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雪见茝媖抿嘴笑自己,不由得脸一红,扭头不出声。上官沧浪一直注意着茝媖的一举一动,她俩声音虽小,却也被他听到大概,也觉得这两个女孩儿心思难以捉摸,不觉好笑。云映雪一抬头看到上官沧浪神情,不由粉脸一沉,白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只听得云惊雷又道:“太华自遭难以来,之前的弟子也就剩了浪儿一人。他在太华修习也有些日子了,若论本领,你们新进弟子自是难以与他抗衡。为示公平起见,浪儿这次就不与你们比试,免得你们以为师父有意偏袒,你师兄也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众弟子哄然一笑,云惊雷又续道:“不过浪儿始终是我太华门大弟子,又是你们这一代门人中的翘楚,我自有另外的宝物赐他,到大典之日自见分晓。你们这十几日要抓紧练习,虽说事急抱佛脚,也总会小有所进。到时候希望你们都能拿出自己的最强本领,看谁可成为摇光剑的主人。”
众弟子齐声道:“是!”云惊雷又道:“为师还有话说,比试之日,虽是各展所长,却终是同门竞技,点到为止即可。各人天资悟性不同,修习进境也自不同。仙家手段尽可施展,但有一点,不可图谋不轨,心怀歹意,使出鬼蜮伎俩,或是阴狠毒辣,不择手段,戕害同门。若有如此行径,不但得不到摇光剑,为师还会重重予以惩处。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众门人齐道:“是!谨遵师父教诲!”云惊雷点点头,道:“散了吧。”大家道声“是”,便各自散去。
出了厅堂来,星野秋和凌岳等男弟子围着上官沧浪,七嘴八舌地议论到底师父会给他什么样与众不同的宝物,几人争论不休,却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上官沧浪给他们缠得无法,只得板起脸来,命他们今日必须斩出三日的柴来,这才都怏怏走开干活去了。
云映雪和水流萤等一众女弟子也是叽叽喳喳地议论了半天,然后都各自分头去继续练习御剑术。茝媖从来不肯多话的,而且她自己什么仙术都还没学过,也不会参加比试,所以只是静静地听她们吵来吵去。直到云映雪拉她陪自己继续练习去,这才各自走开。
云映雪拉着茝媖来到松林边的一个水湾旁边,找了水边一块大石头坐下。天气已慢慢转凉,二人坐在水边,顿觉清清爽爽的,甚是舒畅。
云映雪问道:“茝媖,你说这次授剑大典,大家比试,谁会最终得胜,成为摇光剑的主人?”
茝媖歪头想了想,道:“我觉得除了上官师兄,最厉害的就是星野秋了吧?他现在修炼进境是最快的,真的要是比试起来,估计没人能胜他吧。”
云映雪点点头道:“嗯,确是这样的。”顿了顿又道:“茝媖,如果我想打败星野秋,夺过这把摇光剑来,你说有多大胜算?”
茝媖一怔,思索片刻道:“映雪,我说了你可别恼。你自修习以来,进境飞快,但是要想打败星野,估计没那么容易。”
云映雪颓然道:“我也知道。毕竟他比我早修习了十几年,这个家伙又有些小聪明,学的又快,我肯定打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事情总有例外,也许他那天正好生病,或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使不出本领,那我就有机会了。”
茝媖笑道:“修习之人,好好的,怎么会说生病就生病?就是菊嫂和老辛他们,也没见生过病。”
云映雪眼珠一转,低声道:“对了,菊嫂最疼我了,而且星野秋老是去厨房捣乱,菊嫂骂了他好多次。我跟菊嫂商量商量,偷偷弄点泻药什么的,放到星野秋饭里,这样他就没法参加比试了,我的胜算就大了。”
茝媖吓了一跳,忙道:“映雪,你疯啦?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出来?你可千万不能用这种方法,别说不一定能得到宝剑,就是得到了,义父知道了你所作所为,你让他多为难?如果责罚你吧,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如果护着你,又让他何以服众?”
云映雪自嘲地一笑道:“我也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就算星野秋不去,难道凌岳、芮冰他们,我就有把握吗?”说罢黯然,低下头轻声道:“我真的好想要那把摇光剑,一方面可助我修习,另一方面也可为爹爹面上增光。”
茝媖看着她,心知她作为掌门之女,老是想着能出类拔萃,心里面的负担也是非常大的,便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映雪,只要你继续努力,下次授剑大典,义父肯定有更好的法宝给你呢。这一次的输赢,其实真的没那么要紧。”
云映雪紧咬着嘴唇,摇摇头道:“你不明白的。”说罢抬起头来,仰望天空许久,又道:“我肯定会有办法。爹爹说了,仙家手段,只管使出来无妨,我一定要在这段日子内,找到打败他们的仙法。”
茝媖见她神色凝重,不知她心里又打什么主意,便劝道:“映雪,上官师兄今天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得。不可急于求成,一旦误入歧途,那可就晚了。”
云映雪道:“你放心,我一定是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又低低的声音道:“可惜小玉人,大家都知道是你的,不然有此法宝,我一定能够最后取胜。”
茝媖不解地问:“你想用法宝取胜吗?如果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也是正经的仙法。不过你还没有修炼到那一步呢,小玉人就算给你,也不知怎么用法。我和上官师兄遇险的时候,小玉人就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差点给困死。”
云映雪神秘兮兮地低声对茝媖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也不能借用你的玉人儿。茝媖,我想偷偷去法器阁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可用的宝物。”
茝媖一惊,忙道:“不行!法器阁岂是随随便便能进的?义父和师叔他们,也只是在每个月的初一,才带着菊嫂和老辛他们进去打扫,而且不管咱们怎么好奇打听,他们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你要是偷偷进去,看义父不责罚你才怪!”
云映雪想了想,好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一字一顿地道:“我自有主意。”见茝媖担心地望着自己,便一笑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茝媖无奈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晚间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显得多少有些尴尬。白天师父所说的事情,在每个人心里都掀起了波澜。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都不提授剑大典的事情,但是都知道所有每个人心里都在盘桓着这事。不管是实力强一点的,如星野秋、云映雪、凌岳、芮冰、水流萤等人,还是不能参加比试的上官沧浪、茝媖等人,都对摇光剑充满了神往,想要一饱眼福。
晚间功课结束后,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因为小玉儿还没回来,茝媖晚上也没人聊天,所以便早早地铺床睡下。迷迷糊糊地忽见窗外火光冲天,急忙起身,打开房门出去一看,只见院子里正中放着一只巨大的鼎样物件,里边火光熊熊,烈焰冲天。
茝媖大惑不解,也来不及细想这东西从何而来,急忙大喊:“失火啦!快来人哪!”一边四处寻找物事,想要灭火。
忽见一个黑衣少年从天而降,一头长长的黑发如帘幕般披洒开,融进茫茫夜色,脸色苍白,眼神清澈,望向茝媖的目光温柔而又沉郁。嘴角紧紧抿着,透露出倔强与伤情。
茝媖看愣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那少年没有停下,竟直接向那大鼎中坠落下去。
茝媖急忙大喊:“小心啊!”不知怎么便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忽然间眼前一暗,细看却是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一袭黑色斗篷,连面容都遮住了一半,只见到方方的下颌隐隐现出青色须茬,唇角微微一挑,身形一让,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茝媖,杀了他!”
茝媖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却原来只是一场恶梦。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半晌才调匀呼吸,细思梦内情景,忽听门外云映雪的声音低低地叫道:“茝媖,你睡了没有?”
茝媖急忙下床来打开房门,只见云映雪一身夜行打扮,站在门外。门一开,便急忙闪身进来。茝媖吃了一惊,问道:“映雪,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云映雪忙把手指按在嘴上,示意茝媖不要出声,然后细细听了下门外动静,拉着茝媖的手来到床边,二人坐下,云映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绢包,慢慢打开。
只见一颗晶莹润泽的宝珠,只有指头肚大小,却是光华灿烂,熠熠生辉。茝媖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云映雪眼中闪着兴奋地光芒,低声道:“戮魔珠!”
茝媖大惊失色,急忙道:“映雪,你,你从法器阁偷出来的?”云映雪慢慢点了点头。茝媖气急道:“映雪,你胆子也太大了!戮魔珠你也敢偷?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的,趁现在没人发现,赶紧送回去!不然等义父知道了,看会怎么责罚你。”
云映雪摇头道:“我既然已经做了,就不怕责罚。爹爹曾经说过,宝物自寻其主。这戮魔珠是上古神物,现在被我轻而易举地就拿到手,怎知它不是命中注定要成为我的法宝?就算不是,这十几天有上古奇宝傍身,相信我练功肯定也会一日千里。你别怕,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我爹爹不发现的话,别人更发现不了。如果我爹真的怪罪,有我承担。其实我知道,他心里也希望我能胜出,毕竟他从小就那么疼我。看在我娘份上,也不会把我怎么着。”
茝媖摇头叹道:“映雪,戮魔珠是人帝借与太华门御魔之宝,神力巨大,万一出了事,不是义父一个人就可以兜住的。整个仙界都知道这宝物,你想为自己所用,只怕不但不能成功,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祸事。”
云映雪听罢低头不语,半晌道:“做都做了,索性看会如何。”茝媖又道:“那怎么成?听我一句劝,把它送回去,走,我陪你。”说罢拉着映雪起身出门。
一路上云映雪慢吞吞不情不愿的,茝媖拉着她走到树林边,眼看穿过林子便到了法器阁,云映雪猛地甩开茝媖的手,紧攥住戮魔珠,大声道:“不行,我不去。”
茝媖急忙道:“你小声一点,别给人听到。”又深吸一口气道:“今天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不去也得去!”说罢拉着云映雪就往树林中走去。
云映雪挣脱她的手,急急地道:“茝媖,早知道你不帮我,我就不来找你了。”茝媖正色道:“映雪,我帮你才是害了你,害了整个太华门。你现在已经闯下了大祸,还不自知。听我的,现在还来得及。”说罢便上去拉云映雪的手。
云映雪后退一步,举手一挡一推,她修炼过一段时日,身上已经有了少许功力,这一出手便不觉使出了几分力道。茝媖柔柔弱弱的,不曾修习过,竟被云映雪推了一个趔趄,向前冲出,一下子狠狠撞在一颗松树上,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
云映雪一惊,急忙过来查看茝媖,见她双目紧闭,额头撞出了一块乌青,已然晕去,急忙摇摇她的身子,轻声喊道:“茝媖,你醒醒!”
见茝媖一点反应都没有,云映雪急的都要哭出来,四下看看,想要叫人来帮忙,又转念想了想,狠心咬咬牙,道:“茝媖,对不起。”便欲起身离开。
刚一起身,便觉一阵劲风贴身而过,将她的一头秀发吹到脸前盖住了眼睛。云映雪一转头,刚伸出手去拂头发,却猛然感觉胸前一松,急忙低头看时,发现腰带竟被抽开,衣襟松垮下来。
云映雪大惊失色,急忙双手护住前襟,正要细看是怎么回事,便觉眼前黑影一闪,手中一滑,戮魔珠已经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