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一哂道:“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仙界第一门派的弟子,难道还少了本事?你别瞧不起人,告诉你吧,这一次,你可真是说......对啦!”
茝媖一怔,随即笑不可抑,半日才喘口气道:“你这人真是......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桀骜笑着叹了口气,道:“我也想不明白这二人到底是何用意。”便将自己在犷塬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茝媖,又道:“这二人好生奇怪,完全不是咱们前些日子所见的样子,反而像是根行极正,道行极深的仙家。等有机会,我一定要问问白婆婆,看她知不知道这二人到底是何来历。”
说起白飞絮,二人不觉对视一眼,脑中都是同一个念头:“过了这半日,白飞絮还不见回来?”桀骜心中一凛,道:“白婆婆一向言而有信,这么久不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白飞絮一回舍身寺,即刻到云惊雷丧身的屋里去看有没有机会找到小玉儿,却见众寺僧陪着太华门几名弟子,正在料理云惊雷的尸身,上官沧浪、云映雪、星野秋、凌岳四人围在旁边哀哀哭泣。其他门派的人却不在旁边,想是回房去准备祭奠之仪,自己也不便进去,只得先回重霄宫下处,再另想办法。
谁知刚一进门,渔舟隐一照面便发出两枚银针,正中白飞絮双膝,虽是力道不大,但渔舟隐的银针可是非同一般,加之突然出手,白飞絮没有防备,只听“嗤嗤”两声轻响,银针已刺入双膝,不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白飞絮大惊,见旁边萸扬帜和重霄三姝都肃然垂首,侍立两边,忙道:“你做什么?”渔舟隐侧着头,也不看她,半日道:“你救走了那个孽障,还想帮他们回来拿什么法宝,你到底有没有把重霄宫清誉放在心上?”
白飞絮一怔,随即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萸扬帜一眼,萸扬帜忙摆手道:“婆婆,不是我说的!”渔舟隐走过来,伸手在白飞絮后领上一掏,随即回到座位上。白飞絮醒悟过来,叹口气道:“重霄宫的碧玉寒蝉,可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
渔舟隐道:“我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今天我见你一直跟着扬帜这个闯祸精,才放出寒蝉,这才知道你所做之事。”白飞絮“哼”了一声道:“都是你的理。那你干嘛不早点戳穿我,当众将我门规处置,岂不是更显得无私?”
渔舟隐叹道:“你别说气话,我又岂是为了这个?你以为咱们做的事情,那钟不迫和万苍淮心里没数?只不过他们隐忍不发而已。你不能再去见那两个孽障,就在这里,等掌宫来了再说。”
白飞絮怒道:“咱们成日家口口声声仙派中人,做事情正大光明,现在都是非不分,还说什么嘴!那两个孩子分明就是无辜的,你我身为重霄宫之人,都不能为他们作主,还自居什么仙界第一门派?”
渔舟隐道:“他们是不是无辜,那不是咱们说的。桀骜你也知道,本来就与别个不同。现在大家都认定是他们所为,你想替他们说话,只怕也难。”白飞絮道:“如此就颠倒黑白吗?桀骜那孩子,跟着咱们多久了,从来只见别人欺负他,哪有他去欺负人?茝媖我虽不相熟,但看去也绝不是作怪之人。你分明就是信了钟不迫和万苍淮的话,要与他们为难。”
渔舟隐叹口气,道:“桀骜不去说他,那个茝媖,来历不明,你怎知她就没有异心?她已经将太华门搅得天翻地覆了,还要怎生作怪?还有她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邪物?我方才在那屋里探了一圈,也没发现,想来也是个来历不明的古怪东西。”白飞絮摇头道:“她虽来历不明,但我探过她的周天,清正澄明,绝无半分魔性,又怎会是你说的那种人?要说魔性,我倒有点担心太华那个云映雪!再说,你看看这几日咱们几位仙家行事,又有什么正气可言?”
渔舟隐皱起眉头,重重叹了口气,道:“只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素来心软,被他们蒙蔽也不自知。我也不与你争持,独孤来之前,我不会解开你的穴道,我的银针你也破解不了,就在这里待着吧。”说罢起身,环视众弟子道:“好好照顾你们白婆婆。”说罢便出门去了。
这里三姝和萸扬帜忙答应着,过来扶起白飞絮,将她放到床上,白飞絮急得咬牙,但也知道渔舟隐所言非虚,自己就算能破解他的银针,也起码要耗上半日功夫,桀骜与茝媖二人不知自己处境,只是等着自己回去,只怕万一渔舟隐去捉拿他们,或是他们等不及自己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心中焦急无计,忽然想起一事,不禁暗喜,忙道:“快去看看你们渔舟师伯走远了没有?”
萸扬帜和三姝都惦记着桀骜和茝媖,只是惧怕渔舟隐,都不敢声张,见白婆婆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没法再去帮二人,心里都暗自焦急。忽听白飞絮吩咐,见她神色自若,想来已有办法,都巴不得一声,萸扬帜忙跑出门口,半日轻手轻脚地进来,道:“师伯去了太华门那里。”
白飞絮点点头,暗暗运起内劲,所幸渔舟隐只是想让自己无法行走和御剑,没有封住自己内力,便吩咐道:“扬帜,关上门,你在门口守着,来了人赶紧招呼一声,你们三个,把我挡起来。”几人答应着,便将白飞絮围住。
白飞絮拿过长剑,默默运功片刻,将手指放在嘴里一咬,在长剑剑身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一撒手,长剑飞在屋子中央,剑身发出淡淡荧光,一闪而逝,随即落下来,白飞絮伸手接过,呼了一口气,道:“好了。”
三姝分散开,逞艳问道:“婆婆,你这是做什么?”萸扬帜也从门外进来,几人围住白飞絮连声发问。白飞絮忙示意他们小声些,还未回答,萸扬帜便道:“我知道了,这必是禁术!”
白飞絮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道:“什么禁术!你白婆婆还需要用那些下三滥招术!”萸扬帜捂着脑袋,哭丧着脸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嘛!”白飞絮又好气又好笑,道:“记住,这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将来你们行走仙界,一定记住不可妄言,以免落人口实。”见几人点头,才又道:“我的贴身兵刃,也就那么几件,那把吞露匕首,我还给了你们桀骜师兄。方才我是用长剑遥唤吞露,将这边发生之事通知他们,叫他们赶紧走,别让这里人抓回来。唉,话又说回来,他们可是能走到哪里去?”
几人都有些黯然,只听门口动静,转身见渔舟隐走进来道:“你们几个,收拾收拾,跟我去祭拜云掌门。”
太华门掌门云惊雷横死舍身寺中,阖寺众僧都不禁有些慌了手脚,住持慧闻带着几大长老与几位仙长合计之后,便将方才屋子收拾出来,打扫干净,将云惊雷安顿在那里,摆好供桌香案,又命寺僧一旁打坐诵经,按照凡间丧礼来安排祭奠。渔舟隐虽觉不妥,但见钟不迫和万苍淮都无异议,也便不出声,只是安慰太华门众弟子,等此间事情一过,便将云惊雷带回仙界重新安置。一时又有寺外那些去而复返的仙派,听说此事,便都来到寺中祭奠,慧闻也不好说什么,干脆打开山门,由着那些仙派致祭。
房中香烟缭绕,寺僧们的诵经声不绝于耳。太华门弟子都跪在香案两侧,云映雪痛哭不止。已经有几个仙派都来祭拜过了后便离开,一时也都是议论纷纷。太华门都是年轻弟子,又未曾遇到过这种事,钟不迫和万苍淮二人便在旁边忙着替他们张罗。
渔舟隐带着重霄宫弟子来之时,恰好钟万二人都在。重霄宫诸人上了香,跪拜已毕,渔舟隐便命弟子们先回去,自己也留下来,安抚太华门人,并与来祭拜的仙派中人周旋。听得众人私下议论,渔舟隐也不禁心中长叹,想不到云惊雷一代上仙,居然在此处丧了仙身,内丹不知去向,也就是说连魂魄都不知有没有保留住。
钟不迫和万苍淮二人虽也是极尽哀伤,但渔舟隐也能看出这二人心不在焉,必定是另有打算。钟不迫见渔舟隐沉思不语,忙走过来道:“渔舟上仙,白上仙如何不见?”渔舟隐顿了顿道:“哦......她偶感不适,暂且不便过来。”
万苍淮心道身为上仙,还会偶感不适?便大声道:“白上仙素日操劳过甚,自己也要保重些。”渔舟隐听他话中之意,似乎在讥讽白飞絮多事,心下有些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便轻咳一声不语。钟不迫也觉得万苍淮语出无状,知道渔舟隐已经焚宫香相请独孤逸前来,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便有意无意向重霄宫示好,心里巴不得万苍淮将重霄宫得罪干净,到时候自己再做打算,因此上见他二人话不投机,只是笑而不语。
万苍淮却不知钟不迫心思变化,仍是大咧咧不管不顾,大声对渔舟隐道:“渔舟上仙,那独孤掌宫,也该来了吧?”渔舟隐看了他一眼,道:“掌宫诸事繁忙,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来,几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