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示意男孩儿坐下，倒了杯白水递给他。
男孩儿接过，谢谢在嘴边滚了一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没注意手心什么时候已经出汗。
导师在大多数初班学生的印象中是个随性偶尔严肃的年轻人，但所有学生都喜欢他的课，就斯威特座位附近十个有八个都崇拜他——或者说崇拜知识。
只是从来没有人向导师提问过，亚当就这么说过：“感觉有些可怕，我可不是说导师坏话，就是...就是导师盯着我的时候不但会觉得紧张，还感觉很危险，总觉得会被吃掉...啊对哦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斯威特低头抿着水，悄悄打量着对面坐着的导师。
威尔逊随意坐在沙发上，单手撑住下巴侧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整个房间仅剩下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和斯威特喝水时发出的声音。
后者不自觉想到了一句话：大概是面对强者时的本能畏惧？
“嗯？”
威尔逊早就注意到对面男孩儿自以为隐晦的目光，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只见男孩儿被水呛到小声咳嗽着，他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猜猜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威尔逊端起咖啡，等男孩儿停止咳嗽才随和问道。
斯威特庆幸自己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低头不无其直视，随口回答：“嗯...那条蛇？”
耳边响起一道轻笑：“回答错误。”
斯威特闭嘴。
“那条蛇是被玛丽控制的，并不是诡的主宿主，”看着抬头的男孩儿，威尔逊嘴角勾起：“玛丽灵属净化。”
斯威特瞬间想到了诡同化类宿主。
在《侵蚀与同化》中有写到过这一类情况，拥有灵感者压抑失败被诡侵蚀时极大可能性会转变为同化，包括灵感者所拥有的灵，同化后攻击力视灵属与灵值而定，破坏性最强的是攻击类与诱导类，而最麻烦的往往是净化类。
净化灵属灵感者同化后诡会附带净化类安抚特性，诱导其他生物将其侵蚀，已达到捕食目的。
他看着斯威特目露思索，眼中笑意更浓：“我有意的，只是没想到玛丽这么快。”
“......”
“只要灵核裂缝不大，再次唤灵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
“2号街事件背后有人操纵。”
威尔逊看着男孩儿眼中满满的求知欲却始终不愿开口，与他直视：“好奇？”
斯威特下意识重重点头，反应过来后满脸呆滞。
威尔逊轻笑出声：“有探知欲是好事，表现太明显就是弱点，你眼中因我产生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斯威特听到后赶紧低头，总觉得这样的导师有些讨厌。
威尔逊等着男孩儿提问，他却忍住了所谓的好奇心，叹了口气，大提琴般的嗓音在房间回荡：“你真像他。”
说完转身从书桌旁取出一卷破旧羊皮纸，递给斯威特：“打开。”
男孩儿迟疑着接住，扯下丝带，隐约察觉到丝带上有什么印记，将羊皮卷摊开。
昏黄灯光看到下一片空白。
疑惑的看着威尔逊，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什么都没有？”
男孩儿刚想点头，手腕处猛然发凉，紧接着眼前纸张表面的褶皱开始蠕动，逐渐散发出温和的虹光，斯威特无措的盯着，抬头却见威尔逊神色兴奋：“你看到了？”
“嗯...”斯威特犹豫回答，隐约看见虹光后纸面逐渐浮现一排排陌生花纹，段落规整排列整齐，仿佛是什么文字。
他仅仅记住第一排花纹模样就感觉到体力不支，与导灵失败那次的感觉一模一样。
甚至更加严重。
威尔逊皱眉看了眼冒着冷汗却咬牙坚持的男孩儿，一把夺过羊皮卷从桌上拿起丝带重新捆好，将其放回原位，转身进入阳台另一边的房间。
这是个厨房。
威尔逊找到角落里上次科尔顿送他一包奶糖和几包麦片，将麦片冲泡好后端出去递给了喘着粗气的男孩儿。
从纸包中取出一粒奶糖塞进男孩儿嘴里：“吃掉。”
斯威特感受到舌尖泛起的甜味下意识咀嚼，惊讶的看着导师，缓过呼吸后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麦片喝了一口，最终还是没忍住：“导师，那是什么？”
威尔逊神情严肃回答了他一句：“喝完再问。”
“...哦。”
......
窗外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斯威特总觉得这个麦片比家里的好喝很多，脱力感逐渐减轻，舔着上唇沾着的麦片，放下玻璃杯满足的打了个嗝儿。
抬头才发现导师表情严肃，已经不知道看着自己盯了多久。
威尔逊轻哼出声：“过度的好奇会让你丧命，我没讲过么？”
“...抱歉导师，”斯威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办公室被导师询问的那天，紧张的抓着外套边角。
威尔逊眼中的无奈隐晦闪过，开口道：“你的灵值到1了，明早九点来办公室找我。”
“好的导师啊？”斯威特瞪大双眼，紧张在这一刻瞬间消失，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
威尔逊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明天你进中班，还有，蛇头记得带上。”
“哦哦！”斯威特呆滞的回答，听到后一句赶紧将裤兜里掉了一颗毒牙的蛇头取了出来递给他，小心翼翼发问：“导师，我带着的...这个要上....”
“不用上交，”威尔逊取出一张方巾将其包住，又在抽屉中拿出一个木盒放了进去：“笔记白看的？不知道诡材质的使用方式？”
斯威特闻言弱弱的解释：“不是说不经过处理也可以使用么...”
“哦？你准备拿去咬人？”
“......”
斯威特默默接受了导师的好意，试探着开口询问：“导师..亚当他？”
“很简单，冥想引导灵质就够了，不要刻意凝结灵的外貌，灵核是有记忆的，何况是智慧型灵类，”威尔逊对男孩儿的疑问非常满意：“不过这个凝结过程会比较缓慢，你的小朋友灵值现在才0.87，再次尝试导灵至少得灵值够3才行。”
斯威特轻易就得到了答案，导致他胆子开始变大，不再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
“因为灵在进化，尤其是植物与动物类灵表现最为明显，废灵后再次导灵的消耗比初次导灵所需要的灵能多了数倍，”威尔逊随口解释：“所以很多人废灵后哪怕灵核再次开始凝结也无法成功，强行导灵还会透支生命导致碎核。”
“废灵时灵值越高，再次导灵消耗就越高？”斯威特开口，紧接着问题脱口而出：“那么灵的外表甚至灵属会因此改变么？”
威尔逊目光深邃：“主灵属变化可能性不大，但外表可以伪装。”
紧接着他唤出自己的灵。
斯威特发现灵的外表不再是自己曾见过的种子或晶体，而是一只拥有橙红色羽毛的小巧蜂鸟。
他凑近打量着，注意到蜂鸟并没有瞳孔，而是两枚麦种模样的眼睛。
“但改变的仅仅只是外表，”威尔逊将其收回：“本身灵没有拥有的能力在改变后也不会存在，哪怕是本能——它并不会飞。”
已经够了！
斯威特脑海中响起这句话，他就怕自己导灵后出现的平板太过陌生引人怀疑，获得这个消息后就放心了。
“灵是可以沟通的，你可以尝试一下，”威尔逊对兴奋的男孩儿说完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好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好的谢谢导师！”斯威特迫不及待的起身，嘴里还抿着奶糖，看了眼桌上两只杯子，威尔逊起身拿起杯子朝厨房走去：“行了，回去。”
斯威特听话的离开了房间，脚步轻快。
威尔逊将被子放进水槽，水流声中隐约响起一句：“真像你，亚尔曼你说是不是？不过比你还不知掩饰。”
“得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