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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烟雨如梦

烟雨阆:

“来来来,再喝一杯,满上,满上。”“喝呀,甭客气!”“哟,盛爷,今儿来的早呀!说吧,今儿找哪位姑娘啊?”“还用说嘛,那自然是柳嫣姑娘了,废话少说,小爷等的心焦着呢!”“得,我这就给您叫来,您稍安勿躁。”此盛爷非彼盛爷,身姿稍显娇弱,媚眼如丝,可行走坐卧间又不乏英气,加之神采奕奕的俏皮样儿活脱脱的叫人移不开眼,不过这身纨绔子弟的富商装扮怎么看怎么有点女气,这要是换上女装,再配上那眉眼,那可真叫“美目流盼,巧笑倩兮”,总而言之全身上下只有这猴儿急见美女的没出息样才叫人相信,得,又是一位情场风流浪子,不得不叫人摇头叹息。只见这小盛爷一脸痴相高呼道:“哎呀,柳嫣姑娘你可来了,可把小爷想死了,今儿啊推了各种繁杂琐事,专门抽了时间来听柳嫣姑娘唱小曲儿,我这一日不听啊,全身发痒,走着,走着,片刻都耽误不得!”“咳,瞧你猴急的样,叫人见了像什么话呀。”柳嫣姑娘娇嗔地抱怨道。随后这俊男靓女便进了雅间,不时传来悠扬的小调,真是羡煞旁人啊。

这会儿金诺和盛榕一也来到了烟雨阆,“诺兄,这烟雨阆呀是梦梁庄风雅之最,这里面的女子自幼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有大家闺秀之风范,更为拍案叫绝的是不乏擅骑射,懂兵法,弄刀剑的侠女之姿,甭管燕瘦环肥,应有尽有,今儿啊准保让诺兄尽兴!”“有劳盛兄了,自是不枉盛兄美意。”金诺应声道。俩人正客气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出去,都给我出去,再叫人来弹,说了一千次了弹的不对,今儿要没有人能弹对《鸥鹭忘机》,我金朔风就烧了你这烟雨阆,真是徒有其表!”“这金疯子又在发疯了,真是丢人,金家也不管管!”盛榕一一脸嫌弃。“盛兄,你管他叫金疯子?”金诺疑惑地问道。盛榕一:“唉,要说疯嘛,也不是真疯,应该说痴,自打两年前他从火堆里被人扒出来,从那以后就抱着半壁古琴不撒手,满世界找人修琴,那琴都烧掉一半了怎么修的好,这还不算完,琴修不好就改听曲儿,还只听《鸥鹭忘机》,整个梦梁庄的人但凡能把琴弹出声的人都叫这小子揪着耳朵弹给他听,听完还大骂‘弹的不对,不对,没有他弹的一半好’,你说这个他到底是谁呢?这厮可忒不讲理了,再不然就是终日酗酒,两年了天天如此,总之他算是废了,不管是疯还是痴都没什么两样,把金老爷气得直跳脚,本来嘛,死了个小妾生的金书辰,这下在金家金朔风可真是稳如泰山没一点威胁,谁成想变成这副样子,我可真是心疼金家这老鼻子钱没人继承呢,哈哈哈哈哈。”金诺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左手慢慢攥成拳,越来越用力,直捏的骨头咯咯响,“呵,惺惺作态,他是想听《鸥鹭忘机》吗?那我就成全他!”金诺说完,循着喧闹之声走去,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诶?诺兄这是何意?等等我,等等我。”盛榕一边说边追了过去。

“听闻金朔风金大少爷想听《鸥鹭忘机》,不才小弟曾学过这首曲子,不知金兄可有兴趣鉴赏一番呢?”金诺面带笑意对金朔风说道。金朔风瘫坐在地上并未抬头,只说:“你会?我都听过几千人弹过了,都不是那个风骨,想来只有他一人会弹吧,我又何必强求,每次抱着希望都是失望而归,求而不得的滋味真是难受啊!梦里的琴音也越来越弱,往后我怕是只能记得曲名了,世人皆笑我痴,可谁又知,世人在我眼里都是臭虫罢了,有何分别,唯一让我恨让我思的人已经死了,死了,我还有什么念想,要是真能再让我见他一面,听他一曲,我便是死了也无憾!也罢,我就再听一次,你弹吧。”金诺听这席话,诸多不解,他不懂金朔风这装疯卖傻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明明恨毒了书辰公子,百般刁难,如今为何又念念不忘?若不是他,书辰公子何必被打到血肉模糊,被罚跪三天三夜,更不必说从小到大又平白受了多少委屈,怎样说金朔风也难逃其咎,我姑且用幻象蛊圆了他想见金书辰的执念,他金朔风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吧。幻象蛊用于怀有执念之人,中蛊之人可见其生平梦寐以求的幻象,以此化去积压心中已久的执念,幻象结束之时,若中蛊之人对幻象中的人物心生歹念,那么中蛊之人必会死于非命,反之中蛊之人在幻象结束时,心绪平和,执念全无便可保全性命,不过如果做蛊者想要取其性命,那中蛊之人自然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金诺想好之后坐定准备抚琴,余光瞥到金朔风抱着的半壁古琴,不禁心念微动说道:“既是要听《鸥鹭忘机》,不可不配之上好的古琴,凡品俗物又怎能生妙音呢,不知金兄可否借怀中的半壁古琴一用。”此言一出,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全都面露惊疑,不知这位少年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半壁古琴又怎能弹呢,胡闹,简直是胡闹嘛。金朔风闻言略微迟疑后,缓缓递出古琴,四目相对间,忽觉面前之人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却在此刻指尖微痛,似乎被什么小虫子咬了一口一般,但毕竟疼痛感不强,金朔风并未在意。金诺接过古琴,轻轻擦拭,心里轻叹:两年了,竹语已是半壁,而书辰公子只剩下森森白骨,这万恶的世道,好人总是没好报。倏忽间,回忆涌来“诺儿,只一样,我必教你《鸥鹭忘机》这首曲子,做人当如辛弃疾所言‘谪仙人,鸥鸟伴,两忘机’,我希望你一生为诺,不以世事为怀,忘却心机,倘若机心内萌,则鸥鸟不下也,诺儿你记下了吗?公子,诺儿记下了。”终是往事如烟,物是人非了,伤感过罢,诺儿从所穿的衣物上抽出七根金丝,一头接上古琴,另一头固定好,开始抚琴,琴声娓娓道来,慰人心弦。金朔风随着琴声心绪波动,眼前一片迷雾,随着琴音渐沉,金朔风不知怎的回到了金家府邸,听到琴声悠悠,循声而去,看见窗内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生,勾剔挑抹,绰注吟猱,在气定神闲的抚琴,明明是稚气的孩童,却故作老成,金朔风不禁咯咯一笑,不料却被声音吓一跳,低头一看,自己竟也是小孩模样,真是奇怪,怎么回到了小时候?不想这笑声惊扰了抚琴的小书生,忙跑到窗前,奶凶奶凶地高呼:“是谁?快出来,我看见你了!”金朔风刚想探出头,便觉得不对,这小子在诈我,于是一动不动地乖乖藏好。小书生没找到人,气得脸鼓鼓的,又跑回去抚琴了,没想到,还没弹几句,又听见有人拿小石子儿砸窗户,又气愤地走到窗前,大喊:“是谁呀,好讨厌,再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我就再问一遍,到底是谁呀?打扰我练琴,哼!”当然无人作答,小书生只得垂头丧气地跑回去练琴了。尝到恶作剧甜头的金朔风笑得满地打滚,“再不出来,我就,我就再问一遍”哈哈哈哈,这个小书呆子,好想欺负他,好笨啊,哈哈哈。从此之后,每日金朔风都想着法儿的欺负金书辰,诸如锯断凳子腿儿害金书辰摔跤啦;古琴上面放小蚯蚓吓得金书辰哭鼻子啦;骗金书辰去柴房看蝈蝈,把金书辰锁在里面一晚上,还隔着窗户学女鬼叫啦等等等,说上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总之金书辰完全是被吓大的,没变成傻子着实不容易……反正不学无术的金朔风从小到大一门心思变着花样地欺负金书辰,除了金书辰以外对什么都没兴趣,而且还容易生气,只要看到金书辰和别人走的近了就生气,小金鱼没少被他揍,搞得小金鱼还以为金朔风和他有私仇……这种奇怪之举直到十八岁那年达到顶峰,因为金老爷一直看金书辰不顺眼,便牵线搭桥给金书辰说媒,不惜让金书辰当别人家的上门女婿,也要把他赶出金家,不知怎的,金老爷就是单纯厌恶他自己的儿子金书辰,没有为什么,看着他文质彬彬的样子就心烦。结果这婚事被金朔风搅黄了,这混小子跑去对人家姑娘说金书辰喜欢男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金老爷才要把他赶出去做上门女婿,气得人家女方连夜悔婚,哭得眼睛都哭肿了,一桩美事就这么黄了,气得金老爷罚金书辰跪祠堂跪了三天,没办法他又舍不得罚金朔风,只能拿金书辰撒气。半夜里,金朔风翻窗而入,直勾勾地盯着金书辰,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捏住金书辰的肩膀说:“我不光坏你婚事一次,两次,一百次,只要敢有姑娘嫁给你,我便毁了她,因为,因为你只能是我的!”金书辰感受着金朔风紊乱的鼻息,错愕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朔风,你……”还未及说完,便被金朔风的唇堵住了嘴,霸道地掠夺丝毫不给金书辰喘息的余地,反应过来的金书辰一把推开金朔风,怒道:“金朔风,你发什么疯啊,你是我哥哥,仅此而已。”金朔风忽地脸一红,红到了脖子根儿,转而又变为恼怒,怒不可遏,却又无法发作,只得狼狈地冲出门去,跑到庭院间,一拳捶到树上,顿时见血,“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仅此而已,好啊,那你就好好看看你有个什么样的哥哥!”往后毋需说,恼羞成怒的金朔风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嚣张跋扈的金家大少,处处针对金书辰,自打金书辰领养了一个乞儿,更是气得金朔风七窍生烟,故而发生了之后种种……

随着琴声渐盛,金朔风眼前一片浓烟滚滚,面前是金家着了火的书房,金朔风健步如飞地冲了进去大喊:“金书辰,你在哪?你给我滚出来,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许死,你听见了没有!”很快金朔风便发现了被齐腰压在房梁之下的金书辰连说:“书辰,你别怕,我救你出来,你别怕!”说完试图将金书辰拖曳出来,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是白费工夫,房梁一动不动。金书辰无奈道:“朔风,没用的,别费力气了,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你想要的,我从始至终都给不了,只求你替我,替我照顾好……”“别说了!”金朔风怒吼,“旁人干我何事?要我照顾?我金朔风这辈子眼里只有一个你罢了,不管是算弟弟还是别的什么,没有你我不过苟活于世!罢了,今天我便与你同去,此一世你是我的什么狗屁弟弟,下辈子我绝不答应!”话声一落,房顶另一块轰然落下,金朔风抢在前面一个猛子压在金书辰身上……

琴声一毕,金朔风眼神呆滞,忽而露出满意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撞向柱子,立时头破血流而死。看热闹的众人个个瞠目结舌,直到盛榕一大喊:“金朔风疯病发作撞墙自尽了!”众人才回过神儿来,“可不,疯病发作了。”“啧啧,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啊。”“今年怎么这么多怪事,流年不利啊……”金诺错愕不已,怎么会?我分明没有取他性命,我没有,他,他喜欢金书辰???他要救公子?那他怎么会死?难道,难道是中蛊之人自己决意寻死,所以才……不知怎的明明想过千遍万遍要置金朔风于死地,可今天金朔风真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愧疚?有震惊!我做蛊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复仇,可这仇复的对吗?该由我去干涉别人的生死吗?书辰公子,我做的对吗?我不该惩罚坏人吗?坏人真的只是坏人吗?金诺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做蛊的初衷,不由的抱着半壁竹语呆了神……

屏风后女里女气的小盛爷目睹了这一出好戏,定定地盯着金诺,他看见自信满满不可一世要弹《鸥鹭忘机》的金诺,他看见取金丝补古琴利落飒爽的金诺,他看见弹琴时气定神闲的金诺,他看见此时抱着半壁古琴眼神哀伤,无助脆弱的金诺,不由地心生好奇与怜惜,只说了一句:“好玩,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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