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地处隋国最东部,西接沧州,南邻甘州,北面和东面则被万荒山脉包围。一州之地好似一个开着半边口的大山谷。琴湖镇是锦州最东面的一个小镇,其名源自于小镇外面一个面积不大的小湖——琴湖。出镇向东三十里之外就是名满隋国的“大凶之地”——万荒山脉。
“哥,这里景色真漂亮,以前一直以为天下都是如凉州一般的荒凉景象,没想到这一路下来竟是有这么多的精彩,也不知人间可还有比这琴湖更美的去处。”琴湖的湖面上飘着一艘小船,船上正站着两个青年男女,随着女子的出声,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印入眼底。
“呵呵,天地之大,你我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凉州纵然荒凉,却也有雄壮豪迈,这琴湖纵然秀丽,又少了几分刚毅奔放,梅兰竹菊,各有千秋罢了,一切眼前所现,不过心底的投影,万事万物,不过一念之间尔。”燕藏锋随意地回应着妹妹的感慨,言语虽然有些唯心,但也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至于这人间美景,却是穷尽一生也看不完的,人活一世于这天地而言不过弹指一瞬,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天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以有穷之岁妄窥无穷之道,大缪也!唯有秉持本心,坚守己念,报以敬畏求索之思,许可寻得一丝本真本源。”
“哼!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想,竟敢妄言天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燕藏锋却不想自己一时所感竟引来了旁人的不喜,转头看去,却见五十余米开外正飘着一艘豪华的画舫,一个俏丽少女正站在船头对着自己怒目而视,旁边还坐着一个青衫中年男子独子品茗。
“燕某一时妄言,若是惹得姑娘不喜,万请包涵”虽然对方态度非常不客气,但燕藏锋却也犯不上和一个小姑娘生气,随意地应付了一声。
“哼!方才听你的口气比天还大,此刻却有奴颜卑膝,原来也是个夸夸其谈的无胆鼠辈!”燕藏锋有些愕然,不曾想自己与妹妹说话,竟也能惹来这般飞来横祸,道歉之后对方依然不依不饶,让他也有了些火气,尚未等他开口,旁边的俨然已经出声反击。
“谁家的黄毛丫头,竟是这般没有教养,家兄与我说话,关你什么事情?莫非这琴湖是你家的不成?”燕然看着对方侮辱哥哥,心中早已愤怒非常,语气自然也不会客气。
“你.......”对面的少女似乎也不善于吵架,此刻气的面色发青。燕然那句“没有教养”却是让她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晴儿,不得无礼!”品茗的中年人对着少女呵斥了一声站了起来。
“小徒平日骄纵,方才口出无状多有得罪,实乃常某有失管教,还望两位海涵,常某在此有礼了。”说着抱拳致意。
“无妨,也是燕某失言在先,何况舍妹亦有失礼之处”燕藏锋抱拳还礼。燕然则和对面的少女相互瞪着对方,活像两只准备一争高下的斗鸡。
“方才听闻小兄弟对这天道似有几分不凡见解,让常某如闻天音,不知小兄弟可愿来我这漏船,你我畅谈一番?”燕藏锋却是没想到这位刚才还故作清高的中年竟会邀请自己,小姑娘固然是急性快语,但中年人明显也是有益骄纵,否则不会等到她和燕然吵起来才出来阻止。想到这里,燕藏锋刚准备拒绝,中年人却接着说道:“我观小兄弟身负剑器,想来也是江湖中人,常某虽说才疏学浅,但对这江湖秘闻,甚至仙家趣事却多有所闻,不知小兄弟可有兴趣?”中年人微笑着望着燕藏锋再次开口。
听到这里,燕藏锋心里一动,拒绝的话不再出口
“既然如此,燕某便要叨扰一番了”说罢划着船向着画舫靠了过去,临近画舫之后牵了燕然的手,提气纵身跃上了画舫,中年人看着燕藏锋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此时对方近在眼前,燕藏锋抬眼看去,只见对方青衫墨履,一头长发挽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叉起,一张白面之上两只眼睛亮如星辰,但眸子却略显狭长,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此刻即使面露微笑,却依然让人觉得有些阴翳。
中年人招呼燕藏锋二人坐下,遣了旁边不情不愿的少女拿来茶杯为二人奉上香茶。
“小兄弟方才说天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不知在小兄弟看来,这天道到底是何物?”
燕藏锋看着对方的神色,似是真心欲与自己论道一番,便也来了几分兴趣,但要让他自己回答这种高深的问题却是回答不出,只能稍稍回忆了一下前世所接触过的《道德经》和《易经》中的内容,准备拿来应付一下。
“圣人有言,道不可名,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言一阴一阳之谓道也。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所以在燕某看来,所谓道者,无非就是指世间万物形成的过程,规律。至于天道,包涵的更加广阔,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昼夜交替,四季轮回,草木生长等等皆是天道,天道或许就是这世界运转的规则吧。”说到这里,燕藏锋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中年人似是听得非常认真,此刻皱着眉头好似陷入了沉思。
燕藏锋看着对方的神色静默不语,这种虚无缥缈的哲学理论其实非常烧脑,而且很容易将人绕进去,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认真去思考辩证反而落了下乘。
“道不可名,阴阳为道?那五行何为?是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阴阳之中有五行,五行之中亦有阴阳,将二者分而论之本就入了歧途,是了是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一番自言自语之后中年人一跃而起,情绪似乎陷入了某种癫狂。身上泛起一股莫名的气势,犹如暴雨狂风般扑面而来。燕藏锋脸色瞬变,拉着燕然闪身退到了一边小心戒备。原以为仗着自己这一身本事,天下之大当尽可去得,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心中暗自警醒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
也不怪燕藏锋会这般想,原本就凉州无敌,后来又剑斩高个修仙者,心中有些骄傲在所难免。然而他却不知道那人只是个刚入门的学徒级别低阶存在。
“今日听君一言,犹如醍醐灌顶,常某所得良多,此时正要消化一番,怕是无法与你促膝长谈了,我观小兄弟当是欲要游遍这天下山河,这面令牌请小兄弟收好,他日若有机会到我齐国上京,可持此令到摘星楼寻我,到时再与小兄弟畅饮一番,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中年人癫狂过后总算是恢复了神志,拿出一面半个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向着燕藏锋递了过来,态度较之刚才更显得热情。
对方已有送客之意,燕藏锋自然不能再赖着不走,见对方态度诚恳,只好接过令牌拉起燕然准备告辞离去。
“对了,这本《百国游记》尚算有些意思,便也赠与小兄弟吧。”燕藏锋刚刚转身,中年人又递过来一本约有两指后的线装书籍。
“燕某愧受了”令牌都拿了,也不多这一本书,燕藏锋再次接过。拜别之后兄妹两跳上自家的小船,向着远处划去。
“公子为何要将“长生令”赠与这等凡夫俗子?这二人不过是山野蛮夷,如何能得工子如此看重?”
“嘿嘿,这你确是不懂,这位小兄弟可不简单呐,起初本公子也未曾在意,不过他先前受你所激,胸中怒意方起,其魂力神光竟是透体而出,将本公子吓了一跳,原以为遇到了前辈高人,故而借口相邀,本欲消了隔阂,结个善缘,直到其上船细看之后方才发现其魂力乃是天生强大,心里便又生出了吞魂食魄之心,岂料我原本随口一问,却不想他竟能说这这般高妙之语,解我此行大困,加上他背上那把天剑府的真传剑器,我便又熄了杀人之心,如今赠其一个长生令,只不过是圆了初衷罢了。说来这些还要感谢你啊。”
“哥,方才这二人好生奇怪,丫鬟如此娇蛮无理,主子明明是个男人却又一身娘气,阴阳怪气的让人好不舒服,你怎么会收他的东西?”
“呵呵,你这丫头,这背后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世上奇人异士无数,天生女相又有什么奇怪,至于收他东西,一是因为为兄方才所言确实是“仙家真意”实乃“神功妙法”,他用令牌换我功法实在是站了大便宜的。二则这令牌给我的感觉和锈剑有些相似,不知是否有什么联系”
“嘻嘻,哥哥你这牛皮吹的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还什么“仙家真意,神功妙法”,说的跟真的似的”小丫头听着燕藏锋一本正经的解释一脸的不相信,边笑边打趣着向前跑去。
“你这妮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居然敢笑话你哥,讨打不成,有本事站住莫跑!”
兄妹两追逐嬉戏,琴湖边留下一串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