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昨晚的风雨很大,闪电劈倒了两株大树。
树叶婆娑,郁郁葱葱,刚好挡住了洞口。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留下斑驳的影子。
虞兮通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她刚想拨开那些树叶,去溪边打点水。他们两人在山洞待了一个晚上,早就渴了。可却突然听见几声嘈杂的声音。
“明明看见他们逃到了这里,怎么找不到?”
“仔细找,他们一人受了伤,断然不会跑远的。”
“那边好像有个山洞。”
“走!”
她伸到半空中的手猛地一抖,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外面什么声音?”南宫末见她面色凝重,轻声问道。
她没有回答,急忙奔到他的身旁,举起一指示意他也不要说话。身子却牢牢挡在了他的身前。
南宫末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没有乖巧地躲在她的身后。
他是男子,怎么能躲在自己女人的身后呢?
他一个转身,将她紧紧搂住,将自己的身子整个挡在她的前方。扣住她手臂的手不让她动弹一分。
虞兮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有些熟悉。心间流过一阵暖流。
洞外的人越走越近,他们的心越来越纠结。
“前方溪边似乎流淌着什么东西。”
“他们肯定沿着溪边逃跑了,主人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只听脚步声骤停,走到洞外的男子突然转身,朝着溪边跑去。
他们松了一口气。
南宫末那只握着她手的手却没有再放开。
“是昨晚我们遇袭的那些人。”虞兮说道。
“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没错。”南宫末说道。
“看来我的名字确实不好呢?竟然屡次遇袭。”
“你认为这是意外吗?”
“可是会是谁呢?”虞兮看向了南宫末的眼睛,手也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你怀疑是我?”南宫末脸上浮现一丝苦笑道,“现在受伤的人是我。”
虞兮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她知道不是他。
南宫末浅笑着继续问道:“那么会是谁呢?”
而后就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他们都知道答案,只是默契地心照不宣。
虞兮想起了南宫末替她挡的那一剑。
如果他没有来,那计剑此时应该在自己的肩头。
可他真的会杀了自己吗?
她不敢想。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可是一想到这次会是他,她却害怕了。
突然洞外再次传来一阵响动,打断了诡异的安静,二人警觉地再次站了起来。
深怕方才的那伙人再次找了过来。
可声音意外的熟悉,应该不是那些人。
“皇上!娘娘!”是宫里的人。
待树枝被尽数清理干净后。他们才看清来人是谁。
“卑职救驾来迟,还请皇上和娘娘赎罪。”
尘生和妙生见到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立即跪倒在地。
南宫末扶着胸口的手朝着前方摆了摆道:“回宫吧。”
妙生抬起头来,看着南宫末胸口的伤口,花容失色道:“皇上,你的伤。”
血水顺着布条不断向下流。
原来方才他紧紧将虞兮护在身后时,为防止她动弹,用力过猛,致使伤口最终再次裂开。
“你……”虞兮娥眉微蹙,似是不解,想要说什么。
但是南宫末却没有给她机会。失血过多的他终于面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感受着怀中人炙热的体温,虞兮这才知道原来他竟烧的那般严重。
方才一直都在隐忍吗?
回到宫中后,她焦急地等在寝宫外。
太医却是一连看了几个,都摇摇头,束手无策。
她突然很害怕他会死。
一想到他要死了。不知为何心间某处隐隐作痛。
皇上病重,一时之间,朝野之上,乱成一团。
“姑姑,能否救救皇上?”虞兮看着一脸疲相的悦己,不敢表现地自己很担心。
“你不是很希望他死吗?”悦己看着虞兮眼眸里的伤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我确实是为了杀他而来宫里的。但是他这次是为了救我。我不想欠他的。”虞兮眼眸精光。看似冰冷,却是无比炙热。
到底是因为亏欠,还是为了别的。悦己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非墨白,示意让他说话。
非墨白似笑非笑道:“我听你的。”
许是悦己也并不想提早结束这段故事,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满庭的虞美人花朵,饶有深意道:“毕竟也住了那么久,总不好白住。”
她也不明说救不救。但是大家都明白。
来到南宫末的寝宫,悦己出奇地咦了一声道:“这南宫末倒是个特别的人。”
皇上的寝宫自古都是金碧辉煌的,若要简单一些,也断然会多一些雅致的花瓶作为装饰。但是纵观这间屋子。简陋地还不上皇宫的茅房。
似乎除了那堵墙是砖头砌成的以外,所有的家具几乎都是竹子做的。连喝水的杯子都是竹筒制成的。
没想到南宫末竟然有这般怪癖。
悦己饶有兴致地参观起这间竹屋。
桌案上放着一副丹青。
悦己是画画的行家。她一眼就知道这副画南宫末画了不下百次。
所以那些线条才会那般浑然天成。
世间有传闻,南宫末从不给人作画。即便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小鱼儿,他也没有为其描过丹青。
所以人人道南宫末根本不会作画。
但其实从悦己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尤善丹青。
虽然没有脸,但是悦己仍可以看出这画中女子的神韵。
风华绝代。所以画不出脸吗?
她恍惚之际,非墨白却已将手中的银针尽数放回了医袋里。
“如何?”她转眼忘了去。
竹榻上的人的呼吸已然恢复了正常,只是面色依旧泛着白,他的眉头依旧紧紧拧起,似乎有解不开的忧愁。
“命暂且救了回来。”非墨白环顾良久,确定四周无人,才继续说道,“只是体内三种毒素混合在一起,身子再也经不起大的病痛。而且……”
见非墨白欲言又止,悦己美眸一寒,“而且什么?”
“而且他的身体中了蛊。”非墨白面色有些凝重。
“蛊?”显然悦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字。
“传说有一种寄养在人体内的毒虫。只要母虫有危险,公虫也会随之死去。所以也称相思蛊。原来只是听说苗疆的人有此物,没想到在中原也能看到。”
“会是谁下的呢?”悦己思忖片刻道,“难道是虞兮。”
非墨白郑重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她,此毒至少有五年之久。”
悦己一想也是,若是虞兮下的蛊,断然不会再给他下别的毒。
那如此看来,只有两个人的嫌疑最大。
“南宫初。他一心想要南宫末死,即便最后失败了,南宫末也因为他死他也会死,不会杀他。婉如。她一心爱慕着南宫末。即便生着不能得到他,就是死也要一起入黄泉。”非墨白详细分析着。
“如此这两人的嫌疑都很大了。”悦己问道,“此毒可解?”
非墨白摇摇头:“相思入骨,岂可有解。”
寝宫外面。
虞兮看着闻声而来的小鱼儿。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小鱼儿,功课都完成了吗?”
“娘亲,娘亲,小鱼儿听屋内的丫鬟说父君生了病,很严重。”
看着泪眼模糊的小鱼儿,虞兮心里一阵心疼,笑了笑道:“父君的病很快就好了。小鱼儿别担心。”
“真的吗?”
“当然,天底下哪个母亲会欺骗自己的孩子呢?”
“那父君病好以后,娘亲可以对父君好一些吗?”1
“嗯?”连一个孩子都看出了她对他不好吗?虞兮猛然一滞,一时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竟说不出来。
“小鱼儿听说,有许多夫妻会因为感情破裂而和离,而他们的孩子就会成为父母最讨厌的累赘。小鱼儿不想让父君和娘亲讨厌小鱼儿。”
“你这是听谁说的?虞兮显然没想到他会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