茝媖怔怔地听着,见逞艳说完以后,四双眼睛都齐齐望向自己,不由面红过耳,道:“你们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小玉儿道:“我们不是在担心你们俩嘛,万一独孤掌宫他……”茝媖道:“你们别再说了,本来没什么的事,让你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要说,我就恼了。”
三姝和小玉儿听了不敢再说,不一会儿只见蔓菱笑盈盈地走进来,三姝忙起身问好。蔓菱走过来坐在茝媖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掌宫本来要和我一起过来,渔舟长老把他叫走了,他让我再过来陪着你说说话。这会儿觉得怎么样?”
茝媖笑道:“已经越发好了,多谢你们记挂着。”蔓菱笑道:“重霄宫的丹药,从来都是灵验的。对了,我方才进来之时,你们在说什么啊?说的那么热闹。”
逞艳道:“我们正在说师伯尊的决定,以后岂不是要叫茝媖姑姑了?跟菱姑姑你一样?”蔓菱笑道:“那是自然,既然是掌宫的义妹,那自然是跟我一样叫姑姑了。”
茝媖忙道:“蔓菱姑姑是独孤掌宫的知己,茝媖岂敢和蔓菱姑姑并肩?”蔓菱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个称呼。只不知独孤他是不是打算亲自传授你仙法。”顿了顿又道:“茝媖,你别怪我多嘴,我瞧着桀骜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心里对他怎样?能不能说给我知晓?”
茝媖面红耳赤,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是,半晌道:“怎么你也问这个?”又见其他四人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干脆低头不出声。蔓菱看了看周围几人,捂嘴一笑,道:“我也是,这种女儿家的心事,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你。也罢,独孤他说了,让你好好调养,三日后在接天台举行仪式,到那时你就彻底算是重霄宫的门人了。”说罢又对三姝道:“你们也别老是在这里叽叽喳喳,让茝媖这几日好好休养。你们去帮我叫扬帜过来吧,让他带我去看看桀骜。”
见蔓菱带着重霄宫三姝出去了,小玉儿把门关上,回身走过来坐下,趴在椅背上,望着茝媖不说话。茝媖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干脆不理她,回身躺下,只听小玉儿在身后连声叹气。
茝媖不觉好笑,便起身问她道:“你这是怎么了?”小玉儿道:“我在想三界大劫的事。独孤掌宫他是仙尊,若是真有什么,他和人帝都是要冲在前面的,到时候不知结果如何。这位花容月貌的蔓菱姑姑,还不知是个什么了局。”
茝媖听了也不觉伤感,想起小玉儿和轩辕泓,心里也有点发沉,便道:“这件事会如何发生,咱们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连江南先生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要是能早知道,也可以早作打算。”
小玉儿摇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早已注定了,又能作什么打算。”茝媖心知她与轩辕泓虽是真心相爱,但前路渺茫,不觉也心下黯然。小玉儿却摇摇头道:“且不去想它,只眼下这一刻,我心里是痛快的就罢了。茝媖,你要不要去看看桀骜?”
茝媖略一思忖道:“方才扬帜说要去看他,我已经托他带话过去了。咱们刚来,还是别四处走动。”
小玉儿想了想,道:“也罢,那就先不去。不过那一日他真的像疯了一样,直接想要了云映雪的性命,就算被戮魔珠伤成那样,也不管不顾。茝媖,我看他对你,真的是真心无二。你心里对他,到底有没有动情?”
茝媖怔了一会儿,轻叹一声,道:“我也说不好。我们两个人,说不上是什么样的缘分。上天让我们两人相遇相识,我这一身遭遇,也可以说由他而起,但他对我也有数次救命之恩,更别说他这……这一番心意。但我总觉得,一切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小玉儿听得迷惑不解,道:“这还有什么古怪?你若喜欢他呢,就与他在一起;若是不喜欢,那便就此罢休。不过你记不记得,那日你和他的血混合到一起,就能毁了那遮天华盖,所以我说你们俩必是有缘的。”
茝媖不语,小玉儿又垂头丧气地道:“可是,可是你怎的……却成了他的姑姑?总不成你们二人,是姑侄之缘吧。”茝媖“嗤”的一笑,道:“小玉儿,你真能琢磨,还姑侄之缘。独孤掌宫这么安排,定有他的主张,咱们不需多问。至于桀骜这边,我现在只希望他能重归独孤掌宫门下,好好修行,能把他那一身烦恼早日去掉最好。”说罢,想了一想,又道:“将来看看,我说不定还能帮上他,那就最好。”
小玉儿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萸扬帜和逞艳走了以后,桀骜在山洞里独自呆了半晌,想到他二人所说的话,心里一直怅怅的。闷了半天,见狂儿趴在洞口,仰头望天一动不动,便笑道:“咱们俩都在这里发什么呆。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狂儿站起身来,扑楞了几下,迈步正要出洞,忽然停下,瞪着前方,喉间又“呼呼”作响。桀骜一凛,忙顺着它眼光方向望去,只见萸扬帜又急匆匆地过来了,后面远远跟着一个身影,细看却是姑姑蔓菱。
桀骜不禁一怔,忙迎出来,萸扬帜已经来到眼前。桀骜便道:“你怎的又回来了?还带菱姑姑来做什么?”萸扬帜笑道:“菱姑姑让我带她来看看你。”正说着,蔓菱已来到二人眼前。
萸扬帜笑道:“菱姑姑,别看你不是修仙之人,这脚力若在重霄宫排起来,只怕有些人还在你之下。”蔓菱笑道:“扬帜,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会哄人了?我虽没有正式学仙,但整日待在一群上仙之间,只怕也沾染了不少仙气呢,走这么点山路,又算什么。”
狂儿见到蔓菱到来,大脑袋晃了晃,便凑过来,将头拱到蔓菱身上。桀骜和萸扬帜慌了神,一个忙去拉蔓菱,一个便道:“狂儿,不得对菱姑姑无礼!”
蔓菱却笑道:“瞧你们吓得这个样子!”说罢便蹲下身去,一双玉手捧住狂儿的脑袋,道:“狂儿,这名字真不错。看它样子,必是有些来历才对。你们师尊,对它也喜欢的紧呢。”
狂儿呜噜了一声,便顺势趴下,任凭蔓菱用手摩挲着它。桀骜看得呆了,萸扬帜更是暗暗咋舌,心道蔓菱姑姑得掌宫师尊青目,自是不同凡响。寻常女子见到狂儿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恐怕早就尖叫逃命,而菱姑姑巧笑嫣然间,竟将这上古神兽也收服了。
蔓菱拍了拍狂儿脑袋,这才站起身来,笑道:“桀骜,你师尊让我来看看你。你的伤势无碍了吧?”桀骜道:“多谢师尊关心。还有菱姑姑你,这里偏僻难行的,竟要劳你亲身跑一趟,桀骜惶恐不安。”
蔓菱“扑哧”笑出声来,指着桀骜道:“你这小子,说罢,离开重霄宫以后,到底吃了多少苦头,竟学的这么乖?还跟姑姑说什么‘惶恐不安’,真真笑死我了!”
桀骜也自觉好笑,便道:“我这里不是什么好走的去处,有劳菱姑姑了。”蔓菱收了笑,道:“姑姑已经来了,还不赶紧招呼我坐,就这么站在这里说话?”
桀骜忙道:“菱姑姑请进来。”蔓菱便走进洞中,四下看看,点头道:“这里看着还不错,又大,且也干净,你和狂儿住在这里,也还好。你师尊应该可以放心了。”
桀骜摇头道:“我真是师尊的不肖弟子,总是让他操心。”蔓菱坐到大石块上,笑道:“你既知道这么着,那怎么还不肯回到下处去,要跑到这里来?你师尊好容易盼着你回来,你这样岂不还是让他伤心?”
桀骜怔了怔,随即苦笑一声,道:“我自己做下的事,连累师尊他被人议论,已是不该。我本来已经不配再回重霄宫来了,这次实属无奈。等师尊他安排好茝媖以后,我便仍下山去,寻我自己的去处罢了。”
蔓菱脸色一沉,道:“这才是孩子话,真真胡闹!你师尊肯带你回来,就是原谅了你,给你机会让你改过,你既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对,怎么还要错上加错吗?”
桀骜长叹一声,道:“师尊他心中,未必原谅我吧。不说以前,就连最近这段日子,我所作所为,师尊他虽不说,但心中必定大是不以为然,只是他心地宽厚,从不肯当面斥责,只是暗示我让我明白罢了。”
蔓菱奇道:“这话从何说起?”见桀骜神色黯然,心中忽然明白一事,便笑道:“你是说茝媖之事?”桀骜苦笑道:“师尊与茝媖要结义兄妹,岂不就是暗示于我?在师父眼中,当年骜枭行事荒唐,现在他这么做,必是要警示我,不可踏上骜枭的旧路。”
蔓菱笑道:“独孤这事做的,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但他从来都不是没有分寸之人,行事也有他的道理。他若是不肯原谅你,别有心思,干脆让你流落在外,自生自灭便是,又何必把你带回重霄宫来?你切不可胡思乱想,辜负了他的心意。”
桀骜垂首不语。蔓菱又笑道:“三日后接天台仪式,你是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