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苏栗文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外面月朗星稀,深冬的寒风透过窗棱吹在脸上,手机静音了,时不时闪着白光,苏栗文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
她没想到连展书会要求她去做引产,明明孩子已经稳定了啊,没有任何流产征兆,想起来白天的那通电话,对方那幸福美满的语气,苏栗文心痛到无法呼吸。为什么?就算你连展书要和徐曼结婚,也没必要打掉我的孩子,什么财产?什么杀回马枪?没有爱的婚姻维持还有意义吗?
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当初自己为什么非要留在江城这个伤心地?就为了和他呼吸一样的空气?执念如此之深吗?
苏栗文微微闭上眼睛,心底寒凉一片。
连展书给苏栗文打了一晚上电话,没人接,信息也没人回复,天微微亮,想起今日的行程安排,他打算躺在沙发上眯一会儿,躺着躺着睡着了,梦里都是一张眼泪朦胧的脸。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
“连展书,你个混蛋,你和小栗子说什么了?搞得她连夜卷包跑路了!”
连展书立刻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电话对面,高长星,一长溜的各种问候词儿,噼里啪啦的崩,连展书从这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情况是,苏栗文走了!
两个男人站在狭小的客厅,阳光洒在地板上,反射出淡淡的光,高长星抽着烟,瞪着对方:“你是不是傻?啊,这么急着报仇,活该你被摁在案板上!你江城连家是吃面团长大的吗?自己的血脉都能这么被别人磋磨?真真刷新我的三观!”
连展书擦了擦嘴角:“连家的事就不劳你高总操心了。我只想知道,苏栗文去了哪里?要知道她现在很危险。”
高长星一听这话,脸苦起来:“小栗子一点不够意思,走就走吧,除了一封辞职信,也不留点话给我。好歹我以为算为她出生入死啊!危险?谁,钱家还是邱家,两个废物想怎么地?”
连展书没说话,掸了掸身上的浮灰,转身进了卧室翻找起来。高长星倚着门框:“别找了,我翻了,卡都在呢,我给的和你给的,都没带走,她自己的工资卡今天早晨五点多在江北车站附近的银行提了一万块的现金,我已经让人去问她做哪趟车了!”
连展书皱眉:“江北车站门口有很多私人客运,他们是不进站的,如果苏栗文坐私人客运车,我们很难知道她去了哪。”
高长星点点头:“那也得找,钱家和邱家我来解决,你去安排人手找苏栗文吧,她的周边关系你比我熟悉。还有,你得搞清楚你们的问题在哪?为什么苏栗文的反应这么大?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连展书点头称谢,快步出门,看着门关上,高长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看了看上面的字,微微笑了笑。
苏栗文努力转移视线,忽略此刻难受的感觉,这客车怎么开得晃晃悠悠的,搞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熬到它中途休息在服务区,苏栗文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同车的大姐看她吐成这样,忙上前照顾:“妹子,咋吐成这样?喝口水喝口水!”
再回到车上,发现大姐给她找个一个前排的座位,宽敞的多,也没有车里拥挤的异味,司机旁边的窗户吹来清风,感觉好多了。
客车晃晃悠悠开了五六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车站停下,人声鼎沸,车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下了车,苏栗文等人都下了车,才问道:“师傅,巴水镇的客车什么时候有?”,司机是个年轻人,扒开手表看了看:“我记得下午两点还有一班,也是最后一班车,巴水镇都快进山了,下午两点坐车,到那边就全黑了,那边可没住店的地方,你要是旅游来的,最好在这睡一晚,明天早晨五点就有车。大白天也好找民房。”苏栗文谢过了司机师傅,下了车。时间已经过了晌午,苏栗文饿的前心贴后背,匆忙在车站附近吃了一碗面条,买了两瓶水,她就坐上了前往巴水镇的客车,疲劳至极的她,在土路的颠簸中,睡着了。
睡醒之后,天近黄昏,夕阳斜斜的挂在山边,像个咸蛋黄,周边一片黄灿灿,山村静谧,寒风凛冽,此时此刻望着昏暗的远处,苏栗文双眼迷离。
咔嚓咔嚓,苏栗文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男人端着相机对准她,相机拿开,一张黑脸冲她一笑,黑脸白牙。
“来,姑娘,瞅瞅我的杰作。”男人看对方看向自己,一点没有羞怯。
相机里,远处一片夕阳,夕阳的余晖中,一张侧脸睫毛微张,看不清正面,只有朦朦胧胧的时光静止在此刻,确实拍的好!
睡饱了的苏栗文,也有了兴致:“拍的真好!”
男人听到夸赞,高兴的不已,洋洋得意:“那是,我可是专业的,姑娘是去巴水镇吗?旅游?”
苏栗文揉揉眼睛:“探亲!”
男人高兴了:“我也是,你是从哪里来的?看你这装束,大城市吧!”
苏栗文笑了:“大城市,江城!”
男人更高兴了:“我也是江城的,我妈催着我回去相亲,这什么年代了,还相亲?”
苏栗文笑笑:“缘分天注定,没准儿就能遇上好姑娘呢。”
男人摇摇头:“好姑娘早就被占下了,能等到相亲的还能是什么好菜,我妈这是饥不择食啊!”
苏栗文看着眼前的男人,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很亲切,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起来。车又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进站了,天已经全黑了,这种小镇车站,一到天黑就人迹了了,苏栗文下了车,把羽绒服裹得紧巴巴的,一阵风吹过来,透骨的冷。
男人也下了车:“你去哪?我送你。你一个姑娘不方便。”
苏栗文没有矫情:“我去周家沟村。”
男人嘿嘿一笑:“嚯,缘分啊,走,我就是周家沟的。我叫周兴迟。”
苏栗文哈哈笑出声来:“你叫什么?”
男人摸摸头:“姓周的周,兴国安邦的兴,迟到的迟,我可不是蹭明星,我这是排了族谱的名字!”
周兴迟去车站门口喊来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要了50块钱,就载着两个人往周家沟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