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起她的小手,从正殿走向偏门,楚萱却感觉前面这个男人某处在生冷!微一思忖,反手用力握住他宽大的手掌,歪头望他,笑道:“柳轩祺,楚萱在这里。”
柳轩祺微一怔,撇头看她那张脸晕着令人宽慰的微笑,扯动嘴角,缓缓道:“皇后,谢谢。”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将她领进一个偏殿。同是寂寥冷清,空气里却多了一些书籍的霉味和寒气,散发着阴森之气。
“这是父皇的御书房。”将楚萱护在一侧,凉凉笑道。
“奥……御书房……”打量着,却在记忆里对比着一些东西:这个男人,为了母后,差点亡了自己的国家,又该是怎样一个人?
将她带至一方刻龙浮雕的金壁前,指着这上面被白色布帘遮挡的什物,平淡而玩笑道:“皇后,想不想看看这块白布下的东西?”那隐忍的表情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而是在拼命减淡过去给他的起伏情绪,在压抑,在掩饰!
楚萱静静望他,又转而打量那块垂落的布帘,佯装轻松道:“柳轩祺,让我来猜猜,怎么样?”
“皇后……”深邃的棕色双眸盈着令人心醉的宠溺,伸手抚抚她绵长的青丝,眯起细长的眼线,笑道:“我发现你可是越来越调皮了。”
歪头得意地看向他:“是柳轩祺宠的!”
对,是柳轩祺宠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被一个人这样爱护过,这样保护过……虽然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但是他毫无条件的信任,豪无理由的纵容,已经将我从心里温暖起来。柳轩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想起你,会傻笑?柳轩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想起你,会觉得幸福?柳轩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此时的你,很难过……
柳轩祺微一怔,挂在嘴角苦涩的笑意霎时变成一湖的温柔,俯身慢慢靠近她,眼睛不经意眨动两下,边思索边暧昧道:“皇后,那你要怎么报答?”
“柳轩祺!”被那张漂亮的脸逼得透不过气,想乘他不防用力推开,却被敏捷扣住手脉,然后轻一拉,重重跌进了那具腻人的宽阔胸膛。
“皇后,如果柳轩祺死了,一定会下旨楚萱一同陪葬。”双手环住她的纤纤细腰,紧紧锁在怀里,凄笑地看着悬挂的白纱。
“柳轩祺,对面是一个人,对么?”纤手指向他看去的方向,抬头望他。
“恩,是一幅画。”轻点头,伸手将布帘利落扯下,一张倾国倾城的美貌容颜猝然跃入眼帘,令楚萱毫无防备一惊。
“柳……柳……轩祺……”疑惑,惊讶,震撼如潮水般涌向胸口,楚萱说话不能自己,脸上同爬上怅然之色!
“和你很像,对不对?”柳轩祺的口气依然平淡,只是声色已失了温雅,环绕拥抱的手毫无意识地在收紧。
“她是我母后!”虽觉得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但是勾起自己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依然没有丝毫的能力去抗拒深埋内心的伤!痛,哪里都是痛!母后,你丢下我的心痛!
“不,她不是你的母后,她是我的母后……”柳轩祺优雅摇头,下颚轻轻顶在她头上,摩挲着她柔软的长发,悠悠继续道:“这个女人啊,守了父皇一辈子,终究是替代别人活着。同样是这样的脸,同样是这样的地位,却与她过着天壤地别的生活!没人宠,没人爱,没人疼……堂堂一国之母竟然活得如此没有尊严。”
干净的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面,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眉,描绘着那张绝世的容颜,然后慢慢收回来,紧紧圈住楚萱的脖子,像一个小孩寻找一个慰藉一样,脑袋靠在她单薄的肩上,懒懒道:“皇后,真的是我杀了父皇……”
“真的是我杀了父皇……”无奈而决绝的话在寂寥的宫殿里反复着,令人揪心。
“柳轩祺,不是为皇位,对吗?”反手抱住他的头,浅笑道。
“皇后,你真是太可怕了,这样就看破了……臣子们可是在背地里说柳轩祺是一个丧尽天良,弑君夺位,暴虐无常的皇子。败这些话所赐,我还真安安稳稳做了七年皇帝。”眼睛定在那幅画像,琉璃色棕眸却一直氤氲着令人看不透的迷离。
“柳轩祺,却心甘情愿地担着这些,不是么?”那双纤纤玉手从他头顶摩挲到他的面靥上,安抚地撇头看他。
“皇后,从柳轩祺睁开望世第一眼开始,就没看过母后笑,只一直见她独自黯然落泪。儿时,我便问她,既然活得不自在,为什么不离开?她总是抱起我,指着父皇居住的露华殿说,祺儿,你父皇囚了我的心,我囚了自己。到哪里都只会更不快乐!”
覆上楚萱带着宽慰的手,他轻轻笑道:“可是奇怪,父皇待我极好。我一出世,父皇便不顾群臣反对立我为皇太子,那时我不过满月!懵懂懂事时,他时常将我抱在怀里,谆谆告诫,祺儿,你一定要娶天下最漂亮女子的女儿做皇后,她叫楚萱……”
楚萱狠狠打了个冷战,难道这一切……
见楚萱在怀里蜷缩,柳轩祺抱她更紧,依然继续喃语:“那名叫做楚萱的女子,便是我儿时听得最多的一个名字。楚萱……楚萱……楚萱,她该是怎样一名女子?她是否如母后般倾国倾城?她是否有令鲁国君王失去理智的本事?”
“柳轩祺……”像是忽遇了一场千年冰雪,楚萱全身咯咯打颤,较好的唇面泛起青紫色:柳轩祺,我好害怕……
“奥,吓到皇后了……”低头望她,秀眉微一蹙:“皇后,冷么?”
“柳轩祺,说下去!”若这是一场盛世骗局,楚萱只能认栽!无路可逃了,不是么?
又将她搂紧了几分,凄笑道:“可是奇怪,父皇总是为难母后!既然要她这个皇后,为什么要处处为难她,甚至于虐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