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春草乔装之后可以出府,伏晓曦便想到了生财之道。因为清贫斋在王府后院,背靠着偌大的御花园,想来这皇上也是大度,随手一挥就赏了岐王如此大的王府还带着奇花异草仿造的御赐花园。既如此,不如做个”采花大盗”,顺便解决一下生计。
如此想来,伏晓曦便决定当夜就开始行动。
采花何如?稍微提炼一下便是纯正的胭脂水粉啊,这对她这个超级学霸来说简直是大材小用。在这个所有美人都一心想博得男人青睐的时代,还有什么比这更容易挣到钱?
果然,靠着典当剩下的碎银子,春早在伏晓曦的指挥下默默换购了些许琉璃瓶子。春草自是心里不愿意,虽迷惑也还是照办了。
王妃连日来都在聚精会神地捯饬一些瓶瓶罐罐。
“春草,来过来,闻闻!”伏晓曦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香啊!娘娘,这是何物?”春草看这琉璃瓶中淡紫色的液体神奇地飘出一股淡淡地清香。
“再闻闻这个!”她又递给了春草一瓶无色的琉璃瓶。
“有股山茶花的味道,倒是要浓一些。”春草爱不释手。这些香味平时都是府里的主子们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没想王妃捣鼓了一晚就做出来了这等好东西。要知道平时主子们都用的是干粉,或膏泥,谁曾见过琉璃瓶子装的香味。
“这叫香水。再看看这些!”伏晓曦又拿出了几只口红。只轻轻一旋转,就露出了红色的凝脂。
“这又是什么?”
“你仔细瞧瞧!”
“有点像娘娘们用的口脂!”春草惊奇地侍弄着。
“不是像!这就是你们常日里用的口脂。”她肯定地回答。
“娘娘说笑了,奴婢平日哪里用得起口脂这等贵重物什?我们这些婢子能有红宣油纸就已经满足了。”
伏晓曦端详了一会儿春草,随手拿了一只梅花粉的口红递给春草:“看你唇色,适合这支,送你啦!”
春草满眼欣喜与感激。
“咱们今晚就乔装出去,卖了换干粮。如何?”
“好,这些东西肯定能卖不少钱。”虽然她不知道这香水,口红、粉底、遮瑕霜是什么,但是就冲这璀璨琉璃瓶子里的香,就知道肯定能卖出去。谁让女人都想特异出众挣宠搏爱呢?
“春草,你平日都是如何乔装出府的?”
“奴婢是...是...着男装,从后厨......后厨的泔水漕爬出去的!”春草吞吞吐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泔水漕不就是盛产地沟油的“沟”吗?简直是要命!
想到肖申克的救赎里男主人公爬过粪坑下水道重获自由的画面,伏晓曦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若为自由故,何物不可抛?何路不可爬?拼了!
春草从浣衣坊“借”了两套男装,两人便趁夜色渐浓的时候从后厨泔水漕“游”出了岐王府。
这样的路,她再不想走第二遍:绿的发臭的水沟,蛆虫肆虐扒拉出的线条,够她一辈子厌恶!
果然是长安街啊,这繁华不比《清明上河图》描绘的景色逊色!伏晓曦在心里感叹。
只是为何街上全是汉子?这女人都去了哪里?
“娘娘,这晚上长安街有宵禁,女子是不能在街上行走的。”春草看出了伏晓曦的疑惑解释道。
“别叫我娘娘,你看我这行头?”
“是小姐!”
“......也别叫我小姐,就叫我小曦吧!”伏晓曦说完拽了拽自己已经完全拖在地上的长袍,有点不耐烦。虽然刚刚自己先扔了衣服过围墙,才游的“地沟”,但是底衣还是难免沾了一些油污,自己看着心烦。
“小姐,您是生气了吗?”春草见伏晓曦有些怒意,立马就在大街上跪下了。
“快起来,春草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不习惯你这样称呼我,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跪!”伏晓曦连忙拉起春草,怕被路人觉得异样。
就在二人拉扯之时,一个擦肩而过的男子,趔趄了一下差点将伏晓曦撞倒。
幸亏自己身手敏捷,负责就要来个狗吃屎了,她暗想。只有在这时伏晓曦才庆幸自己当年在跆拳道受的那些“折磨”没有百搭。正要转身看一眼撞她的是何人,才发现那黑影已经被大街上满满的行走的荷尔蒙淹没。
“咱还是想想在哪里可以把这宝贝卖出去才是正道,我可不想被饿死。春草,这长安街上此刻哪里会有女人?或者哪里女人最多?”
“有一个地方倒是有女人,而且最是人多,只是……”春草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伏晓曦着急地问。转念一想问:“春草,你可知这京西城何处的妓院生意最红火?”
“花满楼!”春草在听到王妃口里说出“妓院”二字时,下巴惊掉了五公分,再从自己口里说出“花满楼”三个字时,觉得自家祖坟可能都会被羞得长不出草来。
哪里的女人能有这儿多,说走就走,就当去逛个酒吧了!
“小姐......公子您真的要去那种……地方……吗?”
留给春草的只有伏晓曦娇小的背影。
这花满楼还真是在何时何地都风光无限!
虽是穿了男装,伏晓曦心里还是有些抗拒,毕竟她可是个连酒吧都不曾去过的清纯大学生。
硬着头皮上吧,谁让自己命运不济穿越千年是个倒霉蛋呢?
这花满楼还真是气派,歌舞笙箫,莺莺燕燕俨然一个醉生梦死的烟花巷。
“你们这里,谁管事儿呢?”伏晓曦故作镇定地冲着正要扑向她怀里的红衣姑娘问。
“哟!公子口气不小,进来就要找我们花姑姑,不知公子找她何事?”
“自是你管不了的事!”她这么一说,加上自己独有的气场,红衣女子竟被怔住了,自是识趣地回了句:“公子且等着,我这就去回花姑姑。”
片刻,一个端庄、娴静、貌美地姑娘就出现在伏晓曦面前。
真是一个尤物啊,若不是本姑娘天生丽质,怕是也要逊她三分。
“公子你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你……你就是管事的?”伏晓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还在心里排演如何与那奸诈,妩媚,满脸浓妆的老鸨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全是意淫。
“怎么?公子不信?自是不信就请回吧。”
“等等,信,当然信,只是姑娘如此美艳动人,本公子一时有些被惊艳到罢了。”伏晓曦说的是实话。
花姑姑并未理睬,毕竟这样的话每天都要听上百遍。
她只能悻悻地继续说道:“我有一些好东曦,姑姑必定感兴趣。”说着便自顾打开身后的包袱置于案几上。
“这些个宝贝,姑姑可感兴趣?”伏晓曦信心满满。却不想花姑姑眼都没抬,直接命令小厮,把她“抬”了出去。
“真是没天理!此等上好的货色,可是比迪奥,纪梵希都要好的东西,竟然瞧不上眼!”她被仰面朝天架出花满楼,抛在大街上,心里忿忿不平。自己可是这些世界大牌的御用研发设计师啊,往日都是她拒绝别人,何时轮上别人拒绝她?
“小姐,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样下去咱会被冻死在这里的。”春草扶着她满眼心疼。
“回去吃泔水泡馍?不如让我现在就被冻死!”
伏晓曦带着春草,找了一席避风处哆哆嗦嗦相互依偎着取暖。初春四月正值春寒料峭,白日里阳光明媚,还不察觉,谁知到了深夜,却越发地寒冷。只觉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被寒风浸染,每一根毛发都抖擞了精神,迎着寒夜的无数次侵袭。
或许真的会被冻死。
天明十分伏晓曦恍惚中心里闪过这一丝绝望。熬过去就是新的一天,她又给自己打气,就在这时,恍惚间一件厚重的棉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是太阳出来了吗?真是天不亡我。
天色放明,等她完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搂着春草蜷缩成一团,两人脸色蜡白,腿脚也都僵硬的无法动弹,而太阳才刚刚羞怯地露出晕红的额角。
原来,是一件黑色的披风助她二人挨过了漫漫寒夜。谁道世人凉薄?不是还有好心人出手相助吗?她霎时觉得心间暖暖的,如同这黑色狐裘披风一般温暖。
天无绝人之路,花满楼不识货,总有识货人。
伏晓曦灵机一动,典当了狐裘披风,得了些银两,当即在大街上摆起了场面,搭起了台子。专挑花满楼门前的“黄脸婆”下手,一番拾掇打扮,摇身一变,不比花满楼里面的姑娘差多少。一传十,十传百,街上的妇人全都簇拥过来找她们化妆,“顺便”买些胭脂水粉。
一日下来,竟然挣了不少银子。二人当晚就住起了客栈。
“公子,你怎的如此厉害?随手的涂涂抹抹就把那些丑八怪怨妇,都变得天仙儿一样?”春草不解的问。
“这有何难,那些妇人多半是不满自己的丈夫在外花天酒地,又苦于花满楼姑娘的姿色,不敢与之较量。精心打扮一番,自然差不了多少。再说了,本...公子可不是只给她们的脸面化妆,本公子这是帮她们的“内里”美容!”伏晓曦一脸狡黠。
“内里化妆?”
“说了你也不懂!本公子要好好睡上一觉,明日继续出摊,争取早日将那狐裘披风赎回来。”春草还想继续问,伏晓曦却倒头就睡,不知是不是一天太过忙累,这会儿竟响起了呼噜声。
次日,她与春草便早早到了集市开张营业。今日慕名而来的妇人竟比昨日多了一倍,如此几日下来,二人收获还不小。她又心生一计,每日在人市要上些灵性的年轻丫头壮年男子打下手。
“公子,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让这些妇人如此崇拜你?咱们从开始免费修妆到现在连连涨价,可还是有如此多的人追捧而来?”见眼前争抢着给钱的妇人把她们围的水泄不通,春草再也憋不住了问。
“你没看我帮她们收拾完还给了她们一个锦囊吗!”
“锦囊里写的什么呢?”
“这是秘密!”伏晓曦一脸神秘。
不过短短数日,她已经将黑色狐裘大衣赎了回来。新奇,质好又神秘的胭脂水粉整日都是被一扫而空,伏晓曦买卖做得风生水起。花满楼的生意却是日益惨淡。
“姑姑!近日临街的小商贩总在咱们门口生事,兜卖商品,需不需要奴婢去.....?”一婢子想去给伏晓曦找点事儿消遣。
“可有去调查过底细?”
“据探子来报,据说是落了难的官宦公子,受了家族牵连流落至此!只会摆弄些妇人用的胭脂水粉,故以此为生。”
“既如此,何必多生事端?”
“姑姑,这小子生意都做到咱们家门口了,他以为花满楼是什么地方?”婢子一脸愤慨。
“好了!公子早有交代,前日岐王府我们已经吃了亏,不可再生枝节!”花姑姑一声令下婢子再不敢多言。
“醉清风现在如何了?”花姑姑接着问。
“已被迫歇业,料想不日将会转手。”
“继续盯着!”花姑姑交代了一句,便下楼往街面上走。恰见一个虎背熊腰,肚凸身圆的纨绔子正与一个骨瘦如柴的乞讨孩童争执,只见那孩童被一把拎起直直抛向上空,欲要取他性命。眼见他就要被重重摔在地上,伏晓曦几个健步追过去想搭手相救却被腾空而起的花姑姑救下。
有武功真好!尤其是飞檐走壁的轻功。伏晓曦暗生佩服。
“哟!我当这谁了!这不是花满楼的花姑姑吗?”那五官不按常理生长的纨绔公子色眯眯地看着花姑姑挑衅。
“你且拿了这银子去给你母亲抓药!”花姑姑自不理睬只蹲下来跟小乞丐说。
“想走?也要问问本少爷答不答应!”见此状,原本就不上相的纨绔公子更是恼怒。
“哟!今儿不知道怎么地,光天化日之下癞蛤蟆都敢出来瞎蹦跶了!”伏晓曦最是见不得这场景,如果他长得好看还能容忍他一分的傲慢和轻薄,谁让他实在是长了一副五行缺德,命里欠揍的脸!
“小子!你说谁是癞蛤蟆?”纨绔子一听更是恼羞成怒,回头盯着伏晓曦。只见她正拿着折扇气定神闲地摆弄自己的袍衫。
“本公子,说的就是你!”掷地有声,明明白白的一句话让原本就已经恼红了眼的纨绔公子,瞬间颜面扫地。
只呵令随从小厮收拾伏晓曦。还没等小跟班近身,就见岐王的巡逻队迎面走来。
“何人在此寻衅滋事?”领头的侍卫一声呵斥,众人作鸟兽散。
伏晓曦早算好了这里是长安街,天子脚下,又离岐王府最近,这巡察侍卫美日此时必会经过此处,他们可不是饭桶!打架斗殴的事儿,他这个商贾担得起,这京城权贵的纨绔公子可不是人人都可以上西京头条的。
毕竟,西周王法森严,对贵族约束更是非比寻常!
伏晓曦与花姑姑对视了一眼,双方在彼此心中的印象勉强有了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