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秋夜的风还是微凉的,但此时窗外尚还有着微弱的蝉鸣。床上女子满头冷汗,眉尖微颤,神情担忧,辗转反侧,最后一惊,起身喊道“娘!”
江舒清抱紧身上的被褥,把头深深埋了进去,不停地深呼吸着,想要渐渐缓解内心悲痛。左手紧握着右手的琳琅,散落的头发滑到肩前,努力地将自己与融于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宛若一个无助的孩子。
那是一场无论多么漆黑的夜都无法掩盖的一场大火。
七年前,年仅九岁的江舒清,在朦胧的橙色,刺鼻的血腥味和火热的灼烧中,被一双陌生的手扯去母亲蒙住她双眼的绸带。模糊的视线中,火光之中,白光刀沾染着鲜艳的血,一个慌里慌张的逃跑身影,那一晚是她无论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唤,应答她的只有乌鸦诡异的叫喊以及燃烧至尽的黑烟。那一日,她的母亲葬身于眼前的火海中。
月光洒落在红木首饰匣中,棱角上反光,一双巧手轻轻打开匣盒。一方绣着开得正盛的兰花帕子,匣子主人拿起帕子,摊在手心,拉开一角,一个精致的白玉兰花簪头,透着月光由花外金枝叶的衬托下,显得柔和尊贵,可以看出此簪的主人是一个多么温婉的女子。继续往下拉,帕子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那簪头之下仅留有四分之一不到的簪棍。细细瞧着其断痕极其不整,像是在争斗中被人用力折断的。
那双巧手细细抚摸着断痕,“啪嗒”一声,泪花滴落在断痕处,又随着断痕落下。
“对不起。”那人悲痛不已地说道,“妹妹。”
一个黑影晃过,烛火忽隐忽灭,江舒清抬起头来。警觉道:“谁!”
江舒清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神情越来越紧张,手摸向枕头下的小白包。却听见脚步声在门口就停住了,“嘶嘶”的声音,不歇停从门缝中传出来。不一会儿,一张纸轻飘飘地塞了进来。江舒清感觉不到门外的那个黑影,对自己有杀意。
她拿起纸条一看,跟着上面的字眼,念道“近在眼前。”
江舒清略有所思,打开房门时,空落落的院子。除了风吹草动,已然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近在眼前吗?”她静静呢喃道。这是她最不希望的结果,至于那个黑影是敌是友都是未知数。
“姐姐,姐姐。”
江舒清缓过神来,累得打了个哈欠,看到桌上各色各样的名贵茶叶,品种繁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虽说可疑了些,不过她更担心方某人的身子是否康健:“你二哥身子可还好?”
方昭乐还以为她担心什么,便掏出一封信,江舒清不明其意,迟缓地接过信。便见信封上写着‘致歉江家妹妹’六个大字。
光是这六个字就惹得江舒清一阵鸡皮疙瘩,打开信封的手停在那里。
在方昭乐的注视下,江舒清硬着头皮打开。先掉落的是一个粉嫩的小香囊,接着就是约有十张的信纸,厚厚一沓,心中油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片刻,江舒清看完信纸,闭眼深呼吸着,想要平静胃中的汹涌。特别是信纸的第一行,“江家妹妹,吾之怜惜。貌比芙蓉,德若青松。奈何天公不作美,使得妹妹遭此劫难。痛惜,疼惜,恨不能……”
以至于之后她全程捂嘴,后来方昭乐问道为何?她简简单单回道:“牙疼。”
再问缘由,她回道:“酸的。”
与其说这些是方二公子对自己最诚心的赔罪,倒不如说是她最难受的遭罪。
后来听方昭乐一说,自家二哥哥本想是亲自上门谢罪,奈何突来的身子不爽,这才败休,也让江舒清稍稍庆幸。
小剧场:话说当时刚解决完那张神秘人的纸条,将将想要入睡。
结果门外又是一阵熟悉的骚动,无奈起来一看,果然又是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真的是……上一张字条,可能是故意而为之,所以才写得那么春蚯秋蛇。好歹尚能一观之。
而这张,可真是神鬼难辨,算是张请帖,还好最后的方署名勉强识得。看其龙飞凤舞的笔锋,看来不会是什么坏事。
第二日,当她看见方昭乐时,放下心来,还好便知道自己是猜对地方了,要不然就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