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青绡当选了青氏一族的圣女。
她变得很忙，很少回来。
但一日三餐，都会很准时地安排人偷偷给杨破送过来。
偶尔得了空，会偷偷回来关上门。
两个人躲在屋子里。
青绡对外界的好奇心很大。
杨破就给她讲外面的世界，讲福宁街头的皮影戏和糖葫芦，讲春蓉铺里的蜜酥糕。
青绡往往会舔舔嘴唇，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种很向往的神情。
但只有一丝，然后，那丝向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
她来的时候不多，呆的时间也不能太久。
往往只能留杨破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屋内。
青绡会有些过意不去，她总觉得，既然是自己带着杨破回来的，就一定要对他负责。
但她如今是圣女了。
圣女，需要肩负起整个青氏一族的使命。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她的时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成为圣女的第二天，她就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青氏一族的功法。
青氏一族以炼丹术为主，在贡堂里供着一座丹鼎，据说是历代圣女的传承之物，在丹鼎上，镶着一块光可鉴人的玉石。
青绡每日坐在丹鼎前，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炼丹术。
她觉得很枯燥。
偶尔走到众人面前，她会受到所有人的顶礼膜拜，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
她是有些不喜欢不习惯的，但她也知道，历朝历代的圣女都是这样的。
无论她们习不习惯，她们都会磨练心性，把一颗心从棱角分明，打磨成精致的装饰品。
唯一的波澜，是她藏起来的那个人。
他是来自外界的人，他的故事里有五光十色的天，有恢宏雄伟的建筑，有酸甜苦辣的人间。
这些都是青绡从来不曾经历过的。
不曾经历，便心向往之。
一天，青绡回到房间。
她关上门。
“明天，就是绝脉之海的平静期了，”她说道，目光透出一种很低落的情绪。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也许这便是分别的滋味。
她还没有经历过分别，这是第一次。
“你这一走，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青绡问道。
杨破默不作声。
他，大概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但不知道为何，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那一天，两个人谈天说地，从天南海北，聊到世间万象。
青绡忽然说道：“我不喜欢炼丹。”
杨破知道，在青氏一族，只有炼丹天赋最好的人才能成为圣女。
他微微睁大眼睛，侧过头看向身侧的女孩子。
“为什么？”他问道。
“枯燥重复，感觉自己被束缚在丹鼎面前，所有的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时间，都已经注定好了，没有波澜，也没有意义。”
杨破看着青绡，认真的听着。
“日子一旦重复，时间就会被冻结，就像水塘里的鱼，永远蹦跶不出那个世界。”说话间，青绡伸手，微微抬起，她的掌心，落着从窗户罅隙里透进来的点点微光。
“若生命没有光彩，与朝生暮死有何区别？”青绡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这段倾诉。
她的目光柔柔润润地看向杨破，像是问，又像是诉。
杨破微微垂下目光。
朝生暮死。
他扬了扬唇，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