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宫位于折极山百里外群山之间,仙凡两界交接之处。作为仙界第一大门派,给予三界中最多的印象,便是古老而神秘。几乎所有仙派中人都感觉得到,自从有了三界以来,便有了重霄宫;仙界中许多已超脱凡尘的金仙、上仙,几乎一半以上都出自重霄宫;许多人从自己的祖祖祖师辈算起,便听过掌宫仙尊独孤逸的传闻,重霄宫历代长老隐世的隐世,飞升的飞升,掌宫独孤逸却始终守在门派之中。仙界中人原见过他的不多,更多的是见到行走三界的长老们。诸多仙界中人心目中的重霄宫,便是天边的一座神秘宫殿,以及宫殿中那位千年上仙。
近百年来因三界历劫之说,加之重霄宫中接连出了几件大事,最令三界震惊的便是重霄宫上仙宛蝶因情生恨,甘愿堕魔,改名蝶灭,诡檄岛炼骨,终成魔尊一事。天劫将至,仙界门派之间的来往较之以前多了起来,各门派忧心忡忡,魔界更趁机兴风作浪,因此重霄宫渐渐揭开神秘面纱,独孤逸更是数次出现在三界众人面前,与人帝轩辕氏及几大仙派来往也更加密切。只不过他仍是不大经常在仙凡两界走动,在仙界中常出现的仍是渔舟隐、白飞絮等长老。
茝媖重伤之后,独孤逸与江南春合力施救,加上她神识恢复得差不多了,因此虽是摇光剑上古利器,云映雪又施以禁术,却仍是未能伤及她神体,只不过因伤势太过严重,一时竟也难以复原。江南春本欲与云映雪理论,轩辕泓与独孤逸顾忌太华门颜面,加之余晖极力安抚,最终便决定由独孤逸将重伤的茝媖和桀骜带回重霄宫医治,一行人也不再在太华门多耽搁,随即便离开了太华山。
离重霄宫尚有一段距离,便见远远飞过来几个人影,细看是白飞絮带着萸扬帜和逞艳等人前来迎接。白飞絮与独孤逸见礼已毕,便先后看视了桀骜和茝媖的伤势,又与江南春客套几句,听暖春和绿柳讲述了太华之行的始末,不由又是高兴又是气愤。气的是云映雪下手太重,险些要了茝媖性命,高兴的是独孤逸把桀骜带了回来。
众人到了山上广场,一齐落下地来,只见重霄宫上千名门人弟子已是齐刷刷跪了一大片,独孤逸走在前面,便听众门人齐声道:“参见掌宫!”独孤逸点点头,轻轻挥挥衣袖,众门人纷纷起身,又都给渔舟隐行了礼,因是晨功时间,便各自散去练功,只有几个已成名的弟子留在当地。
重霄宫晨功晚课,最是严谨,众弟子恪守宫规,勤于修炼,加之师伯渔舟隐已经回来,更是不敢有丝毫偷懒懈怠。众人已见到掌宫和师伯带了两个美貌姑娘回来,而且桀骜也跟着回来了,自是好奇的好奇,惊讶的惊讶,有与桀骜之前要好的,更是急不可待想上前问候,只是门规所限不敢自专,只得先行散去,等到晨功时间结束,有机会再来叙旧。
几名青年弟子抬过藤架,将桀骜抬下云团来,又有几人将茝媖也抬了下来,等候独孤逸示下。独孤逸正与江南春和渔舟隐、白飞絮说着什么,桀骜一早晨这才看见茝媖,只见她脸色仍是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只是看上去恢复了些许气力,倚在藤架之上,小玉儿蹲在她旁边,兴奋地四下打量着,跟她说着话。只是茝媖感觉还有些疲惫,听着小玉儿叽叽喳喳,只是笑而不语。不一时一歪头看见桀骜,便朝他笑了笑。
桀骜报之一笑,见她的确没什么事了,这才放心。又见狂儿下了云团,昂首站在那里,不叫也不动,傲视着众人。忽见蔓菱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狂儿的头顶,狂儿一贯生人勿近,却对蔓菱极为顺服,抖了一下脑袋,竟伸舌头舔舐了几下蔓菱的手,蔓菱微微一笑,竟与狂儿对视了半天。桀骜暗暗惊讶,心道菱姑姑看上去娇弱,胆量倒是很大,狂儿凶神恶煞的,她居然丝毫不害怕。又想莫非狂儿这家伙也能看出蔓菱是个绝世美人,因此对她俯首帖耳?想到此处不由好笑。
萸扬帜和逞艳早已跑过来对桀骜问长问短,独孤逸便命弟子将茝媖和桀骜分别先抬到各人已经安排好的房里去,又请江南春几人到随心殿中议事。随后命传话下去,众弟子不许去打扰桀骜和茝媖二人养伤,另外对狂儿也要客气些,随它在山上走动,不许招惹它。自己便先向江南春告罪,要先送蔓菱回房去休息。
重霄宫中之人看来已是习惯了他的做法,茝媖和小玉儿见了便有些惊讶。见他携着蔓菱的手向后面房舍中走去,小玉儿不禁抿嘴一笑,道:“这位独孤掌宫,对他的意中人可真是没得说。能得到他的真心,蔓菱也真是好福气。”
茝媖低声笑道:“那你觉得独孤掌宫好,还是人帝好呢?”小玉儿脸一红,嗔道:“你又拿我说笑,我不理你了。”茝媖忙道:“你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
小玉儿搂住茝媖,叹了口气道:“我才不生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方才为了救我,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我真是……你不知道,我都吓死了!要是你有事,我一定会跟云映雪拼命!”
茝媖心中感动,笑道:“以前都是你救我,今天我救你一次,咱们就算扯平了。”小玉儿摇摇头道:“这世上会有我小玉儿这个人,就是为了救你的。所以今后无论怎样,你都不能为了我,让自己有事。”
茝媖嗔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不是说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你有事的话,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小玉儿搂紧茝媖,一句话也不说。
茝媖心中忽然一酸,猛然间觉得自己和小玉儿终有一天要分离,再无相见之日,便忙使劲摇摇头,暗命自己不许胡思乱想。正自感伤,便见重霄宫三姝一齐过来,命那几名弟子将自己抬到客房中去。白飞絮又亲自过来,嘱咐了茝媖半日,命三姝跟着护送过去。
一路上只见高大的殿宇林立,白墙灰顶,画栋飞檐,甚是气派。茝媖自思重霄宫与太华门当真是大不相同,太华门从坐落之处、房舍建筑,到门人的装束举止,感觉更贴近凡间门派的样子;而重霄宫则更具出尘之感,琼阁净宇,仙气飘逸,几乎令人完全忘却俗世。
不一时来到下处,众弟子散去,三姝便亲自招呼茝媖和小玉儿,暖春帮着收拾床铺,绿柳倒茶,逞艳则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绿柳捧着两盏清茶过来,笑对逞艳道:“方才乱了这半天,才要静一静,师伯尊还特地说了,不准打扰茝媖她休息。你倒好,在这里说个不停,我都让你吵得头疼。”
逞艳吐吐舌头,笑道:“这次我没去太华山,所以我见了茝媖高兴,就想和她说说话。哼,那个云映雪,行事居然如此恶毒,我想起她就有气!若是我去了,一定给她好看!”
暖春回过头笑道:“师伯尊都忍住没有向太华追究,你又在这里抱不平。”转头见小玉儿四下打量,便笑道:“小玉儿,一会儿你随我去白婆婆哪里取丹药来。师伯尊说了,茝媖每日都要服几种丹药,你可帮她记着。”
茝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道谢。暖春又笑道:“白婆婆说了,这几日你不可到处走动,我们每日都会过来,如果一时没来,便叫小玉儿去找我们也是一样。可千万别客套,叫师伯尊怪罪我们。”
小玉儿点点头,道:“你们这里真是热闹。重霄宫是第一大门派,果然是够气派。你们叫独孤掌宫师伯尊?”
逞艳道:“是啊。掌宫和渔舟师伯,还有其他几位长老都是我们的师伯,但是只有掌宫师伯,称呼中带一个尊字。”
小玉儿道:“那其他人也这么称呼独孤掌宫吗?”逞艳道:“当然不是。重霄宫几千门人,渔舟师伯的弟子最多。他们称呼掌宫,就叫做掌宫师叔,或者只叫掌宫。其实除了暖春,我们几个来的日子尚浅,听说重霄宫仙龄最长的就是师伯尊了,只不过他为了尊重其他长老,就称呼比他年长的为师兄,就像渔舟师伯,便是如此。另外像桀骜师兄,还有以前的骜枭师兄和扬帜,他们三个是师伯尊的亲传弟子,这么久以来,师伯尊也就只有他们三个弟子。只可惜……唉!”
暖春笑道:“桀骜师兄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干嘛还唉声叹气的?”绿柳忙瞅了暖春一眼,暖春自悔有些失言,忙道:“茝媖,床铺好了,我扶你过来歇会儿吧。”
茝媖忙称谢,小玉儿道:“还是我来吧。”便扶着茝媖过来,倚着一个大靠枕躺下。逞艳却不理会,笑对茝媖道:“茝媖,你赶快好起来,我带你们四处转转。”小玉儿听了巴不得一声,忙道:“那可太好了。”
茝媖笑道:“小玉儿,你这些日子可千万别到处乱跑,这里可不比别处。”小玉儿道:“这我知道,不过,你不想知道桀骜的消息吗?我倒可以帮你去看看他。”
茝媖皱皱眉,瞪了小玉儿一眼,小玉儿装作看不见,又对逞艳道:“那你们三个人的师父是哪位上仙?是白婆婆吗?”
三姝闻言面面相觑,逞艳刚要开口,忽听门口有人道:“她们三个的师父,是重霄宫叛逆,三界赫赫有名的魔尊蝶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