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喜,我来讨一杯酒喝。”若珈走上前来,看着早已迷迷糊糊的怀虞轻声说道。
怀虞打了个酒嗝,她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到若珈身边:“若珈,我们来喝酒,自从祝融山一别,你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你这个……不守信用的骗子,我怀虞真是后悔认识你了!”
瀛洲岛上的海风带着股腥甜的味道,怀虞使劲嗅了嗅,然后把红色的外袍脱了下来。
“今日是我和后卿成亲的日子,你是来祝贺我的吗,若珈,当日在祝融山,你为何……为何……”怀虞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后卿把怀虞从地上捞了起来,若珈站在原地,原本带笑的神情渐渐凝固。
“说实话,我们相识几千年,我却从未看清过你。”后卿眼眸深沉。
若珈低头笑了笑。
“没赶巧,怀虞醉成这副模样,我等明日她醒了,再同她道喜。”
“不必。”后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眸清冷。
祝融山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后卿并没有多博大宽宏的心胸,若珈于他而言不过是千百年间的一个过客,现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与怀虞之间的情分,早在祝融山之时就没得差不多了,后卿委实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费心。
“瀛洲岛速来不喜外人,若珈上仙若是无事,好走不送。”
若珈偏偏就像是未听见似的,发梢被风吹起,犀利的眉眼中弥漫着一股柔情。
“这话你等怀虞清醒着再说,或许就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说完。若珈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小口饮着半空的酒壶,动作怡然自得。
后卿没有理会他,抱着怀虞就走远了。
一丝晨光从海平面上升起,静谧的海水渐渐涌动,瀛洲岛上沉寂了一夜的鸟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唤了起来,怀虞撑着发昏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坐在床榻上。
木窗半掩,金色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漏到长桌上,窗棂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微风拂过叮咚作响。
“醒了,你个小酒鬼,睡一天了。”后卿推门而进。
怀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看着后卿走进了,顺势跳到了他背上:“这可是大喜事,我喝几杯庆祝庆祝,多开心啊!”
“喜事,喝几杯无妨!”后卿伸出一只手握着她不安分的脚。
怀虞趴在他背上还不老实,两只脚牢牢勾着他的腰腹,似是而非地闹着后卿痒痒,她冰凉无骨的一双手伸进后卿衣领内摩挲,如玉般冰凉的触感让后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猜猜我是谁?”怀虞捏着嗓子,趴在后卿背上问道。
“过门的娘子,对否?”
怀虞笑眯眯地从他背上跳下来:“你说错了,要今晚拜了天地,喝了合欢酒才算是娘子。”
说完这话,就见着她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出门去。
是了,今夜月圆之夜,他们要在沧海桑田的见证下拜天地,以示诚心。
这场热热闹闹的喜宴终于在月圆时落了幕,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将臣岑姬一行人,见证后卿和怀虞拜天地喝交杯酒,这才算真真正正的喜结连理。
只是还未等到圆月之夜,就出变故了。
酒醒后的怀虞在海边看见了若伽,算起来自从祝融山一别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穿着一身红衫的怀虞面容格外沉静,此时的她仿佛洗净了铅华,着手作羹汤。
“同他成亲,你可开心?”若伽看着怀虞,神情略微淡漠。
听闻他这样问,怀虞笑了,她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疑惑,她堪堪开口:“若伽你这话问的,如若不欢喜,我又为何要成亲。”
“怀虞,和我回阴山,好吗?”若伽伸手,试图握住她的手。
“若伽,你还没闹够吗?”怀虞话里有些无奈。
若伽的手擦过怀虞衣袖垂在身侧,就见着他微微弯曲的手指握了握,随即重新恢复了风朗气清的模样。
“怀虞,你不会当真以为自己安稳了吧。”若珈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瀛洲岛上的风一日复一日地吹着,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怀虞和若珈站在海边,看着此起彼伏的海浪,两人心中都思绪万千,眉头紧皱。
这天傍晚,怀虞在瀛洲岛消失了。
过了正午时分后,怀虞就躲进了屋内谁也不见,就连后卿敲响房门,都被拒之在外。
怀虞的意思是过了今晚他们就是夫妻了,现下要保持点距离,她需要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到了晚上他们还要拜天地呢,就这样,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面闷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后卿才发觉出不对劲。
冲进屋内,就见着空空如也的床榻上放着一封信,妆台上摆放着一套大红色的喜袍,被人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铜镜前,窗子半掩,一阵风吹过,后卿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无尽深渊。
“怀虞呢?”随后跟过来的岑姬一脸迷惑地看着空屋子。
还是将臣反应迅速,他拉着岑姬快速说道:“你我在岛上先仔细搜寻,摸不准怀虞是被人打晕了藏在瀛洲岛的哪个角落里,就像当年在流波山一样……”
提及往事,岑姬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她就跟着将臣出门去了。
屋内只剩下后卿一人,他坐在竹椅上,摸着怀虞脱下的长衫纱裙,突然就笑了,只是那极淡的笑容,看着人心里发慌,他冷清的眉眼在此刻就像是沾染上了风霜一般,宛如霜冻。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将臣和岑姬空空而回。
“师兄,岛上没有怀虞的踪迹。”将臣走过去拍了拍后卿的肩膀。
“嗯。”
“那现下……该如何是好?”岑姬小声问道。
将臣和她的目光对视了一番,纷纷看向后卿。
“我要去一趟阴山,你们看看是回北海还是待在瀛洲岛。”后卿起身淡淡说道,仿佛怀虞失踪对于他而言并无什么波澜。
岑姬和将臣面面相觑,没有搞懂后卿这话里是和意味。
“上仙,怀虞不见了,你去阴山作何?”岑姬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就看见后卿沉重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的视线中,岑姬的眼眶慢慢变红,看着远处那一道依稀的白影,仿佛被孤寂所笼罩一般,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