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目光直接越过范西落在我身上,继而目光慢慢移到我抓着范西的手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随着他一步步走向我与范西,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下来。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连平时叽叽喳喳的桃子也没了声音,乖乖的趴在旁边。
“让开。”他在范西面前停下,冷冷的吐出那两个字。
“我要带她走。”范西直视着他说。不知道怎么听范西这样说,我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很紧张,甚至有点害怕,抓着范西的手不由紧了紧,额头上也冒出汗来。
“你,要跟他走?”他仍旧看着我,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我想说是,可是他的气场好强大,两个字在喉咙里滚动了几次也没说出来,只得点点头,算是回答。这个决定我似乎想了几千年一般。点头的那一瞬我突然觉得很轻松,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心中的犹豫,背上背负的那些隐形我看不到的东西,都一瞬间没了。身体一下子轻了很多。
范西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回答,有些震惊,又无比欣喜,紧紧的回抓着我的手。
他的眼帘缓缓垂下,我不由得更紧张了,一种不好得感觉从脚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来人,将范西拿下。”他话音刚落,一把把刀落在了范西得脖子上,他动弹不得。我刚要上前,他越过范西抓着我就走。范西抓住我得手,不放,一时两人对峙了起来。
“你松开!”我说。
“你府中的十个人,你还想让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我猛然抬头看着他,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然而依照他的穿着打扮,还有旁边站着的那些卫兵,他的确可以做到随时让十个人人头落地。
我看向范西,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我。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我忘却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想起了刚刚女人的脚步声,也许正是“我”的丫鬟,或者寻找我的什么人。在这里应该有一个女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她消失了,而我来了。一定不是什么巧合。
我被他拉着穿过银杏树的院子,走过厅廊,踩着鹅卵石小道,来到另一处大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还有梅花树。我只觉好像在梦里见过,很熟悉。
他推开门,带着我走进了一间房,关上门,突然的,他捧起我的脸,开始亲吻,奇怪的是我并不反感,反而有些熟悉。待到清醒过来,我推开了他。
“小树——”他有些受伤的看着我。那眼神像个孩子,令我心疼。我怎么了?
“我要离开。我想回家。”我突然不知所措崩溃的蹲下,抱住自己,感觉到害怕。他忙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近怀里,抱住我。
“你能去哪呢,你的家就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不是,你骗我,你骗我!这里不是。”我已经不知道说话的是我,还是别人。只是看着他我的心便开始痛,头也是,痛到无法思考。我的思绪开始不清晰,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我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穿着柔软的衣服,搂着我,早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他脸上。我痴痴的看着,想伸手去碰,却不敢,怕是梦,突然就碎了。
我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仿佛就这般看着我就能想起什么。
“饿了吗?”他缓缓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的吻了吻我的脸颊。我感到脸颊一阵滚烫,坐起身来,拉过被子死命的搂着。
他也坐起来,猝不及防的将我拉了过去,紧紧抱住。
“别闹了好吗?”他说。
我脑子突然清醒过来,冷冷的说,“我该回家了。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他听了很是生气,一把抓住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认定的,是你,就是你!”
说完他走下床,穿了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我颓然的坐在床上。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看不到那些魂灵了。这和范西说的元空间有关吗?我心中有太多太多想要问的问题。
屋外传来女声,门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她看着我,端着粥走到我面前,将粥放下,坐了下来。
“饿了吧。我煮了一些粥给你尝尝。”
我点头,感激的看着她,继而想也没想的端起来就吃了。
她却笑了,“你也不用银针试试,万一有毒怎么办?”
“就死呗。”我无所谓的说。
她不由轻笑起来,用袖子遮住嘴巴,“不会让你有事的。门口的侍卫已经帮你试过了。他从小就一直谨小慎微的保护着你,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从小?那你?”我更加狐疑了。如果是从小,那么那个男人要找的人铁定不是我。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人和我长得一样。竟然有人和我一样,又偏偏是我,那么我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你见我见得少,因为王从不让人靠近这个院子。上次还是你跑出来,我们机缘巧合认识了。王见你与我谈得来,才勉强允许我进来的。所以,你对于他很重要,为什么要伤他的心呢?”
“王?这是什么朝代?”我起身惊讶得问她。
“你怎么了?是病糊涂了吗?连现在什么朝代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于是索性装糊涂:“对,姐姐和我说说,说不定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秦朝。”
秦朝,这两个字如五雷轰顶一般得落在我得头上。怎么会?虽然能看到奇怪得魂灵已经是很超人类得事情,但是又来个穿越,还和两千年前得秦朝有关,这真的不是在梦中吗?我狠狠得掐了一下自己,疼得,真切得疼。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现在是秦朝,那么王就是嬴政?”
她突然紧张了起来,左右看看:“妹妹不能直接叫大王的名字。”
我哪管这,此刻脑袋就是一坨浆糊,范西呀范西你在哪,还有桃子,我们现了原形没了能力,它也是突然吃素了?
“你也很爱他。”我转移话题道。
“嗯。”她大大方方的承认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从小时候第一次见他就喜欢。只是他不喜欢我。”
我们聊了一会。她起身走了。我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想明白。干脆躺在床上等范西和桃子来。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再醒来,范西拉着我在跑,旁边跟着桃子。我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然而脚下一扭我跌倒了,痛让我一下子醒了过来。范西抱起我就走。银杏树在发光,我们走了进去。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火车上的女孩出现了,此刻她正将手放在银杏树上,显然是她开了结界元的门,才让我们回来了。
她旁边站着一个女孩。
“谢谢你,我的愿望完成了,我要走了。”是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她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说了她与她的很多故事。她说那也是她的愿望,达成之后她也就可以走了。我没问她是怎么死的,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我看着她的身形慢慢淡去,范西消失了,桃子也消失了。周围一下子只剩下火车上的女孩和我。
“你还好吗?”她走过来,关切的看着我。
我坐在地上点点头。她放心的笑了,“她刚才走了是吗?我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她看着刚刚那个女孩站着的地方,有些难过的说。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事情。
“我从小便有这种能力,谁也没告诉过。就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没有。后来,我们吵架了,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遇见,不会有任何交集。然而某一天,我正在上课。阳光好好,我坐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窗外盛开的樱花。却突然感觉到了她的气息,那一刻我好难过,眼泪止也止不住。眼泪就像是树上凋零的樱花,一片片的铺满了地面。”
“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不用了。帮她完成心愿就好。她有和你说什么吗?”她闪动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我。
“她说,你是她唯一的朋友,从来没有改变。”
她听了又哭了,跪倒在我面前。
“谢谢你。晶石给我吧,它需要净化,我的能力还是有点用的。”
“净化之后,你还能感觉到那种东西吗?”
她摇头。“额外的能力,就注定着额外的责任与痛苦。我已经累了。”
额外的责任?与痛苦?我想着她这句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经在医院了。
父亲拿着书坐在旁边正在翻看,见我醒来,一下子就拍了上来,“谁让你请假一个人跑到西安来的!”
听到动静,原本躺在另一个床上睡觉的桃子睁开眼睛,看着老爷子喋喋不休对我进行讨伐。
“我们没钱。”范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一时气结不知道夸他还是骂他,能打电话就不知道付钱吗?真的要被气死了。又不知道要被念叨到什么时候。
不过,一切才刚刚开始吧。我将透明的树晶放进抽屉,轻轻拉上。靠在床上,看着那些渐渐淡了的魂灵。额外带来的责任,指的是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