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降临,成都却是仍然烽火满城,没人敢睡觉,也没人能睡得着。
这个益州第一城已经人心惶惶,尤其是姬德。
从那群逃进来的骑兵口中他们只得到了一个情报——人山人海,数之不尽。
这等夸大的词语自然是不可信的,不过能把一万轻骑打成这样人数也少不了。
“城主,据我估计,应当是每面敌军都驻有两万上下的兵力,有薄有厚,显而易见的,南门兵力绝对是最多的。”
甲将军从稀少的情报中得出了一个保守的结论,同样是愁眉不展。
南门一场大战,已然临近夜晚,而当夜幕真正的降临时,城外许久不动敌军却是突然精神了起来。
姬德接到消息后直接亲自到了城墙上,当他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军队时,眼睛都红了。
只见成都巨城千米外赫然就是数万敌军,黑压压一片,喊声震天,威风凛凛,每一面城墙皆是如此,粗略统计下来人数接近十万!
甲将军双手颤抖,勉强扶在城墙上,假装镇定,但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不可能啊……之前的情报是只有两万人啊,这……这怎么……”
姬德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遍,突然看向了甲将军,甚至激动的直说出了他的全名:“甲并,我在巴郡有数个交好的城主,他们……他们会来救我们的吧。”
甲并深深的看了这个已经有些手足无措的城主一眼,思考片刻,没有说出真正的想法,“也许吧。”
他转头看向下方,奇怪的是,这十万大军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甚至连火把都没举,只是在不停的放箭骚扰,仅仅疑惑片刻他就得出了结论——他们在等攻城辎重。
想到这,甲并心中一定,看来至少数天内,敌军不会真正的攻城。
白尘天自然是在等辎重,不过也不全是在等辎重,说起来有趣,成都诸君如此紧张的时候,而白营却是鼾声一片。
仿佛前线压城的军队和他们无关一般。
天色逐渐放晴,在太阳没出来前,白尘天挥了挥手,轻声道:“把前线的草人搬回来吧。”
“是。”
草人!
若是让成都诸君知道他们防备了一晚的军队竟然是草人,他们恐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尘天在草人中安插了两千兵士,要知道两千人扯着嗓子喊打喊杀效果是和两万人没有本质的区别的,更何况当时并没有进行攻城,喊杀声小些也没人怀疑。
白尘天在每面城墙前都驻扎了五千人,轮番上阵下每个士兵都有充分的休息时间,不过这可苦了成都士兵了。
姬德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听着城外的喊杀声,他感觉自己一旦入睡醒来后城就没了,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这位中年城主瞪着两个通红的眼球,突然看到了敌军开始后撤,心中一松,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城主!”
“快送城主回府!”
一日复一日,整整三日过后,甲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从刚开始的生龙活虎,到现在的憔悴不堪,就因为城外那不停骚扰的敌军。
每次他想休息时城外都会有一支新的军队顶上,虽说城中也是轮番休息,但敌军三天内发起了六次佯攻,每次都不得不叫醒熟睡的士兵,根本休息不好。
“城主,敌军以逸待劳,再这么下去,不用他们攻城,我们自己就受不了了。”
姬德躺在床上,虚弱的问道:“甲将军有何想法。”
“我想领兵主动出击。”
“不可!咳咳咳……”姬德惊的坐了起来,咳了半天才开口道:“敌众我寡,再等两天,万一……万一增援来了呢。”
甲并沉默许久,憋屈的“哎”了一声,拂衣而去。
回到将军府,他大喝一声:“拿酒来!”
“是。”
酒来了,甲并一边喝着烈酒,一边翻看着送上来的统计表,这几天的经历可给他委屈坏了,甲并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酒后随性,甲并的脸色渐渐的红了起来,突然叫人道:“来人,这粮草如此松散是个什么样子,传令下去,把所有粮食送到南门粮仓,填满为止。”
“将军你醉了,这恐怕……”
咚!
酒杯砸在地上,甲并狠狠的锤了两下桌案,怒斥道:“你个奴才懂什么!放在一起才方便统一调度,城主不听我的,难道你也不听我的吗!再不去老子斩了你!”
那人吓得连忙后退两步,颤颤巍巍的出门去办了,不敢再说任何话。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甲并迷茫的四处看了看,呵笑一声倒仰下去陷入昏睡。
而当甲并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这位将军拍了拍脑袋,却是已经想不起来昨天的事了。
“军师,攻城辎重到了。”
摸着面前冲车云梯的坚硬质感,白尘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召集所有人,帅帐议事。”
“是。”
接近半个时辰的商讨,众人才从帅帐中走出,每个人的脸色都各不相同,统一的是,全都匆忙回去整顿部队了。
今日一旦往常的安静,甲并看着空空如也的城外,脸色阴沉,敌军没有再出兵骚扰了,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们的攻城辎重一定到了,甚至开始准备攻城了。
想到这,甲并立刻开始了战前动员,给钱的给钱,升官的升官,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守住这座城。
这位沉稳的将军如今好像无时无刻都在表达着一个意思——守住这座城,升官发财,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