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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山

一场突至的大雪让琴湖镇一夜之间变得银装素裹,镇外的琴湖好似一个芳华少女一朝白首,往日的淡雅温柔变得清高素洁,透出一股圣洁的味道。这样的雪景对于整个锦州来说都是极其少见难得的风光。于是一大清早就有各路游人立于琴湖边赏雪听风,畅游嬉戏。

“哥,我们现在就走吗?这天气真的讨厌,我们刚要进山它就下雪。”见惯了凉州风雪的燕然对这雪景自然无感,皱着眉头对着燕藏锋埋怨着老天爷的可恶。

“呵呵,傻丫头,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这点雪还不至于让你我止步,如今严冬将至,再不走往后就更加难行了,我们等不到来年开春的。”燕藏锋看着窗外的雪色眉间有着一丝少见的忧虑,三年时间的旅程,虽然一路尚算逍遥,凉州太守追兵的威胁不曾让他感受到多大压力,但天灭宗的威胁始终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这几日他心头始终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这让他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有了一种紧迫感。

当年镇北军营前的一战轻松取胜,这让他对那些所谓的“修仙者”生出了几分轻视之心,所以一路行来一直都是悠悠散散。直到前几日那青衫中年人癫狂时散发的气势才让他惊醒,方知是自己坐井观天,小看了天下英雄。如今想来这天灭宗若真欲报复,所来之人怕就不再是如当日那般的稀松角色。燕藏锋虽有与之争锋的豪情,但妹妹的安全却更加重要。心血来潮,必有所兆。

“嗯,那就走吧,只要有哥哥在,去哪里都行呢。”小丫头似是注意到了哥哥的担忧,此刻走过来抱着燕藏锋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着,神态显得尤其亲昵。

“原本是打算找几个熟悉山中情况的本地猎人跟着一同进山的,这样至少在外围不会有多大风险,如今看来是不成了,这样的天气怕是不会有人进山打猎了。”燕藏锋微微叹气,这世间万事终归很难尽善尽美。

“不过好在哥哥到还做了一些别的准备,前几日曾在镇上找来了一份万荒山脉的外围地图,想来当是可以帮我们走的轻松一些,虽说此地凶名在外,但你哥我也不是那些普通猎户之流。丫头不用担心,且看哥哥带你将这龙潭虎穴走上一遭,踏一条通天大道出来。”收起心头的担忧,燕藏锋豪情顿起,前日所遇虽让他有所警醒,但却不至于因此而失去信心。

“嗯,只要有个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小丫头明亮的目光带着绝对的信任,言语之中透着浓浓的依赖。

兄妹二人收拾好行装,退过客房之后踏着积雪出了镇子向东而去,坐骑“小红”在两年前的一次与追兵的战斗中被流矢射中而亡,这让燕然伤心了好久。如今两人只能步行上路。琴湖边上依然游人如织,却不曾有人注意到两个渐行渐远的过客。

“哥,我走不动了”密林如狱,积雪如棉。兄妹两在万荒山脉外围艰难前行,小丫头此刻已经气喘吁吁,娇弱的神情印在一片原始苍茫苍茫的背景中显得分外惹人怜惜。

“来,让哥背着你走吧。”燕藏锋松开牵着小丫头的手,转头看着他微笑的说道。眼里透着几分心疼和怜惜。如今一切,终是因他而起,却是让小丫头跟着受苦良多。

老张之仇自然必报,那是孝和义。但眼下之行却是因为他的私心,随着一路走来的刻意关注,燕藏锋对那些有关“神仙”的事情有了更多了解,传闻万荒山脉以东有着一片广阔无垠的“中州大陆”,那里修仙成风,妙法遍地。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有着无与伦比的精彩。初闻这些消息,燕藏锋亦是心潮澎湃,直欲往而观之,尽情领略一番中州无限风光,纵使粉身碎骨也不枉重活一世。眼下这万荒山脉更是东行之途的必经之路。

万荒山脉整体呈南北走向,蜿蜒延续数万里之长,整个隋国的东部都在其包围之下,想要绕行几无可能,横穿就成了唯一途径。然而万荒山脉并不是什么善地,其凶险在整个隋国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仅外围就有凶手猛禽无数,更是多有山精鬼怪传言,其纵深几许,至今尚未有人说的清楚。就连琴湖镇最优秀的猎手也不曾深入过五十里之外。

燕藏锋带着燕然自入山以来,所欲虎狼豹猿已不下数十,虽说大多都成了他们的食物,但此地之凶险已可见一斑。好在如今正当隆冬,那些蛇蝎毒虫之类的倒是不见,也算是祸福所依。

“哥,还是不用了,我还能坚持的。”小丫头仰起笑脸对着燕藏锋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但眉眼间的痛苦柔弱却让这笑容显得非常牵强生硬。拒绝不是因为害羞,只是因为心疼。燕藏锋固然心疼妹妹,燕然又何尝不会心疼哥哥.

“呵呵,快上来吧,哥哥有的是力气,你这小身板哪有几分重量,平日里那么多的饭菜都不知道吃到何处去了,当真是白白浪费粮食。”燕藏锋蹲下身子示意的同时故意逗着小丫头,想让她轻松起来。

“哼!臭哥哥又欺负我,人家,人家平日里吃的很少啦,当然会瘦一点。”燕然争辩的底气有些不足,说话的声音由大及小,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哈哈,快上来吧,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去前面找个落脚的地方,今日就不再急着赶路了,好好休息一晚。”背起妹妹,燕藏锋踩着积雪迈着平稳的步伐向着前方继续前行。

林间荆棘四伏,蒿草遍布。积雪更是深厚绵软,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尤其费力,尽管燕藏锋体力绵长,背着妹妹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也是额头微微见汗,却依然没有寻见一处可供二人落脚之地。入眼所见,除了树还是树,就连枯草落叶都被落雪掩盖的干净,整个环境显得昏暗寂寥,空旷中带着几分恐怖。

“哥,你看那里,是不是一个山洞?”背上燕然惊喜的声音传来,燕藏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人左边十多米外有一面灰褐色崖壁,其上积雪掩映,土石黯淡,藤蔓纠缠的崖底露出一个不大的洞口,遮掩在枯藤杂草之中隐蔽难寻。所露部分漆黑无光,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显得诡异阴森。

“却实是个山洞,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住人,还是你这丫头眼尖,哥哥刚才都没有看到。”燕藏锋开口回应这妹妹,言语之中有些欣喜,轻轻的夸了小丫头一句。

“哥,要不再找找吧,那里黑漆漆的好可怕。”小丫头看着山洞的景象却是有些畏惧。

“别怕,山洞而已,即使有危险也不过一些野兽之流,正好做了我们的晚餐。况且这山野之地想要找一个落脚处实非易事,即使好运寻得,也不见得比眼下这个更好。”燕藏锋轻声的安慰着妹妹,背着她向着山洞走去。到了近前,将燕然放下,伸手掀开缠绕的藤蔓,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显露而出,其中虽然漆黑一片,却挡不住他如今的目力。入目所及,山洞约莫有六七米深,其内虽有枯枝杂草却无野兽蛇虫,由外及内面积逾广,地势渐高,不曾受到雨水侵蚀。整个山洞干燥宽敞,倒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这地方不错,丫头你这这里稍等,待哥哥先去拣些柴火过来。”燕藏锋观察之后有些欣喜,转身对燕然交代一句就跑去旁边崖下扒开积雪挑拣着一些干爽的树枝,燕然也跟着跑了过来一起捡了起来。

不久之后兄妹两各自抱着一摞枯枝进了洞内,燕藏锋开始生火,燕然则清理起了洞内的杂草枯叶。一番折腾,漆黑的山洞中亮起了红红的火光,温暖明亮驱散了诡异阴森。

“丫头,你呆在这里别乱跑,哥出去找点吃的,很快就回来,你可别到处乱跑。”

“哥,我想跟你一起,我一个人害怕。”燕然的神色透着一丝恐惧,脸上的表情显得楚楚可怜。

“好吧,那就跟哥一起去吧。”燕藏锋牵过妹妹的手,心里微微有些自责。这丫头本就胆小,刚才连山洞都不敢进来,自己刚才却是有些疏忽,还想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以后却是要更加注意才行,除非必要,还是将她带在身边的好。

兄妹两离开山洞来到外面,燕藏锋仔细的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开始在积雪中搜寻起山鸡野兔的踪迹。直到天色全黑,月上树梢之际,两人各自提着几只猎物再一次回到了山洞之中。

先为火堆添上了一些柴火。燕藏锋又从包袱之中拿出一口不大的铁锅,从山东外取来一些干净的积雪置于锅中再找来几块石头将其架在火上融雪化水。做完这些他又拿出匕首开始处理起了刚来的猎获,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在他的手中很快褪去皮毛,变成了赤条条的食材.。燕然则在旁边忙着准备餐具调料......

饱餐之后身心温暖,燕藏锋端坐在火堆旁开始练功行气,三年时间过去,曾经圆满的《裂玉功》再次有了长足的长进,其他的变化尚且不言,仅是“以气御剑”的范围就已经扩大到了五十余米,这让他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这种突飞猛进的感觉让他非常开心,游历天下的想法更加坚定。“万卷书不如万里路”,习武亦是如此,见闻的增长才能带来实力的提高,闭门造车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高手。

山洞中燕藏锋安坐不动,燕然依偎在他的身旁,蜷缩着身子下铺着一张斑斓的虎皮睡得格外香甜。红红的火光在明暗闪烁中散发出丝丝温暖。

山野蛮荒,危机四伏。洞内这一幕温馨静谧自是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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