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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是中国第二大河。鹿晨组是风场第一个完成调试任务的小组。郑文鲍许诺说调试完可以休息两天,李德德以为是真的。
鹿晨懒觉还没睡醒,郑文鲍的电话就从风场打回来。秦电能源的风场巡视员给领导汇报说少了四个人,郑文鲍解释说1号线路调试结束全组轮休,秦电能源领导说那可不行,还有那么多风机没转,我要看到你们所有的调试队员。
李德德听这话,估摸着休息计划要泡汤,他像往常一样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出发。鹿晨说:“你给我放下!”
“呃,不是去风场吗?”
“说好休息两天,就要休满两天,我们不去风场,去黄河边转转。”
郑文鲍和鹿晨谈大局观,鹿晨说什么官都得等我休息完再谈。出了车马店,鹿晨、朱仝走在前,李德德、骆凯跟在后面。大家换了便服,上街不再那么扎眼。小镇就这么一条主街,正是晌午时候,太阳把小镇晒得发干,人们都躲起来,主街上分外冷清。大道上只有鹿晨师徒四人,偶尔飞驰而过的大车掀起浮在路面的土尘,瞬间,浮尘扑入眼睛,空气中弥漫着土腥。
主街是交通要道,小镇就靠道吃道,顺势发展起来。主街两边大多是给大车服务的店,这些店里,有的提供住宿,有的提供吃喝,有的提供修车服务。
一行人路过一家没有招牌的店,店主用红色胶带在窗户玻璃上贴了对称的两行大字“本地鸡,手指鸡”。“本地鸡”李德德能理解,“手指鸡”引起了他的好奇。朱仝说:“就是你指哪只,给你杀哪只,你可以主宰一只鸡的命运的意思,就是要让顾客体验这种当上帝的感觉。”李德德觉得这个卖点很好,属于一种消费升级的特色餐饮。来往在这条路上的都是过路客、打工仔、二道贩子、大车司机,谁不想当一回主宰,掌控一次命运?
顺着街而上,一路向北,柏油马路两侧的所有岔路都被树木遮挡,每条岔路的柏油只铺了最前面的一段,走到看不见主路的地方,柏油就被渣土替代。上了渣土路,空气里的浮尘反而少了许多。李德德觉得呼吸顺畅,步伐轻盈。顺着小路一直走,就看到了铁路,从铁路下的涵洞钻过,景象有了更大的变化。铁路这一侧,是种满作物的耕地,耕地边缘的荒地,也是野草丰茂,佳木繁阴。顺着田埂又走了一截,长满芦苇的河滩映入眼帘。
鹿晨凭着自己在风机上瞭望黄河的记忆,带领队伍来到黄河边。就像调试风机一样,鹿晨总是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在风场工作多年的老员工,都有很强的方向感,他们简直是行走的定位系统,能在不辨方向的风场里自如往返。
滩中有几百只绵羊,它们都在在河滩上吃草。旁边一个水洼子往前延伸,越走越宽,汇入黄河。黄河与天交界,漫漫瀚瀚,没边没沿。四人加快了步伐,来到河岸边。河岸并不平整,由一些突兀的黄土丘连接而成,土丘靠河的一侧被河水冲淘,形成天然的峭壁。太阳斜照在水面上,明晃晃的一片。极目眺望也无法瞭见对岸。
河边的风亲切而新鲜,算不上微风拂面,却也不至于大风狂烈。黄河如此一望无际,但在风机上看时,它更像一条普通的小渠。站在高处的人看问题,总是有种居高临下的豪情。
伟大的设计师在黄河经过堡镇的流域修建了一个闸坝,河水被拦腰截断、一分为二,一支流向下游,一支流入人工河,设计师给它起了新的名字——干渠。干渠由黄河岸上的劳动者靠锹挖肩担开凿而成,这是人类战天斗地,改造大自然的伟大工程,两岸人民从此实现黄河水自流灌溉。斗争从来没有结束,它是一种改造的艺术。大自然提供生存的基础,而艺术让我们体面和进步。人类驯服野兽,驯服大川大流、甚至驯服雷电风雨,主宰了万物。
黄河果然很黄。自上游奔腾而来的河水裹挟大量泥沙,流至平缓之处,泥沙沉积,河床被抬高。沉积的淤泥里了储存大量的养分。汛期过后,聪明的人儿把暴露出来的河床改造成肥沃的河滩地,种出优质的葵花,花开时节,朵朵花儿向太阳,人们收获饱满的葵花籽,高兴地合不拢嘴,他们露出洁白的牙齿,每颗门牙上都有一道深深的豁子,大概是因为他们嗑了太多葵花籽
被赶走的水终究会回来,淹没硕果累累的农田。想在河滩地上耕种,就要承担黄河涨水淹没农田的风险。人们用人力、机械推起堤坝,用蒲条和麻绳编成笼网,在笼网中填满石块和白刺沉下河堤。他们费尽心思把黄河往回赶,不让河水涌出来。河道被越赶越远,往南平移了几百米,澄出更多河滩地。河水越涨,堤坝就筑得越高,泥沙仍旧在沉积,河床依然在抬高,如此年复一年,河床高于河岸,黄河成了悬河。落差越大,决堤的破坏性也会越强。风险并没有消除,赶河的人把问题推给明天,就像圐圙捕龙的9号机组。
骆凯说,他的家乡也有一条大河,河岸边是沙漠,河中间是有一片胡杨林,秋天的时候,清亮的河水中会出现一条郁郁葱葱的金黄,我们经常游泳过去,在林子里玩耍,在树枝子上睡觉。有一次,下去五个,上来四个,大人吓坏了,在每个人腿上用红墨水写上“水”字,若是这“水”不见了,便断定是偷偷下过河,一定要打到屁股发紫才行。
羊群在河滩上挑拣称心如意的食材。顺着河岸向鹿晨四人的方向移动过来。
朱仝听司机刘师傅说过,很早以前,这里的河岸旁边也有一个小沙窝,那时羊绒成了软换金,淘金者纷至沓来。光靠贩卖羊绒发财太慢,绒毛贩子们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往绒里掺沙子,又买通了收绒所的验货员,就这样,沙子被卖出了金沙的价钱。
李德德问:“绒厂收了沙绒,还得让工人从绒里往出筛沙子,倒不如弄两个车,一车拉绒一车拉沙子,直接送进厂子,岂不大家都行了方便?”
朱仝说:“那可不行,做戏要做全,少了一个环节,这买卖就做不成。”
李德德很佩服这些发财点子,朱仝说,这有什么,智慧都来自于实践。
“当年公司刚开始做兆瓦机组时,生产出来的设备性能跟现在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七八个调试人员要花上一周才能调好一台风机,机组故障多得出奇。可就是这样的机器,公司也一下子投放了很多到市场里。从公司到项目,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调试过第一批次机组的人,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成了大拿,其中就有我们的鹿大侠。”
李德德问:“为什么不等技术成熟,再大批量生产?”
朱仝说:“等技术成熟了,市场早被人占光。战略上,要先占领市场,有了市场,才能有更多订单,有了订单才能有盈利,有了盈利才能继续发展。市场还可以帮公司测试不成熟的技术,有了大量的运行数据,才能统计出系统性的不足,才能更好地改进。你看那些飞扬跋扈、牛气冲天的业主,其实都是咱们公司的小白鼠。”
紧靠河岸有一垛高高窿起的黄土,像牛背上突出的脊梁,朱仝站在那脊梁之上,滔滔不绝地给两个新员工讲。鹿晨说你们赶紧下来,别得瑟,当心被河水淘进黄河。
羊群中领头的公羊长了一副螺旋状的大犄角,看上去孔武有力,结实雄壮。李德德指公羊说:“这羊生的魁梧,气色雄浑,一定能产出上好的羊绒。”
朱仝哈哈大笑,说:“你搞错了,山羊才产羊绒,这是绵羊,与山羊不同。”
那公羊忽然停止反刍,瞪着眼睛和李德德对视了1分钟,它突然启动,朝着四人冲过来,鹿晨一见不妙,说:“跑!快跑!”
四人拔腿便逃,在河滩上踏出深深浅浅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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