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19日,晚。
凌宇所说过的所谓第二赌约,勾起了我的兴趣。据在网络上搜索得来的信息,仅仅找到了一种似是而非的解释。
死神塔那托斯心如铁石,仇恨众神,是唯一不喜欢接受礼物的神祇。
而命运之神摩罗斯自称是最强之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且无所不在。
两人在争夺复仇三女神的时候,打了一个赌,谁赢得这个赌约,谁就可以驱使复仇三女神为己所用。
这就是第二赌约。
这当然和凌宇所说的第二赌约并不是一个概念。
也许我不该太过于纠结这件事,毕竟他不过是一个阴郁奇怪的人而已,我们只是同住的室友关系而已。”
我在日记本上随意的写下只言片语做为今天的记录,之所以会这么在意这几个字,不过是因为凌宇提到第二赌约的时候,明显带着某种畏惧和期盼的情绪。
——似乎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当时我模棱两可,没有认真回答他,这种故作深沉反而令他似乎对我有了忌惮,他之后一直冷着脸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更加推动我对此事增添了疑惑和好奇。
摘下眼镜,我揉了揉眼睛,去浴室洗了个澡,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在屋内寒冷的空气里裹着大衣,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找个电视剧随便看看,转换一下心情。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小余?”
我听出这是对门徐今朝的声音,前两天我待在这里几乎没出门,他来敲过我好几次的门借东西,一来二去也就略微熟识了。
门没有锁,徐今朝等了一小会儿就自己把门打开了。我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擦着头发,抬头看着他走进来,顺手将日记本合上放到桌子里面。
他毫不客气的坐到我的床上,大大咧咧的模样:“我听说了,你们那栋广通大厦又出事儿了。”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疑惑这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他似乎颇有耐心的等我给他讲述,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我都没说话。他探头看了一眼我的电脑桌面,我正歪着头,便看到他凑到我跟前,点开浏览器噼里啪啦的打了几个字,然后指着屏幕。
“梅隆论坛
广通大厦开年事故:程序员从高楼一跃而下(附现场图片)
图片.JPG”
地上躺着的人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头部的血迹清晰可见,我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瞪着他问:“怎么还有人把照片传上去了?”
徐今朝挑了挑眉毛,眼角微微一动,若有若无透着种得意,故意指着图片让我再看:“你看看,这不是你们公司门口么?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受得了?”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异状,实际上胃里隐隐在翻腾。徐今朝这个人的个性说实在的很烂,自来熟,不懂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在哪儿,还喜欢开玩笑。这么无所谓的拿一个死人来试探我,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他的恶趣味之一。
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可以不疼不痒的谈论。
没有同理心,虚张声势。
我恶狠狠的腹诽道。
徐今朝对我的沉默明显很不满意,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某种故意说:“唉,你们公司待遇怎么样?我听说梅隆广场三天两头出事,你去那上班,以后有什么内部消息给哥们好好讲讲,我早就对那好奇了。”
我心想,啊这人果然神经病,还有对这种事好奇的?
外面的铁门忽然响了,高跟鞋的声音传进来,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似乎有些激动的在吼什么,女人回了一句就不说话了。两人的脚步很快路过我的房门,然后随着一声门响,又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你还没见过吧?这俩住咱们屋最大的那间房,就房门对着走廊那间。”
肩膀被堪堪松开,我顺势架起胳膊继续擦头发,徐今朝就在那呵呵的低笑,然后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野鸳鸯,天天吵架也不分手,说是真爱吧,真爱有这么吵的吗?”
这家伙口无遮拦,说着说着都快没把门了,又扯上他好几次听到两人房间里传来怪声的事,我听他越说越跑偏,用意十分粗俗,就刻意的叹了一口气,带着点戏谑问他:“你半夜去人家门口听床脚啊?”
他明显被我的问话弄得愣了一下,很快嘴角一歪,十分嘚瑟的问:“怎么着,你也有这爱好?今天他俩吵完肯定又要弄出动静,一会儿去扒门听一听?”
“行了吧你,我还要早睡呢,今天累死了。”
一把拨拉开他又要揽上来的手臂,合上电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问他:“你还有事儿?”
“没了,没了。”
徐今朝倒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见我下了逐客令,就唰地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还微微仰头看了我一眼:“啧,长这么高。”
他说完就往外走了,走到洗碗台旁边停下来,顺手拿走我放在边上的洗涤灵:“借我用下,我的用完了。”
也不等我同意,就背着身摆摆手,状似很潇洒的离开了我的房间。
该死的……一瓶五块五,被他拿走绝对回不来了,这家伙也太会占便宜了。
以后还是要锁门才行,我走到门口准备反锁一下,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的确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这间房虽然隔音很好,但走廊上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是勉强可以听到的。徐今朝从我房间离开后,似乎并没有传来他开门进自己房间的声音。
莫非是他刚才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就没关门?
我挠了挠有水滴滴落的脖颈,倏然打开了房门。
徐今朝抱着洗涤灵瓶子倚在他房间门口,侧着头似乎在倾听什么。见我打开门,转头看了我一眼。
他长长的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双眼,昏暗的走廊灯光让我只能看清他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一阵凉意顺着脖颈游走在脊背,我忍住猛地把门关上的冲动,目视他慢悠悠的拧开自己的房间门,终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