克道:“在母子偕游处,我们在附近转了一会儿回来,就不见你们了,不晓你们向哪儿去了,只好随大流,跟着人群向北行,由于找不到你们,心里总是不踏实,走马观花般看,就走到阿诗玛处,原来你们已到这里。”
胡艳丽道:“其实,你们走的道,正是我们走过的路,只是迟了几步。”
大伙一听,都笑了起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偏之毫厘,错了千步。”
接着听讲解,阿秀道:“阿诗玛是非常聪敏美丽、善良、可爱的撒尼姑娘。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撒尼村落阿着底地方,居住着两户人家,一家是阿天阳日,生有一个儿子叫阿黑,另一家是格路月明一家,他家院中有四棵桂花树,在桂花开放季节,生下了一个女儿,肤色白嫩如桂花,家人和亲朋十分喜爱。过满月的宴请席上,请参加宴请的老人为女儿起名字,取名阿诗玛,意为美丽的金子。”
“原来,是美丽的金子的意思。”胡艳丽道,“原先只听阿诗玛之名,并不知其意。”
阿秀继续说:“阿诗玛三个月就会笑,笑声若知了的鸣叫般悦耳。九个月就会说话,说话的声音就像弹月琴的曲子一样好听。七岁就能纺线织布,干各种家务农活。”
“真可爱,”周菊英附和道,“可以想象。”
“长到十五岁,”阿秀接着介绍,“阿诗玛更心灵手巧了,绣花、缝衣服样样会。她绣的包头如彩霞,她绣的腰带像山花。盛装的阿诗玛似下凡的天仙,美丽动人。早上起来后,月亮都羞得钻到云里去了,朝霞也羞散了。她的歌声若玉鸟在唱歌,舞姿如燕子轻盈飘逸般飞翔。她牧羊时,桃花、李花都羞落了。她去参加青年节、火把节,引得与会者都呆若木鸡,无不惊奇、赞叹。凡是见过阿诗玛的人,都难忘她的美丽、可爱。
“儿女大了,渐省人事,邻居的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就好上了,天生的一对,情深意厚。他们就是阿黑、阿诗玛。”
“可想而知。”胡艳丽信口而出。
阿秀继续说:“阿诗玛的美名越传越远,越来越响,远近闻名,成为成年人议论的话题、青年人心中崇拜的偶像。可是,树大招风,店大招客,阿诗玛的美名招来了灾祸。”
“美人祸多,是这么回事!”任沛应和道。
阿秀又道,在阿诗玛住地的另一个山寨,住着大财主热布巴拉,全家人都贪图钱财、心黑手狠。他的儿子叫阿支,长得又黑又难看,像猴脸般萎缩,且啥活都不干,只会玩乐享受。他早就听说过阿诗玛,又在火把节上看见了阿诗玛,猴眼直盯着阿诗玛,口水直流,顿生邪念:一定要得到阿诗玛。”
他们一家人商量好之后,请来能说会道的哥敌海热做媒人,吩咐道:“只要讨来阿诗玛,金银财宝随你抓,粮食任你拿,山羊绵羊由你牵,喜欢啥拿啥。她若愿意嫁最好,如不愿意嫁就抢,无论如何要弄到手。”媒人来到阿诗玛家,对其爹妈说,包谷熟了就该摘,姑娘大了就要嫁。阿诗玛的妈说:“甜不过蜂蜜,亲不过母女,吃饭离不开盐巴,女儿离不开妈妈,出嫁后就成了人家的人,我舍不得女儿离开妈!”媒人道:“嫁女不是你一家,女儿长大了都要嫁,十七岁的姑娘不嫁人,二十多岁难出嫁。”阿诗玛的爹说:“我们女儿要出嫁,只能嫁个好人家,不能嫁给坏人家。”媒人辩解道:“热布巴拉家,用银子搭屋架,金子做砖瓦,粮食堆满仓,老鼠都有几斤重,七坡八岭的牛羊都归她的家,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人家?”阿诗玛道:“热布巴拉家不是好人家,清水不会和污水合流,绵羊不愿与豺狼做伴,我绝不嫁给热布巴拉家。”媒人威胁道:“热布巴拉的话,好比岩石压着嫩枝芽,热布巴拉家要娶你,你不嫁也得嫁!”阿诗玛道:“不嫁就是不嫁,九十九个不嫁!”
软的不行硬的来,热布巴拉家决定要抢亲。天上乌云翻腾,路上黄尘滚滚,热布巴拉家人多势众,闯入阿诗玛家,反客为主,做了没有主人的客,喝了没有新娘的酒。媒人一腔酒气,满嘴油水地说:“来了客等于叩了头,喝了酒抵得上赌了咒,好比几千前立天地,嫁不嫁也由不得她!”可怜的阿诗玛,被热布巴拉家的人,如恶狼逮羔羊,七手八脚地抢走了。阿诗玛的妈伤心地痛哭:“月亮缺了还会圆,我的阿诗玛,我们什么时候能团圆?”
阿着底的土地没有了阿诗玛一片清冷,一派沉寂。
天上的玉鸟依然叫,白云照样飘,爹妈再也见不到阿诗玛。吃饭、喝水、做活都想着阿诗玛。看着她坐过的小草墩想起阿诗玛,她用过的家具都依旧,唯独不见阿诗玛。她的好伙伴们,放羊想着阿诗玛,绣花想着阿诗玛:一起乘凉的大树下,少了阿诗玛,公房里的火塘依然烧着,但再也听不到阿诗玛的歌声了。老人想起阿诗玛,又是叹息又是骂:万恶的热布巴拉家,好花他摧残,妇女他糟蹋,热布巴拉是豺狼心,阿诗玛怎能做他家的人!热布巴拉家是牢笼,羊入虎口难脱身。
好友邻居阿黑哥到远处放羊七个月了,一天夜里他做了怪梦,相好的阿诗玛家的堂屋前盘着大麻蛇。惊醒后,他担心其家里出了事,不分白天黑夜往回赶,到其家门口,酒瓶若石林,院子里,狗抢骨头乱咬架,“伯母家请的什么客,来的什么人?”阿妈哭着说:“热布巴拉家抢走了阿诗玛!”“抢走多久了?”“三天三夜了。”
乡亲们都来叮嘱:“好花离土活不成,姑娘不能下火坑,赶快去救阿诗玛!”
阿黑背上了弓和箭,跨上他的黄膘马,飞奔追赶阿诗玛。
阿诗玛被抢到热布巴拉家,阿支手指金银谷仓、牛羊,嬉皮笑脸地夸家当,阿诗玛不理不看。阿支质问阿诗玛:“这么多的家当,你为什么不喜欢,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阿诗玛回答:“你家金银马蹄大,我不稀罕!你家谷子堆成山,我不情愿!”阿支恶狠狠地威逼道:“要是再不答应,我就把你爹妈赶出阿着底!”阿诗玛理直气壮抗争道:“大话吓不倒人,阿着底不属于你一家,那三块田、三间屋是我的家。”
热布巴拉听了这些话,气得一把推倒阿诗玛,用皮鞭边抽边斥责:“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与阿支结婚!”阿诗玛气愤至极地说:“不嫁就是不嫁,九十九个不嫁!”热布巴拉把阿诗玛锁进黑牢,逼迫道:“一日不嫁,一日不放你出来!”
再说阿黑,他心急似火地追赶到热布巴拉家,迫不及待地呼叫:“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
关在黑牢中受苦难的阿诗玛正日思夜梦地想念亲人,忽然听到了阿黑的三声大叫,欣喜地吹口弦,回应阿黑哥的呼叫。
阿黑的呼叫,惊动了热布巴拉家。阿支隔着门缝说:“我们比赛唱歌,你若唱得赢,可以进来;若唱不赢,休想进来!”
阿黑站在门外树下,阿支立在墙头,于是对起歌来,一问一答:
阿支问:“什么是春季鸟?”
“布谷鸟是春季鸟。”阿黑回唱道。
阿支问唱:“什么是夏季鸟?”
“叫天子是夏季鸟。”阿黑唱道。
阿支唱问:“什么是秋季鸟?”
“阳雀是秋季鸟。”阿黑对唱道。
阿支唱问:“什么是冬季鸟?”
“雁鹅是冬季鸟。”阿黑回唱道。
他们两个人对唱了一天一夜,阿黑对唱如流,越唱越有劲,而阿支却力竭词穷,声音像蛤蟆叫,唱不下去了,只好开门让阿黑进来。阿黑刚进门,就大喊:“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
热布巴拉赶紧抢着说,光对歌不行。还要过几个关,什么洒细米、拾细米,放恶虎吃阿黑等坏主意,万般毒计全用上,企图杀人灭口,都被阿黑一一破解,各种坏主意都失灵了,无计可施了,才答应让他们见面。
阿黑以为同意见面,便出门备马。未料,热布巴拉趁阿黑出门备马之机,却关上了大门,变了卦,又把阿黑关在了门外,不放阿诗玛。
面对热布巴拉出尔反尔,阿黑顿时怒火中烧,连射三箭,一箭射在大门上。第二箭射在其堂屋柱子上。第三支箭射中堂屋供桌,引起整个院子剧烈摇动,震得全家人都着了慌,急令家人来拔箭,箭似生了根,都拔不下来,全院子仍晃动不定,不得不再求阿诗玛:“只要你把箭拔出来,一定让你回家。”
阿诗玛回答道:“阿黑哥的箭好人轻轻拿,坏人休想拔。”阿诗玛喊着阿黑的名字,似摘一朵花一样,轻轻地拔下了三支箭。
热布巴拉只好把大门拉开,阿诗玛终于见到阿黑哥。
热布马拉决心要得到阿诗玛,在迫不得已时,只好施权宜之计,答应放走,哪里能甘心,就此罢手,于是与岩神合谋,在阿诗玛回家的必经之路——十二岩子脚阻拦阿诗玛。
阿诗玛被放出来后,与阿黑共同骑上马,行走在回家的路上。马铃响,玉鸟叫,阿黑奏口笛,妹妹吹口弦,高高兴兴,说说笑笑。阿黑说:“哥哥像一顶帽子,盖在妹妹头上,保护妹妹。”阿诗玛说:“妹妹像一朵菌子,长在哥哥大树旁。”
突然,天空乌云滚滚,雷声震天,狂风催骤雨,暴雨倾盆下,二人刚刚到十二岩子脚,不尽洪水滚滚而来。二人思念爹妈,回家心切,何顾洪水,携手共进,冒雨前行。山洪一波又一波冲来,把二人卷进了漩涡。洪水哗哗响,好像妹妹唤哥哥,阿黑哥呀,快救我呀!阿黑在洪水中挣扎,心急如焚地寻找呼唤,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
狂风不住地刮,暴雨不停地下,洪水一波波……待雨过天晴,洪水平息,十二岩子顶一个同样的声音在回答。此刻,天空放红光,石岩映彩霞,十二岩子处,站着一个好姑娘,她就是阿诗玛。
阿诗玛放声说:“勇敢的阿黑哥,天造老石岩,石岩四角方,就是我的房,日落我不落,云散我不散,我的声音永不灭。阿黑哥呀,你端着金黄的包谷饭的时候,就在山下叫我,我会在山顶上回答。请告诉爹妈,每天做活的时候,你们来叫我,我就应声回答。请告诉我的小伙伴,每次出去玩耍,他们来叫我,我就应声回答。”
从此以后,阿诗玛变成了回声,你怎么喊她,她就怎么回答。阿诗玛的回答传遍石林。
多少年过去了,阿诗玛仍然站在石林里,日落她不落,云散她不散。你们仔细看,她亭亭玉立,戴着四角包头,目视前方,挺着胸膛,背着背篓,装满野菜。
“你们听,不论谁呼唤她的名字,她都会回答,若不信,请试试!”阿秀说。
“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胡艳丽、周菊英异口同声呼唤了三遍。
“阿诗玛,阿诗玛,阿诗玛。”石林中果然回应了三遍。
阿秀深情地讲解道:“阿诗玛没有死,她永远活在石林中,活在撒尼人民心中。”
“阿秀,我越看,你越像阿诗玛,”韩克道,“越听,你的声音越像阿诗玛,对了你就是阿诗玛!”
“对,你就是阿诗玛!”胡艳丽、周菊英、任沛等,男的女的,异口同声,众口一词:“对,你就是阿诗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