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清风和其他六名试炼者在中年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空房，房内刚好摆放着八个蒲团。
“你们在此等候，半个时辰后有钟声通知你们去大殿。”
中年人不等他们提问，关上房门径自离开。
宁安随意找了个蒲团坐下，问清风：“内门弟子都这么装……这么高冷？”
“清风不知，除了掌门外，清风没和其他内门弟子说过话。”清风直接在宁安身边的蒲团盘膝坐下，没注意到其他试炼者不善的眼神。
“算了，等会儿见了面就知道了。”
刚通过第一场试炼，试炼者们身体都很疲惫，纷纷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炼，争取在接下来的试炼中保持最好状态。
宁安没这个技能，无聊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房间干净敞亮，除了四角的香炉外没有多余的家具，有淡淡青烟从炉中升起，在房间里缓缓铺开。
墙上的壁画异常精美，内容却不是道观常见的神仙故事，而是人间百态。
宫殿中，帝王将相欢歌宴饮，大门外，饥民拖家带口沿街乞讨；和尚道士在路旁开坛讲法，乞丐戏子在对面摆摊卖艺；楼上妓女将手帕抛出窗外，楼下脚夫扛着担子低头赶路；壁画里每一扇窗户都是敞开的，厨子，乐手，官差，农夫……各种打扮的人物或悲或喜，在窗内演绎着自己的故事。
宁安注意到画中有一个身着锦袍的男人，骑着白马，在仆人们的簇拥下横穿闹市，有专人在前面鸣锣开道，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他，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宁安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盯着看了很久，恍惚间感觉身子变轻，腾云驾雾一般，飘入了画中的场景……
回过神来宁安已经代替了画中的白马状元郎。
耳边嘈杂的人声，坐下白马的颠簸，以及身上锦袍顺滑的质感都是如此清晰，宁安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又是幻术？精神系的能力真是可怕，回去有必要针对这种能力想想对策……”
来到这里的一瞬间，宁安便意识到这就是第二场试炼，一个近乎真实的幻境。
“记忆没有被扭曲，那这个试炼的难度在哪里？”
宁安捏着下巴思考问题，身下白马没停，在仆人的牵引下一路穿过闹事，走入一处大宅。下马便有小丫鬟围上来帮他梳洗换衣。
宁安任由他们施为，室内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宁安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没有一点瑕疵，比得上主神出品。
“锦衣玉食，接下来是不是该美人相伴？”
好像听见的宁安的嘀咕，一队舞姬迈着小碎步从门外走入，每一个都气质不俗，让生活在现代社会，见惯了美女的宁安都感到一阵惊艳。
舞姬对宁安盈盈一拜，开始表演。
宁安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看着美女，犹不知足地叹息道：“就差支烟了。”
旁边下人立刻从怀中掏出香烟给宁安点上，宁安深深吸了一口，连续吐了两个烟圈，看着小烟圈穿过大烟圈，自言自语道：“心想事成吗……有意思，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他端着酒杯走出房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要下雨了。”
顷刻间乌云汇聚，一声雷响，大雨骤然而降。
宁安饮尽美酒，将酒杯一抛，“云来！”
一朵白云自脚下升起，托着他向高处飞去，雨水到了他身边自动滑落，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防护。
雨越下越大，好像天河倾覆，转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
宁安立在高空，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城市被积水淹没。
权势，富贵，珍馐，美人，都是世人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宁安也不例外，所以宁安将他们全部毁掉，眼不见为净。
“对清风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大概算是考验，但想对付我还不够看。”
仿佛收到了宁安的挑衅，时间突然开始加速。
云收雨霁，积水散尽，城市变成废墟，废墟被植物掩埋，一片森林在废墟之上形成，抹平了人类最后的痕迹，然后又有新人类从森林外迁徙进来，毁林垦田，建立村落……
一切在宁安眼皮子底下发生，就像看一场加速电影。
“这算什么？沧海桑田，让我感受岁月的威力？但我的主观意识一点儿没受影响，那还有什么意义？”
宁安摇了摇头，一点儿没有想介入的意思。他招来几块云将自己包裹住，免得被不停交替的白天黑夜影响。
他伸出手，心中默念，“给我当阳山修炼功法。”幻境毫无反应。
又默念，“一粒scp-500。”一颗白色小药丸出现在他手心，宁安仔细观察后一口吞下。
“外观和味道都和我所知道的一样，所以幻境是以我的记忆为蓝本构造的？”
宁安又试了很多物品，确认了自己猜想后立刻失去了继续尝试的兴趣。
他变出自己的随身笔记本，就这样宅在天上，开始了解析基础冥想法的工作，偶尔掀开云朵看一眼地面，都是完全不同的景色。
也许过了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宁安完成了冥想法的解析，将笔记本随手一抛，挥散了云朵。
不知何时，时间已经恢复正常，脚下是一片繁华的现代大都市。
宁安看着这片熟悉的景色，嗤笑道：“要是有人在监视自己一定会被吓一大跳吧……明明只是幻像而已。”
他在无人的大厦顶端降落，换了一身休闲服，混入了人群之中。
不需要地图，找到最近的地铁口，换乘，再换乘，步行一百米，来到一片别墅小区前。
门口有一个花店，他挑了一束白玫瑰，嗅了嗅，味道和真的一样。
“明明只是幻像而已。”
他绕过保安进了小区，将手中玫瑰放在一栋两层别墅门前，而是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静静地等香烟燃尽。
强化后的体质给了他敏锐的听力，女人和孩子的声音穿过庭院清晰地钻入他耳中，“明明只是幻像而已……”
“妈的！”
将烟屁股一折扔在地上，就在他伸手准备推门时，飘渺的钟声从无限高处传来。
将伸出的手攥紧成拳头，闭眼，深呼吸，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大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再见，我会回来的。”
他背过身去，一阵恍惚后，钟声变得清晰，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
还是那个房间，宁安发现自己正站在壁画跟前发呆，面前的画中有一个插花的古代侍女，正在修剪一束白玫瑰。
回头看了看，清风和其他六人还盘坐在蒲团上，就像没听见钟声一样。
那六个家伙脸上表情各异，喜怒哀乐变换不定，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在幻像中看见了什么。
清风脸上带着能感染旁人的傻笑，让人觉得他此时一定被幸福包围。
这小子人还不错，不如帮他一把。宁安伸手准备将他叫醒。
“住手。”
一个冷淡的声音制止了宁安，是山下见过的冷面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脚边还放着宁安的背包。
也许他早就在那里了，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谢咯。”宁安拿起背包翻找香烟，顺便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帮他？也是规矩？”
“死。”
“谁死？”
“你们。”
“哦。”
这时那个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冷面青年也是一愣，恭敬地行礼问候：“师叔，您来了。”
冷面青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中年人知道他的脾气，将注意力集中到宁安身上：“今年有两个吗，还算不错。”
两个？宁安回头一看，发现清风也醒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刚才的傻笑，宁安好奇地问道：“你刚才看见什么了，高兴成这样？”
“我见到我娘了，和她说了好多话！”
“那你就不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想啊，但我和她说过了，我这辈子要好好修炼，没法陪她，等以后我死了一定好好陪她。”
赤子之心！
中年人听见他的回答眼前一亮，这可是难得的修炼苗子！
再看另一边的宁安，叼着根烟，吊儿郎当的问道：“能走了吗？你看那些家伙一个个猥琐的样子，肯定没戏。”
中年人眉头一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临走前清风问中年人：“师兄们怎么了？有危险吗？”
“无妨，只是困于心境而已，只要看破物欲和执念，自然可以回来。”
清风松了口气，宁安追问道：“那要是看不破呢？”
中年人瞥了宁安一眼，淡淡地说道：“寿元耗尽自然就结束了。”
“幻境中也会消耗寿命？”
“不是幻境，是心境。当然要消耗寿元，若幻境中可以长生，那谁还修炼？”
“也对……不过他们也算善终了吧，毕竟他们宁愿放弃修行的机会也要留在那个虚假的世界中。”
说话间，中年人带宁安和清风穿过走廊，来到大殿跟前，冷面青年已经失去踪迹，不知道是悄悄跟在旁边还是已经离开。
中年人一挥拂尘将宁安的香烟熄灭，对两人说道：“接下来你们自己进去吧，千万注意言行，我期待二位师弟的加入。”
中年人离开了，宁安一扯清风的衣袖，“走，去见识见识真正的修炼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