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依珍和我是同学,我们同宿舍,性情也比较接近,所以很快成为了好朋友。那时季维泽是我们同系的学长,因为我娘家与季家渊源比较深,打小我俩就认识,因了这层关系,依珍与维泽也相熟起来。很快地,他们俩就成了一对。这本来是一段很好的姻缘,却在维泽毕业后,季家老爷子硬是要他娶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女人,那人就是我,我们两个被父母私底下决定了命运,却一无所知。
当事情曝光后,依珍毅然放手,无论我怎么表示事情不会成真,也没有用,毕业后有一段时间,她与我们断了联系。待她再度出现的时候,据说已多了个男朋友,我们没机会见到那个男人,她一直对我们保密。而我和维泽的婚事,在我们的极力反对下,父母终于让步,不再逼迫。
当时,有心挽回依珍的维泽,做了很多努力,但依珍似乎真的陷入了另一段感情中,没再给维泽一点机会。既然事情已到了那个地步,身为好友我们只能给予祝福。
后来,后来,我父母出事离世,老爷子见我孤身一个女孩子,独对一大群等着分食父母留给我摊子的亲戚,境况有点可怜,遂再次提出维泽与我的婚事,维泽当时以无所谓的态度,随了他父亲的安排……”
抓住老伴的手,季维泽闪过抱歉,当时自己的确有种万念俱灰,娶谁都无所谓的态度,只是,随时间的慢慢流逝,心境也已变化,他的转变,相信她也能感觉到。
柳莹枫回望他一眼,很多事情她都明了,只是对依珍,她仍没法放下愧疚的包袱。
“依珍参加了我们的婚礼……。”柳宝枫哽咽着无法说下去,她有多心痛,她不会忘记依珍当时的表情,姊妹一场,怎会看不出笑容之下的悲怆,就算日后维泽对她终于有了心,她至今仍是满心愧疚。
“妈,别再说了,曾经种种,都过去了,没必要说了,我并不想知道……”见妈妈难过成这种样子,让他也跟着难过起来,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含泪的眼看着赐安,“孩子,这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我不能再自私地独占你对依珍应有的母子情,依珍是用自己的生命换了你的诞生,她对你的爱无人能比,我之所以不说,是我的自私。”季维泽给她擦了擦眼泪,原来,这么多年了,她依然背着这么多包袱。心疼地抱紧她,对他来说,那段青春年少,早随叶落黄花归去。他只珍惜眼前的人,回忆不是没有遗憾的,但再遗憾,多少事,也已随依珍归于尘土,感慨一下就好。
“婚礼之后,依珍断了消息,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人,私心下,是渴望她也能得到那个男人爱护,过上安稳的日子。
这一断就是六年,当我再次知道她的消息时,她已怀孕四个月了。珍嫂,依珍的姐姐,当时是私下联络我的。因为……因为,她想让我劝她,放弃孩子,她不能生孩子,会没命的,她天生有心脏病。而这件事,她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而且,她也没有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她是未婚怀孕的,我无法告诉你们我知道后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深吸一口气,眼边的泪才刚溢下,维泽马上帮她拭去。
“她不肯放弃,她说,她要为爱的人生一个孩子,要跟孩子好好活下去。可是我们都知道,就连医生也说过,母子双双不保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她就是不听,谁劝也没有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直等到孩子出生。
临走前她说过,孩子的爸爸是个已有家室的人,娶的是一个世家女。所以,她怀孕的事,没有让他知道,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就逃出来,从那个男人给她安的金窝里逃出来,不让他为难。
那个男人就是维泽的二弟季维恩。他们是怎么相识的,我不知道。她说,告诉我这个男人的身份,是要让我确信,她真的爱上了别人,那些年,她过得很幸福,虽然是插足在一个家庭里让她有所愧疚,但那个男人,是真心爱她的,她可以感觉得到。她让我不要再负疚,也让我代替她好好养育这个孩子。
依珍家没有父母,只有两姐妹相依为命,姐姐嫁了个老实的男人,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是,她男人后来发现得了肝癌,末期了,她自己都过不了这个坎,又如何帮妹妹抚养孩子呢。所以,她把孩子托给了我,所以,她把孩子的亲生父亲告诉了我,但也说过,不能让父子相认,怕会因此破坏他的家庭。
“依珍就这样走了……爱珍的男人不久后也过世了,她说,她要代替妹妹看着赐安长大,所以……”柳莹枫哭倒在她的维泽怀里,季维泽并未劝止她哭,让她把那些年的纠纠缠缠,全都哭出来才好,闷在心里的那些情,那些憾,全都哭也来才好。
季维泽紧拥着她,带她回房。季赐安想要上前安慰,季爸爸对他摇了摇头,她需要发泄,就让她一次哭个痛快吧。
斐红双手掩脸,无法不动容。
珍嫂哭红着眼拿起相片,正欲回房,斐红站起身从身后抱着她,“珍嫂,珍嫂,你就跟我爸爸好好过日子吧,赐安都长这么大了,你也该放下了。”说完,抑不住的泪流淌在珍嫂的衣背上,心疼相片里的依珍也心疼这个做姐姐的珍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